第931章 論如何巧妙的表達自己的態度
既然已經打定了主意將一切擺在明面上，蔡亮也就不藏着掖着，他點頭道：“小張，你這個想法挺好的，很有建設性，我有個想法，你要不要聽一下？”
蔡副院長都這麼說了，張起航還能說不行？他當即點頭：“您說，我聽着呢。”
“是這樣，不瞞你說，我們試飛院這邊也有一些航空發動機的測試任務，”蔡副院長說道：“之前我們的想法是從老毛子那邊引進和改裝伊爾-76高空臺，在我們試飛院的伊爾-76高空臺到位的這段時間與巴蜀高空臺那邊合作，不過小張伱的想法提醒了我們：既然巴蜀高空臺那邊的任務也很緊張，那在我們試飛院的伊爾-76高空臺到位的這段時間，咱們完全可以一起從老毛子那邊租一架伊爾-76高空臺嘛，這麼一來，大家的負擔也都能小一些。”
張起航的眼睛一亮，連忙向蔡副院長確認道：“您的意思是，咱們兩家一起向大毛家試飛院租借一架伊爾-76航空發動機高空試車臺，一起承擔這個租金，同時一起承擔租借費用，是這樣的吧？”
張起航一開始並沒有打算與國家試飛院一起租用老毛子的伊爾-76空中試車臺，但如果試飛院這邊也有這樣的需求，並且願意和華騰工業集團一起承擔租金，那當然是再好不過了，省下來的錢不是錢啊？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蔡副院長笑着點頭：“當然，前提是國家能批准我們這個申請，小張你是知道的，我們試飛院跟你們華騰集團的情況不一樣，沒什麼自身造血的能力，全靠財政撥款維持着。”
“那成吧，”張起航高興的連連點頭：“老爺子，您看咱們什麼時候一起聯名起草這份報告？”
看到張起航的樣子，蔡副院長忍不住笑了起來：“呵呵……你這麼着急？”
“不着急不行啊，”張起航嘆了口氣，說道：“我們那個D-30KP-3發動機的第一階段測試任務都已經結束了，想要進行第二階段的測試，可巴蜀高空模擬試車臺那邊一直沒有給我們消息，我們也不可能一直等下去不是？”
蔡副院長點點頭：確實不能一直等下去。
當然，換成那些靠財政撥款過日子的單位也就罷了，你不等也得等，但對於華騰工業集團這種超級有錢的主兒來說，他們可就未必願意等了。
張起航接着說道：“我和同志們商量過，如果巴蜀高空臺那邊一直沒有明確的消息，我們就租用大毛的伊爾-76高空試車臺，國家不批准我們租用大毛家以伊爾-76高空臺的申請……既然大毛試飛院的條件這麼艱苦，實在不行，我乾脆將我們的D-30KP-3拿到大毛家進行測試好了。”
蔡副院長聽的一愣，連忙問道：“你們還準備將你們這個發動機拿到大毛家試飛院去測試？”
看着反應有些過度的蔡副院長，張起航心中暗笑：不給你們增加點壓力是不行了。臉上卻是一副“您的反應爲什麼這麼激烈”的樣子：“對啊，這個項目是我們華騰集團自籌資金、自己搞的項目，又不是國家立項的項目，而且國家在這個項目上也沒給我們多少支持，但我們有看好這款發動機的前景，既然這樣，我們就自己想辦法唄。”
蔡副院長可不這麼認爲，他的表情開始變的嚴肅起來。
儘管他對華騰工業集團的這款所謂的“D-30KP-3”發動機瞭解的不是很多，但因爲這件事在整個航空工業體系內引起的轟動效果實在是太大了，以至於蔡副院長其實也知道一些高層方面對華騰工業集團這臺D-30KP-3發動機的態度，那就是：樂見其成。
我們終究是要發展自己的大型噴氣式運輸機的，西飛的新一代H6也進入了討論階段，而不管是大型噴氣式運輸機還是新一代的H6，都離不開大推力的、同時比較省油的渦扇發動機。
原本，高層的想法是看看能不能從大毛家引進D-30KP-2渦扇發動機，但華騰工業集團搞出來的這個“D-30KP-3”，讓不少人有了新的想法：如果國家一分錢就能得到一臺比D-30KP-2更省油、同時推力還更大、大修週期和整體壽命更長、同時噪音還更低的渦扇發動機，那我們還有什麼必要花費寶貴的外匯從大毛家引進D-30KP-2？
花錢都還是小事，像是這種涉及到國防戰略安全的裝備的大批量採購，真當是有錢就行啊？真當上面不用求人？
但如果華騰工業集團能夠自產D-30KP-3，這一切問題不就都解決了麼？
