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妃下意識關心慕嫿,說完這句話時,不僅慕媛等人愣住了,便是坐在魏王妃自己也怔怔出神。
一直以來魏王妃對庶出的女兒看似很好,只不過是不作踐她們,衣食無憂罷了,真摯的關心一次都沒有過。
偶爾魏王妃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又所忽視。
她今日竟然擔心慕嫿因爲以前吃的苦以後在子嗣上艱難?
慕媛暗暗咬牙,同人不同命,她在魏王妃面前處處賣乖,事事逢迎小心,魏王妃始終對她淡淡的,缺乏真誠,偶爾魏王妃的眸子還會閃過鄙夷嘲諷之色。
魏王妃對慕嫿卻是慈愛模樣,慕媛如何不生氣?
“在關外的日子雖是苦了點,其實也挺鍛鍊人的,若沒有那段日子,我現在……”
慕嫿從果盤中撿了兩個紅果子,並沒有再多說會變成什麼樣,就算慕嫿不曾同慕媛調換身份,也不會長成慕媛!
慢慢的性子偏激也是因爲周圍這些人逼的。
沒有調換身份,她們會各自在父母身邊長大,慕媛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有時候慕嫿會琢磨主導一切的永安侯夫人會不會後悔?
慕媛跟着去關外,起碼永安侯夫人不會把親生女兒當做丫頭使喚,日子過得貧寒一點,但因爲以前的情分在,永安侯一家還是能時不時吃點肉的,並非發配那些罪臣一樣受盡折磨。
他們從關外回到京城後,受過貧苦日子的慕媛猛然富貴,成爲侯府小姐,她會更加珍惜這樣的日子,心也不會養得太大,更不會因爲同她毫無關係的慕嫿做出一些蠢事,進而得罪皇上,得罪木齊等人。
慕嫿從未提過要向侯府討債,但她也不會阻止身邊的人打擊報復永安侯一脈。這也使得永安侯耗盡人脈,依然磕磕絆絆,侯府一脈的子孫更是沒了前途,連商賈都能上門討債,永安侯一家已經是京城的笑柄,曾經同他們有過關聯的勳貴絕不會再同他們交往。
並非全然怕得罪慕嫿等實權人物,不齒永安侯也是原因,勳貴再落魄也會維持祖上的榮光。
慕嫿啃着果子,坦然的笑道:“現在許就是一個富家小姐,不,還應該是官家小姐,畢竟父親效忠陛下不是我能影響到的,三小姐長子木家都不知道呢,不過我覺得三小姐和永安侯不會是現在這個光景。永安侯夫人當初那片拳拳的愛女之心……眼下看來並不怎麼高明!所以人不能太自私,太自以爲是。”
“……安樂郡主還是不肯相信母親並非主謀?母親一直說她根本就不知道這事,郡主生母也承認了一切。”
“以田氏深刻在骨子裡的奴性和愚蠢的腦袋,就算爲救我,也不敢輕易做出換女的事。”
慕嫿挑起眉梢:“你在她身邊長大,若是還不明白她的性子,你也無法把她再次搬到我家門口去。她對我不怎樣,但對你是掏心掏肺的好,她落到今日,慕媛就不曾做過噩夢?”
慕媛露出不明白慕嫿說什麼的神色,輕輕推了推躲在自己身邊的白芷,讓白芷的臉面對慕嫿,“郡主看看她長得可是眼熟?”
“清麗可人,容貌不俗。”
慕嫿誇獎道:“王府中的女孩子都是鍾靈毓秀,只是這位姑娘身上溼漉漉的,剛纔不慎落水了?”
那副落湯雞的狼狽樣子,慕嫿很難說看不到,何況魏王妃急吼吼把她叫來水榭也不可能只是關心她的身體狀況。
慕媛等人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格外明顯。
慕嫿只要眼睛還在就不可能當做察覺不出異樣,那位姑娘……慕嫿的確有點眼熟,像她自己?
她少了慕嫿五官的精緻和明豔。
魏王妃問道:“你來王府是找贏澈?”
慕嫿點頭道:“是有點意外狀況,本想讓人提請他一句,後來想着親自說一聲更好,順便我也想問問他的意見,畢竟在朝廷上,他比我懂得更多。”
“事關朝廷?”魏王妃慎重幾分,再次問道:“可以同我說說嗎?”
“沒有明確的結果,不好同您說,也許是我想多了,可能只是一個意外。”慕嫿淡淡笑道:“不過我可以提醒王妃殿下一句,最近多多安排侍衛值夜,尤其是在郡主小姐們的香閨更要多派一些信得過的侍衛。魏王府太大了,沒有詳細的地圖,萬一找錯地方,驚擾到郡主小姐們,王妃也會心疼的。”
魏王妃道:“京城最近追查行刺瓦剌聖女的兇手,查得嚴,整座京城風聲鶴唳,家家戶戶緊逼門戶,還會有膽大之徒趁夜行事?不,難道有人渾水摸魚?”
慕嫿眼裡閃過一抹讚賞,同長公主齊名的魏王妃不是愚蠢的女子,只是魏王妃爲何對贏澈忌憚討厭?
魏王妃不是容不得庶子的嫡母。
“現在還不清楚,小心總是沒錯的,皇上動用京城所有的勢力追查真兇,沒準皇上另有打算。”
“打算?皇上還有打算?”
魏王妃突然閉上嘴,哼了一聲,“他是害怕了!”
慕嫿嘎嘣咯嘣啃玩果子,擦了擦手道:“害怕也不是不好,起碼皇上有了準備,也下定決心。”
魏王妃目光微凝,沉默下來。
慕媛若有所思,悄悄看看魏王妃,又偷偷觀察慕嫿,不大明白她們話語中的含義,卻知道這幾句話許是隱藏巨大的秘密,或是未來一段日子會發生的變故。
把這些話先記下來,等回去後再慢慢揣摩,總能看清一二的。
“對了,您找我有何事?總不會讓我做詩作畫吧,若是王妃想讓我丟臉,水榭的人是不是少了點?”
慕嫿自嘲調侃的話語既詼諧又坦蕩,坐在魏王妃身邊的郡主小姐們一個個眼睛亮晶晶的,原來還可以理直氣壯說出不擅長詩詞?可以調侃魏王妃‘居心不良’?
魏王妃扯出一抹笑:“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不擅長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也只是平平,有短處的安樂郡主更像是女孩子,世上本就沒有完美無缺的人。”
“她方纔投湖自盡,說是失了清白。”魏王妃望着慕嫿,輕聲道:“奪她清白的人是……贏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