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眼見兒子們一個個認真傾聽,不負方纔的爭執,心中歡喜上幾分。
至於說什麼贏家如何,他們一向是厚臉皮。
“太祖曾說過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魏王認真的說道:“皇叔同先帝雖爲兄弟,卻是情同父子,皇叔一生無子把本王和皇兄,尤其是對皇兄期望很深。在太后輔政時,皇兄能遊歷天下,多虧了皇叔幫忙遮掩,太后於朝廷有功,皇兄尊其位,百姓感其恩,待太后百年之後,皇兄和太子必會遵給她上封號,贏家不會忘記她。今日帝國,已無需太后娘娘了。”
魏王妃冷哼一聲,“卸磨殺驢罷了。”
“婦人之見,阿嫺也擺脫不了婦人的短視。”魏王略帶幾分遺憾,擡手指了指慕嫿,“你來同阿嫺說說。”
慕嫿好笑反問:“說什麼呀?”
向魏王展露笑容,魏王心中暗道一聲壞了,怎麼忘慕嫿從不按常理出招,剛想再說,聽到慕嫿的清脆聲音:
“不是該追查誰是強上白芷姑娘的真兇,王爺,我認爲贏澈懷疑有幾分道理,對王府一無所知的人絕無可能在贏澈的院落行兇。方纔聽白芷姑娘說,她是被梅姐姐要去贏澈身邊做針線的。她口中的梅姐姐是誰?是不是把她叫來問個清楚?同她相關的人都要問清楚。”
還沒忘記白芷的事?
魏王以爲同魏王妃打岔,進而說起以前的皇室密辛,再講講兄弟齊心,贏室皇族和睦的往事,可以化解兩子的矛盾,比起白芷這點小事,當年的風雲秘密更爲重要。
贏澈道:“我來之前,已經命令墨寒,在我院子裡,我唯一信任的人把侍奉的奴婢婆子都看管起來,其中白芷口中的梅姐姐也在。”
“三郎,你還沒完了是怎地?”魏王惱道:“我說的話比不上慕嫿?”
贏澈淡笑不語。
魏王一口氣卡在喉嚨中,不說比說了還要傷心,好似他同慕嫿根本沒法比,都說娶了兒媳婦忘了爹孃,這兒媳婦還沒進門呢,贏澈這個熊孩子已經把他拋到腦後去了。
“讓那個姓梅的婢女上來,兒子行得正,坐得直,還怕幾個奴才的話?”贏淄冷冷望着贏澈,“三弟今日是非要冤枉我,我已經無法再退讓。只有我一人顧念兄弟之情,顧念王府的面子,我不願爲一個女子讓王府失和,讓父親和母親對我們兄弟失望,父親再阻攔三郎,好似真是我做了見不得人的勾當。”
贏淄義憤填膺,迸發出一股倔強不屈的氣勢沖淡身上殘留淤泥的狼狽,“我也有事垂問安樂郡主,方纔我不過說了三郎幾句,你就把一腳踹下湖裡去,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我們兄弟之間有矛盾,也沒有你插嘴的餘地。”
魏王嘴脣動了動,無聲嘆了一口氣。
慕嫿道:“我一直牢記自己的身份,到是你……除了是魏王的兒子外,身上沒有半點官職,更沒有皇室爵位,皇上封我爲郡主誥命,以宗室之禮相待,眼見宗室中有人說贏澈是非,誣賴光明磊落的贏澈,本郡主自是忍不了,略加懲治你,你若不服氣可去皇上面前喊冤,讓皇上奪了我郡主的封號。”
贏淄的臉若火燒,好似捱了無數個耳光,往日出門在外,衆人逢迎吹捧,贏淄已經忘記自己除了是魏王的兒子外,沒有功名,更沒有任何爵位。
慕媛動了動嘴脣,不敢安慰靠近宛若刺蝟的二公子,暗自苦笑四妹妹的口才也比以前好多了,莫非以前是四妹妹故意藏拙?
可當時四妹妹明明是一句爲自己爭辯的話都說不出,惱羞成怒只會發瘋一樣拿物什砸人,或是不管不顧掄起棍棒傷人。
慕嫿把贏淄踹進湖中不讓人意外,反而說出這番話……慕媛偷偷瞄着慕嫿,總覺得她不再是當初那個倔強偏激,拙於口舌的四妹妹了。
在宛城半年光景,讓她變化這麼大?
長青先生是她的授業恩師打消慕媛不少的懷疑,不過她心頭還是隱約有幾分怪異。
贏淄受辱,自然向魏王說道:“父親是堂堂親王,只位於皇上之下,您的地位比安樂郡主更高,您容許一個女子在您面前折辱孩兒。”
魏王輕咳兩聲,不忍去看受辱的二子,“也是本王疏忽了,疏忽對你們兄弟的管教,本想着你們兄弟都是讀書種子,都是有志氣走科舉,也就沒有在皇兄面前爲你們請封。”
一句請封,所有人都看向魏王,連贏澈和慕嫿都不例外。
難道魏王要請封世子?
“明日本王會向皇上討個爵位,皇兄一向對我很器重,不會給得爵位太低,先會封個……”
魏王垂下眼瞼,也是自己猶豫鬧得後宅不寧,早早冊了世子,正了名位,他們三兄弟許是就能和好如初了。
“贏清該得承恩將軍,贏淄輔恩將軍,贏澈……”魏王稍稍一頓,“他一心要考取狀元,有爵位反而不好,本就有同寒門學子爭的言論,他的爵位鎮國將軍等科舉後我再請旨。”
三個將軍聽起來沒有太大區別,起碼慕媛不大明白,可慕媛就發現贏淄臉色蒼白,如同死了爹孃一般沮喪,一向沉穩的贏清不知不覺中茶水撒了自己一身。
慕媛不好詢問,看到慕嫿瞭然的目光,竟然慕嫿明白?
慕嫿當然明白,前世是少將軍對朝政也不是全然陌生,對宗室王爵的傳承也都是學過的,畢竟這些都是她將來用得上的。
當時她就按照王府公子的品階送禮!
給有封爵的公子送禮時,禮物的厚薄決不能弄錯,若是把鎮國將軍的禮物送輕了,那不是送禮求人辦事,而是去結仇等着報復的。
一般在王府沒有冊封世子時,王爺的兒子要在外行走,總要有個身份顯示其地位高低,讓別人明白該如何接待鳳子龍孫。
“鎮國將軍?”慕嫿扯了扯嘴角,“我恭喜三郎你嗎?未來的世子殿下?”
慕媛臉一白,贏清苦澀說道:“父親難道不肯給兒子留點臉面麼?只有三郎纔是您親生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