而且華騰工業集團能夠生產D-30KP-3渦扇發動機的話，還有另外一層好處，那就是避免了被大毛家指責的可能：如果直接仿製D-30KP-2，被老毛子看到了多少還是有點不好意思，但現在好了，華騰工業集團在D-30KP-2的基礎上搞出來一個所謂的“D-30KP-3”，相比於D-30KP-2，華騰工業集團這個所謂的“D-30KP-3”的涵道比從之前的2.24擴大到了3.62，發動機的直徑也從之前的1455毫米擴大到了1662毫米……
這麼一來，單單從外觀上來看，兩款發動機之間的聯繫最多隻能夠看出似乎有技術路線一脈相承的關係，也就是說華夏是受到了自用的D-30KP-2發動機的啓發，研發出了一款全新的渦扇航空發動機，但絕對不能說華夏抄襲了大毛家的D-30KP-2！
名聲，很重要！
上面思考的這些東西，蔡副院長隱隱知道一些，他也不認爲這麼做有什麼不對：“偷雞”其實不是什麼大問題，只要別被人抓住就行了唄。
但這一切都是建立在華騰工業集團的這臺“D-30KP-3”是在國內研發、測試的情況下，即便是大毛那邊有人質疑，我們也能夠堵住他們的嘴：你看你看，我們這個發動機最前面的風扇都跟你們的D-30KP-2不一樣，另外發動機的直徑也不一樣，怎麼可能是“學習”了你們的？最多隻能說是借鑑了一下你們的思路！
可如果是拿到大毛家去測試，那就徹底沒辦法了，大毛家的人又不傻，豈能看不出來這臺所謂的“完全是由我國的華騰工業集團自主研發的渦輪風扇發動機，只是在技術路線選擇上受到了貴國D-30KP-2渦扇發動機的一些啓發”其實就是在D-30KP-2渦扇發動機的基礎上改進而來的？
所以，絕對不能讓華騰集團將這個“D-30KP-3”拿到大毛試飛院那裡去進行測試！
心中默默的有了決定的蔡亮，笑着安慰張起航道：“小張，這個事情你也不用着急，依我看啊，既然這個項目是你們集團自己自籌資金搞出來的，那麼國家大概率會支持你們租用大毛家伊爾-76高空試車臺的決定的……而且我們試飛院這邊也有這個需要不是？到時候咱們兩家一起申請，國家大概率的會同意。”
說完，蔡亮頓了頓，接着說道：“再說了，國家也沒有反對的理由不是？”
張起航想了想，贊同的點頭：“您說的也對。”
“所以啊，這個事情你儘管放心，”蔡副院長笑眯眯的說道：“我知道你們年輕人的性子急，這樣，回頭我就通過私人關係幫你打聽一下這件事的可行性。”
在咱們這個國家，很多時候，私下裡打聽到的情況比走流程要快而且準確的說，張起航自然也深知這一點，聽蔡亮這麼說，張起航連忙感激的道：“蔡副院長，謝謝您了。”
“謝什麼，”蔡副院長笑眯眯的擺擺手：“我們試飛院這邊也急等着高空臺呢，幫你們就是在幫我們自己……你要是真的想要謝謝我，到時候你們多承擔一些租金就行。”
聽蔡副院長這麼說，張起航也笑了，連連點頭道：“您放心，這些都好說。”
…………………………
吩咐工作人員將張起航送去招待所，並且親自將張起航送出了門之後，蔡亮立刻撥通了總裝某位領導的電話，電話一接通，領導爽朗的聲音就傳入了蔡亮的耳朵：“哈哈……老蔡啊，你怎麼有時間給我打電話？”
大家都認識這麼些年了，蔡亮也不跟對方客氣，直接問道：“老田，我想問問，如果我們試飛院這邊打算從大毛家試飛院那邊租一架伊爾-76高空試車臺，國家的經濟上緊不緊張？”
“你們準備從大毛家試飛院再租一架伊爾-76高空試車臺？”電話那頭的那位老田同志聽的一愣，詫異的道：“有這個必要嗎？國家不是已經批准了你們之前的採購申請麼？怎麼還要再租一架？”
“當然有必要！”蔡亮的語氣很堅定：“我算了一下，就現在正在談的那架空中試車臺吧，從談成到最後拿到貨，快則兩三年、慢則四五年，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算起，最起碼在未來的4年時間裡，我們試飛院這邊沒有高空臺可以用，對吧？”
“呃……應該差不多……”
“最少四年啊，這四年要耽誤多少事？耽誤多少項目的進度？”說到這個，蔡亮也不免有些激動起來：“但如果我們能夠在這段時間裡直接從大毛家試飛院那邊租用一架伊爾-76航空發動機高空試車臺，那就不一樣了，這四年的時間裡我們試飛院這邊能做多少工作……”
“老蔡你不要激動嘛，”感覺蔡亮有些激動，電話那頭的那位老田同志急忙安撫道：“你說的也有道理，但你也知道咱們國家現在還不是很富裕，只是你們試飛院這架空中試車臺的採購價格，連機身再加上改裝，預計不會低於1300萬美元，租的話，你們一租就是4年，這得多少錢？”
