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齊依依不捨的離開。
慕嫿坐到木齊原先做過的位置,炕桌上的早膳在木齊離開之前又重新擺上了一桌,膳食更精緻,也更適合養病的人食用。
沒再同柳三郎閒扯,慕嫿直接拿起筷子用膳,一如既往的利落,風捲殘雲,柳三郎也覺得腹中空空,同樣拿起筷子,他們兩人配合默契,既不爲一道菜而爭搶,又總能拿到自己愛吃的。
兩雙筷子翻飛,一會桌上的飯菜被消滅大半。
酒足飯飽之後,慕嫿擦了擦嘴角,問道::“昨日我暈過去後,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慢慢不會平白入夢,慕嫿感到木齊曾經探視過自己。
柳三郎主動提起茶壺給慕嫿倒了茶水,少將軍無需同情,“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嘉敏縣主被奪去封號後,又被皇上冊爲太子妃。”
“奪去縣主的封號?”
慕嫿反問道:“沐國公夫人沒有代她說什麼?太子妃和縣主封號並不衝突啊,她不明白太子妃是看起來比縣主貴重,然縣主封號卻是朝廷上恩封的,據說有封地和稅銀。”
唯有在官場上混過的人才明白其中的差別。
“沐國公夫人被皇上圈禁關押,她一顆心都放在如何讓自己兒子脫罪上,忽略了太子妃,況且太子妃正歡喜風光,哪會在意區區一個縣主的稱號和一小塊沒有任何用處的湯邑。”
“……她又做了什麼?”
“你覺得昨日你大破死侍後,朝臣和皇上不會懷疑麼?”
慕嫿灑然一笑,輕輕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是有點睡傻了,把皇上和朝臣都當做白癡:
“她拿出了少將軍的遺書,說少將軍和沐世子是雙生子,她當日拒絕掐死一個兒子的建議,把兩個孩子都留在身邊。”
柳三郎不動聲色,慕嫿自說自話般說道:“沒有任何的破綻的,皇上就算去查也查不到,因爲當時……當時我們就是這麼打算。”
“你一定會認爲少將軍很傻,很白癡,對不對?”
“……是有點天真。”
柳三郎坦誠的回道,“天真到令人心疼,更恨不配做孃的沐國公夫人。”
“你不必爲他說好話,若是我聽說這樁事,我肯定會覺得少將軍傻透了,活該有那樣的結局。”
慕嫿好似在說旁人的事,眸子看着窗外,聲音很輕:“誰又會對自己的母親百般防備呢,何況她在外比在府上多,母親不夠關心疼愛她,卻從未虧待過她,她亦認爲自己虧欠了孿生兄長。”
“慕雲出京,去了西北。”
“沒有用的。”
慕嫿不是不信慕雲的能力,而是設這個局的人恰恰是少將軍,“虧着最後她戰死了,要不然都會被自己蠢哭的。”
柳三郎放下茶杯,盯着自己的手腕,突然笑了起來,“有些事需要講證據,有些事情只要能讓大部分人相信就行了,皇上不會相信沐國公夫人,太后影響力大大減退,一心都撲在太子身上,巴不得太子妃孃家出事,她好名正言順爲太子再擇良媛。”
“作假?”
“不,我只會同慕雲還原事實真相。”
“沐國公怎麼辦?”
“他有船隊和造船技術護身,皇上看在……看在他對戰死的女兒是真心疼愛的份上,也不會爲難他。而且我以爲他寧可憑着自己的本事功績封爵,哪怕是最低等的爵位,也不願意似今日踩着女兒的屍骨做國公爺。”
柳三郎輕輕蓋住慕嫿放在撐着炕桌的手,“這事你就不用操心的,世間有許多不公平的事,但是我們這些受過少將軍捨命保護的人應該竭盡所能給她一個交代,女子又如何?花木蘭不是女子?太祖封的長公主同樣是女子!”
“那位戰功赫赫的公主可是風流成性,面首**成羣,比之前朝的陰山公主更加放浪形骸。”
慕嫿清了清嗓子,意味深長的說道:“後事人怕是也會把沐少將軍當做是風流的女子,和男子同進同出……”
“不,只有平庸的男人才會有齷齪的念頭,用風月之事侮辱少將軍!”
柳三郎打斷慕嫿的話,”無論是當世人還是百於年後的人們都不會忘記她的功勳,以及她在對親情上的天真。”
帝國不在了,曾經最爲閃耀的一顆將星也不會被人遺忘,一如百姓們所銘記從先秦到前朝出名的戰將,他們都爲中原這個民族做出了貢獻和犧牲。
慕嫿臉頰有點發燒,被柳三郎那雙眸子望着,心頭狂跳個不停,“……以後我就是慕嫿了。”
柳三郎不知她是如何想通的,但明顯感到她身上的愧疚完全消失了,以前她好似偷了別人至寶的一個賊,既無法面對慕嫿的親人,又彷彿很怕佔據不屬於她的東西。
“你早就該是她了,可是別忘了你還欠着我……”
“欠你?”
慕嫿瞪大眼睛,柳三郎指了指曾經受傷的腿,燦爛一笑:“我不怪你,也不會要求你償還什麼,只有一個要求。”
“什麼?”慕嫿感到手背溫熱,這才發覺柳三郎正握着她的手,想要抽回手,柳三郎死死的握住,“我只要你……把我排在第一位,等你想成親時,要第一個考慮我。”
“你說得這是什麼話?什麼叫第一個考慮你?你這是在排隊搶東西?”
“是啊,我估摸着想娶你進門的人能繞京城三圈。”
柳三郎一派認真,再次強調:“我不是說笑,或是討你歡喜,以前京城最多人議論是哪家公子少爺最值得嫁,如今怕是滿京城的人都在說誰能娶到你了。你已經超出豔壓羣芳的範圍,讓我們這些青年才俊在你面前都黯然失色。”
慕嫿問道:“既然你們都覺得黯然失色,爲何要娶我?帶着一輩子懼內的名聲不好吧,似你這等青年才俊定會進入本朝史書,給你們傳記的史官哪怕用春秋筆法,也得提點一句懼內。”
別人不知,柳三郎肯定是要在史書上大書特書的人。
“我覺得應該是夫妻雙輝,就算被人說是懼內,我也不在乎。他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我只把閒話當做他們在羨慕嫉妒。”
有過昨日的經歷,柳三郎的心態是最好的。
“太子妃……奉太后娘娘口諭來探望慕小姐。”門口的宮女回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