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說出這句話後,慕嫿眼睛亮閃閃的,有這樣一位胸懷遠大,卻又仁慈睿智的皇帝,她不覺得前世的犧牲再有什麼遺憾了。
當兵爲將隨時準備付出生命,怕死就老實在家裡待着好了。
柳三郎略覺吃味,慕嫿都沒那麼看過自己。
他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盲目吃醋,慕嫿對皇上絕對沒有男女之情,而是君主的忠誠和崇拜,以及對皇上好似長輩的敬慕。
其實外表看起來兇悍的慕嫿,偏有一顆柔軟的心腸,對至親毫無保留的維護,所以能傷她的刀子總是從親人手上射出的。
“哀家有點累了,皇上。”太后娘娘臉色依然陰沉,但比方纔要好上一些,“不如壽宴就……”
突然番邦使臣方向站起一人,慕嫿看了一眼,拽了柳三郎,小聲道:“沐世子麻煩到了。”
柳三郎想到慕嫿還有個優點,對不再值得她注意人,哪怕是她昔日百般維護的親人,捨棄時同樣不留一點的情分。
不至於親自去踩沐世子母子一腳,絕對樂意看他們熱鬧笑話。
正揉着肩膀的木齊,狠狠瞪了沐國公一眼,同他打一場倒是讓自己心情舒暢不少,一個箭步上前,“林克部族王子冒名頂替潛入中原,意圖不軌,其罪當誅。”
直接點破林克王子的身份。
“木指揮使?!”男人藍寶石的眸子泛着冷冽的光芒,操着半熟不熟的中原話語,“當年你還只是你們皇帝的特使,在林克部族收買我叔叔,結果……他有心投靠你們,卻沒本事顛覆部族,你找了一個最差的合作對象,不過本王子沒想到你竟是能活着走出沙漠。”
慕嫿這才明白當初木齊出關是爲林克部族,聽林克王子的意思,當年木齊失敗了,被逼入荒漠,可從木齊的神色看,他全無被林克王子戳破計劃失敗的窘迫和羞愧。
反倒木齊看林克王子的目光隱約透着看白癡的感覺。
莫非她成了木齊的女兒,同木齊有着相同的血脈,變得更瞭解木齊?
“誰同你說本官是去拉攏你那個貪生怕死的親叔叔?”木齊脊背挺得筆直,在太后和皇帝交鋒時,每一個忠誠於皇帝臣子的失敗都會引來無數的非議。
他可以被朝臣指責沒用,但他絕不希望提攜他,幫助他的皇上被朝臣說成有眼無珠,任人唯親。
這些人根本就不明白皇上爲強國富民做了多少的準備,方纔皇上說得那些,絕非自大的妄言。
“本官本意是去荒漠,你們所不在意的荒漠尋找到比金銀更重要的寶物。”木齊脣邊噙着玩味,“足以讓你們林克部族滅亡的神物。”
林克王子向懷中掏了掏,“你說得就是製造槍火的隕石吧,上師已經同我說過了,那幾塊最大的隕石被你找到,且運回中原,本王子不如你,不過上師給了我這個。”
黑漆漆的槍口直指向皇上,林克王子拿槍的手很穩,“木大人該明白這把神兵利器的射程和威力,你們皇上根本躲不開,你們誰都不許動。”
刷刷刷,林克王子身後又冒出幾個外邦打扮的隨從,他們後背相對,外邦武士同樣舉着火槍面對大殿門口,有他們做肉盾,便是大殿門佈下弓箭手也無法射殺林克王子。
木齊想要站在皇上面前,林克王子繼續道:“你可要想好了,山海關總兵楊耀的命就看你了,楊耀可是你結義的兄弟,你們一個頭磕到地上,發誓同生共死。”
“倘若三弟在此,也會如同我一樣的選擇。”
木齊手中亦多出一把槍火,對着林克王子,“你走不出這座大殿,外面不僅有禁軍和御前侍衛,宮門口更是有神機營精銳。”
林克王子嘲諷的說道:“本王子進入京城,就沒打算活着離開!”
太后不知槍火的威力,但本能感到危險,那黑漆漆的槍口好似張着血盆大口,隨時都能吞噬人的性命,惱恨道:
“又是那個妖人作祟,皇上,哀家早就說過妖人該速速除去,他所寫的書籍更該焚燬,那些東西會動搖國本,偏偏皇上你不肯聽哀家的話,放跑妖人……纔有今日……”
“老太婆,你閉嘴!”
林克王子毫不猶豫的開槍,一顆子彈擦着太后的鬢角飛過,太后娘娘面色慘白,這次彷彿比病重將死離着死亡更近,果然是妖人的東西!
皇上伸手扶了一把太后,“皇后還不從攙扶太后去歇息?!”
皇后雙腿已經不聽使喚,嗯嗯啊啊幾聲,就是不見動彈,討好太后娘娘重要,性命也很重要,沒看那黑漆漆的管子指着太后的方向?
皇上只能先把太后扶到鳳椅上,輕聲道:“母后稍安勿躁,等今日過後,朕自會向母后詳細說明狀況,有些稀奇物什,瞭解透徹,也就不覺得神秘,更不需要恐懼。”
“皇上是個孝子。”慕嫿輕聲說道,被太后娘娘這般逼迫,在關鍵時還記得護着太后。
柳三郎輕嗯了一聲,自己做不到皇帝真正的溫潤仁愛,不妨礙他敬佩皇上的人品。
太后反手握了一下皇上的手,輕聲道:“喚逆鱗衛和鳳衛……”
“不用。”皇上搖頭,再一次站在火槍射程之下,瘦削的身體在旁人眼中高大偉岸不少,大臣們心頭涌上欽佩。
慕嫿再次小聲道:“今日過後,便是靠向太后娘娘的朝臣都會對皇上有所改觀,可別小看了這一點,利益權利重要,若是皇上能給他們太后娘娘給的東西,他們也會慢慢靠近陛下。太后娘娘始終是個女人,而且名不正言不順,皇上纔是真正的天子……”
“你看我做什麼?”慕嫿不解柳三郎投過來略帶幾分詭異的目光,“方纔你向我引薦那些官員多是六部主事,並非尚書郎中,有句話不是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嗎?你是不知道,越是主事的小吏越是難纏,若是打點不好,他們給你拖上一拖,你一點辦法都沒有,反倒越是高官,注重體面名聲,他們更寬和。”
柳三郎擺出一副受教的模樣,能說慕嫿又不舒服,變話嘮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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