頓了頓，老田同志接着說道：“而且租金還是小事，老蔡咱們都知道，這個飛機上一次天，那就需要消耗幾十噸的燃油，飛機下來了還得對飛機進行檢修，這筆開支更大……”
“嘿嘿……老田，我給你說，這次和你說的不一樣了。”
說到這，蔡亮得意的笑了起來。
“不一樣了？”電話那頭的老田同志聽的一愣：“什麼不一樣了？”
“我給你說，這次我們試飛院找到了一個合作伙伴，人家有錢！”蔡亮得意的說道：“而且向大毛家試飛院租賃伊爾-76航空發動機高空試車臺的想法就是人家提出來的……”
老田同志急忙打斷蔡亮的話，疑惑的道：“你等一下，我讓你給搞迷糊了，除了你們試飛院之外，什麼單位會想着去租一架空中試車臺？”
收到這，老田同志的心中猛然一閃：“是華騰集團？！”
“呵呵……不催，讓你猜對了，就是華騰集團，”蔡亮的心情極好，他笑呵呵的道：“人家原本是打算自己去大毛家試飛院那邊租一架空中試車臺的，後來我勸他說，你們就那麼一臺發動機需要做測試，高空試車臺的利用率不高，不如你和我們試飛院一起，咱們合夥租一架試車臺算了，也能均攤一下租金，小張是個好同志，覺得的我的這個提議不錯，就同意了。”
“……”
老田同志一陣無語：還能這麼玩？
好一會兒，他才忍不住悻悻的道：“這不是瞎扯淡麼？”
“什麼瞎扯淡？姓田的你不會說話就閉嘴，”蔡亮老實不客氣的說道：“我給說，人家小張一開始是打算將他們的D-30KP-3送到老毛子那邊去的，直接讓大毛家試飛院幫他們做測試，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勸他不要這麼做……”
“什麼？張起航那小子要把他們的那個發動機送到老毛子哪兒去做測試？！”老田同志吃了一驚，連忙說道：“這怎麼能行？這絕對不行！如果把那個發動機送到老毛子那個去做測試，不是什麼都漏了麼……”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不行！”蔡亮打斷老田同志的話，沒好氣的說道：“說起這件事，老田，我就得說你們在這件事上坐的不夠地道了……”
聽蔡亮這麼說，老田同志頓時不服氣了：“瞧你這話說的，我們怎麼就做的不夠地道了？”
“嘿！說你們不地道你還不服氣？”
聽着電話那頭的老田同志竟然敢跟自己犟嘴，蔡亮反倒是樂了，隔着電話就是一陣罵：“那我就掰着指頭給你數一數，讓你這老小子知道你們是怎麼個不地道的：
首先，這個項目可不是國家推動的，是人家華騰集團自籌資金、自己搞的一個項目，沒向國家要一分錢，這個沒錯吧？”
“這個當然沒錯，但是……”
“你先聽我說完，”蔡亮打斷老田同志的話，再次說道：“其次，雖然國家沒出一分錢，可如果你們在政策方面多給點支持也行。
可實際上呢？
人家第一階段的測試工作都已經完成了，現在想要進行第二階段的測試，都把申請遞上去多久了，可巴蜀高空模擬臺那邊是什麼反應？
什麼反應都沒有！
就跟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似的……”
說到這，蔡亮自己都有些氣憤了，說道：“你看，國家沒出一分錢，也沒在測試方面給予什麼支持，現在人家自己想要出去做測試，你們還不樂意，你們到底想要怎麼樣？不會是真的想要看着一個這麼有前途的項目生生別憋在這兒吧？”
“那不能……”
“再看看那幾個整天霸着巴蜀高空模擬試車臺的那幾個項目，跟華騰集團的這個項目對比一下……老田你自己說，你們到底是幾個意思？當真就是哭的響的孩子有奶吃、老實孩子就被視而不見唄？”
“這……這個……”
電話那頭的老田同志也不禁有些尷尬了。
之前他沒細想那麼多，或者說是他壓根就沒往這個方向去向，可現在被蔡亮這麼一提醒，自己也都覺得有點對不住人家華騰集團：華騰集團沒花國家一分錢，就把這麼一個對國家如此重要、戰略意義和國防意義重大的項目推進到眼下這個程度了，可現在想要在國內做個二階段的測試都排不上日期，不得不自己想辦法出國去做測試……從這個角度來說，老蔡這麼生氣，也不是沒道理啊。
“你就別跟我這個那個了，”蔡亮得理不饒人，氣呼呼的問道：“你就直接說吧，到底同不同意我捫試飛院和華騰集團一起從大毛家試飛院租高空臺的事兒？”
