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匆忙趕過來,連身上的血腥氣息都沒清洗,局面肯定不是太好,不知山海關總兵有沒有脫離險境,那些刺客到底是誰派來的。”
慕嫿輕聲說着:“山海關總兵楊耀能攻善守,關外的韃子最恨他了,幾次領兵出征都讓韃子蠻夷打敗,上次韃子小王子糾集多個部族征伐山海關,圍攻半月有餘,愣是沒能攻破關隘,雖然山海關易守難攻,但是楊總兵運籌帷幄,怕是無法堅守。”
柳三郎擡起眼瞼,慕嫿毫無異樣,繼續絮絮叨叨說着。
“嫿兒。”
“嗯。”
慕嫿下意識回了一句,嫿兒是個什麼鬼?!
“你是不是不舒服?”柳三郎靠近慕嫿,被濃密眼睫覆蓋亮若星子的眸子一眨不眨看着她,莫名慕嫿心頭猛然一跳,側頭佯裝鎮定說道:“沒有,我沒有不舒服。”
柳三郎並沒有拿自己的手去試慕嫿額頭的溫度,畢竟是在皇宮,人多眼雜,無論是慕嫿,還是他都很吸引旁人的注意。
皇上要納慕嫿入宮的消息,柳三郎不僅聽一個人提過,瞭解慕嫿和伯父,他是不信的,然伯父對慕嫿的特別不同,又讓他起了疑心。
可一切都沒有慕嫿重要.
柳三郎所知道的慕嫿,從來不會絮絮叨叨,說個沒完沒了,面對旁人的挑釁,她要不不理會人,不願意同女孩子計較,要不就是對三小姐一般,不逞口舌之利,只動拳頭。
方纔慕嫿同嘉敏縣主交鋒時,說得就太多了。
慕嫿最後沒有留有餘地給了沐世子沉重一擊,之前同嘉敏縣主言語交鋒也沒吃虧,但不是慕嫿平時的處事風格,說得比打得多。
尤其是慕嫿面見太后娘娘時鋒芒完全內斂,沉默溫順,那更不是慕嫿!
柳三郎眯起眸子,說道:“我受木叔叔關照,讓我照顧你,你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訴我。”
光明正大打着木齊的旗號,慕嫿記得柳三郎情緒不是外露的,看似儒雅端方,對人天生帶了三分警覺,不親不近,現在他木叔叔喊得那叫一個響亮親近,宛若他們相熟相知多年,他對木叔叔親近若親人。
“你們才見過幾面?”
“沒聽過一見如故嗎?”
柳三郎給了慕嫿一個少見多怪的目光,“我同木叔叔就是一見如故,如何我都不能讓木叔叔失望,太后娘娘壽宴,你同我坐在一起。”
慕嫿剛想反對,柳三郎理直氣壯的說道:“以前我們是遠親不如近鄰,我要照顧芳鄰,如今得木叔叔交代,我根不能讓你被欺負了去……”
“只有我欺負別人,誰敢欺負我?”
慕嫿對他的厚臉皮有點沒轍了,腳步隨着柳三郎移動到一處風景優雅的亭臺前,下意識跟着柳三郎進靠近池水的亭臺歇息,水波盪漾,荷香陣陣,慕嫿舒服般喃嚀,瀰漫蒸騰的水汽好似涌進腦中,“你同我一起坐的話,就要坐在女孩子中間了,萬花叢中一點……嗯,不能說綠,對男人來說,最不喜綠色了。”
語調是難得的放鬆親近。
柳三郎覺得慕嫿此時的反常未必不好,只要掌握能讓慕嫿反常的原因,他願意時不時被慕嫿調侃,只爲看她放鬆調皮的笑容,哪怕磨嘰多話的慕嫿也有可愛的一面。
“魏王妃入宮了,她肯定不會給我好臉色看。”柳三郎佯裝出害怕爲難,低聲道:“你既然不願意讓我保護,不如你來保護我。”
“你多大的臉?!”
“我臉大嗎?”柳三郎摸了摸自己的臉龐,“到底哪裡大了?他們都說我長得極好,英俊昳麗。”
慕嫿輕輕推了柳三郎一把,捱得太近了,這是第幾次她對他的靠近毫無察覺?
靠着八角涼亭的柱子,慕嫿輕聲說道:“皇上這一巴掌捱得很疼,太后娘娘爲了一個魏王妃,真要讓自己的親生兒子沒臉?這是親生母親該做的……算了,我覺得母親是最複雜的,有的母親可以爲兒女付出一切,生命亦在所不惜。曾經我聽過,一個孩子即將從高處落下,他的母親快速報過去接住了掉落下的孩子,據推測,那名母親當時奔跑速度根本就是人不可能達到的。”
柳三郎眸子深諳,認真聽慕嫿說下去。
“也有的母親爲兒子拋棄利用親生女兒。”
感到柳三郎心疼的目光,慕嫿看着盛開的荷花,“我從未後悔過當日的選擇,無論是頂替兄長,還是最後戰死疆場,我說得也是我記得的一個故事,生母把女兒賣給瘸子或是老光棍,只爲拿着女兒的聘禮給兒子討一房媳婦,爲供兒子讀書,女兒早早勞作耕田,早早出嫁。在災荒時,最先賣掉的永遠是女兒,易子而食……被送出去的也多是女孩。”
同那些不幸的女孩子相比,前世她所經歷的一切,都是她主動選擇的,沐國公夫人其實並沒有替她做出任何的決定,除了她的靈魂被困住十年……沐國公夫人怕做惡夢吧。
當日戰死時,她並沒有怨恨兄長和沐國公夫人。
倘若當時就能投胎的話,反而她會忘記前世的一切,再不認識沐國公夫人。
偏偏正是沐國公夫人讓慕嫿有了重生的奇遇,最後還恢復了一些遙遠的記憶,突然多出一些閱歷,“我始終相信,老天爺是長眼睛的,嗯,起碼我得到蒼天的垂愛。”
慕嫿眼睛微微眨動,“倘若我是魏王妃,纔不會去管魏王有幾個兒子。”
柳三郎高高挑起眉梢,做出傾聽的樣子,慕嫿笑盈盈的說道:“魏王妃得太后娘娘寵愛,我若是她就藉着這份不知有多深的寵愛,先把自己所生的女兒立爲魏王世子。”
“……郡主爲世子?”柳三郎喃喃重複一遍,合起的扇子敲了一下手心,眸子亮晶晶的,“好主意,真是好主意!”
“太后娘娘能從宮女走到今日,差一點登基稱帝,絕不是似今日我所見的老太太,她不是不疼陛下和長公主,而是無法放棄權利,畢竟嘗過權利滋味的人,很難交出一切,安安分分養老。”
慕嫿對太后有股說不出的惋惜,“她所堅持的信念和治國理念,落伍了。”那把槍火的出現,證明唯有皇上纔是最適合的人。
ps嘮叨的慕嫿,還是很可愛的,今日繼續三更,繼續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