電話那頭的老田同志苦笑起來：“這……這個……老蔡你也知道，這種事情哪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這種事情都得開會討論、研究……”
“那你們就趕緊開會討論、研究啊，”蔡亮的語氣中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我給你說，也就這幾年老毛子實在是困難的不行，就指着這點東西搞創收、好給員工發工資呢，如果等過幾年人家的條件好了，別說現在的價格，到時候人家願不願意往外租都不好說了……你真當老毛子不知道這東西的分量和價值啊？”
也是啊！
被蔡亮這麼一提醒，老田同志也反應過來：對啊，這可是航空發動機高空試車臺啊，在任何一個國家，這都是航空發動機研發系統當中的核心設備之一，全世界能夠搞這個東西的國家寥寥無幾，願意對外出售這個東西的國家……
這麼說吧，米歐是絕對不可能的，至於老毛子，此前也是絕對不可能的，現在的老毛子之所以肯對外出售、出租這種航空發動機高空試車臺，那也是因爲真的窮瘋了，窮的都快餓死了，否則也不可能對外出租、出售這玩意兒。
毫不客氣的說，一旦老毛子那邊的經濟向好，他們是絕對不可能再對外出租、出售這種以伊爾-76大型噴氣式運輸機爲載機改裝而成的航空高空試車臺了。
畢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再加上那位今年剛剛成爲大毛家總理、明眼人都知道是老葉的接班人的弗拉基米爾同志不是個善茬，那麼也就意味着對於華夏來說，能夠從老毛在哪兒淘弄到好東西的時間窗口已經不多了。
現在，與其糾結於是否從老毛子哪兒租伊爾-76航空發動機高空試車臺的問題，還不如想一想，再過幾年，老毛子不肯租了可怎麼辦？
想到這，老田同志深吸了一口氣，對蔡亮說道：“好吧，老蔡，我承認你說的有道理，現在確實不是太心疼錢的時候……我問一句，你們試飛院與華騰集團達成的協議是怎麼樣的？這個租金和日常使用費用的分攤比例是怎麼樣的？”
說不心疼錢，可實際上哪有不心疼錢的？
既然老田同志都鬆口了，蔡亮自然就坡下驢，不再糾結於之前的問題，而是立刻說道：“我還沒跟小張討論這個事呢……這不是還不明確你們的態度麼？”
老田同志一直無語：“……”
蔡亮接着說道：“不過我琢磨着，租金還好說，但日常的使用成本這一塊，華騰集團不大可能做出太大的讓步，畢竟他們就這麼一款發動機……”
“呵呵……”
聽到蔡亮的話，老田同志笑了：“華騰集團就這麼一款發動機？老蔡，我給你說，這下子你可大錯特錯嘍。”
“嗯？”
蔡亮聞言，不禁有些驚訝：“難道他們華騰集團還有其他的航空發動機要測試？”
老田同志呵呵的笑道：“有沒有其他的航空發動機需要測試，這個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據我所知，張起航這個小傢伙可是厲害的狠吶，當年這小子在二毛家一陣折騰，不但將現在正在進行最後的測試DV-2發動機的技術弄回來了，像是米-17直升機上的那臺TV3-117VM渦輪軸、D-36渦扇等等……可是劃拉回來不少，聽說甚至連D-18T的資料都搞到了一部分，而且是最核心的燃燒室的資料。”
“……”
這次，驚訝的說不出話來的人變成了蔡亮，可憐的老蔡同志，身爲國家試飛院的副院長，這些年來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但這一刻，他被老田同志的一番話給震驚的嘴巴都張成了“O”型：我小看張起航這個小傢伙了，這小傢伙不是一般的能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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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兄弟們，又是6000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