諶哥被宋成暄交回到乳母手裡的時候,渾身上下散發着香臭香臭的味道。
“我的小祖宗,”乳母哭笑不得,“大老爺帶着你去玩什麼了。”
諶哥不是很高興,見到宋成暄離開,想要咧開嘴哭。
“好了,得讓大老爺去換衣裳,今天家裡還有賓客來呢。”乳孃說着將諶哥抱回屋子。
乳母仔細地給諶哥盥洗一番,小小的諶哥立即又變得乾淨、可人了。
管事媽媽看着諶哥兒脫下來的那身衣服,不禁道:“我聞着是香料的味兒,大老爺可真捨得,那麼貴的東西都帶着哥兒玩。”
“那是自然,”乳母笑着道,“我們哥兒從小就貴重,不到一歲就用香料和泥巴玩,等將來哥兒長大了,將這件事告訴哥兒,哥兒就知道大老爺如何寶貝他了。
這事讓世子爺聽了都要羨慕。”
“噓,”管事媽媽立即打斷乳母的話,“你怎麼也陪着世子爺胡鬧起來了。”
乳母也發現自己失言,主要世子爺常來常往,聽着世子爺說那些話,她就不由地帶了那種語調。
說到世子爺,一會兒也該回來了吧!
徐青安恨不得立即就跑回宋府,他已經想好了要去做什麼,先去見了妹妹,然後再去搶諶哥兒。
這次去衛所很順利,朝廷分發下來的將軍炮,經過工部的楊大人修理之後,有兩門已經可以用了,這位楊大人博學多才,肯做實事,生下來就該是他們東南的人,只是被那薄情的皇帝教唆,與他們東南還隔着心,不過沒關係,徐青安已經想好了,無論走到哪裡,都要將楊大人帶着,頂多兩個月,楊大人就再也記不起來皇帝在哪裡了。
徐青安看着齊德芳一件件衣服換個沒完。
“這件會不會更好看?”齊德芳期盼地看着徐青安。
“又不是要入宮選美,”徐青安不以爲然,“穿什麼不一樣,換了幾件衣服,你不還是你嗎?一點都沒變。”
這話說的好似有道理。
齊德芳想着轉身又進了內室。
徐青安已經等得不耐煩,可能是順陽郡王和郡王妃去宋家做客,齊德芳非要梳洗打扮的齊齊整整,真不明白,在自己父母面前有什麼好裝模作樣的。
反正他穿什麼衣服,最後都要捱打,父親怒斥他的話也從來沒變過,都是要“打斷他的腿”,在安山寺與聽一位大師父講佛法,他也受益匪淺,大師問他是否想清楚了許多事,他忙點頭,如果有來世,他要多長几條腿,這樣就不怕捱打了。
說起來好久沒有找那位大師喝茶了,前兩次去大師都剛好不在寺中。
“好了嗎?”徐青安站起身來。
“好了,好了。”一身光鮮的齊德芳從屋子裡走出來。
徐青安看了兩眼,總覺得哪裡有些奇怪,恍惚回到了他第一次見到齊德芳的時候,與他有些不搭配。
徐青安嫌棄地向旁邊走了兩步,每次他去見妹妹,齊德芳總要跟着,但是一轉眼齊德芳又不知道跑去哪裡閒逛了,就這樣沒心沒肺的樣子,他不知道要怎麼說齊德芳纔好。
沒事愛嘮叨,又不像他能夠衝鋒陷陣立下赫赫戰功,這樣下去恐怕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徐青安覺得齊德芳都該去與張真人學道。
齊德芳騎上馬就向前走去。
徐青安道:“我回家你着什麼急,你是客人應該走在後面。”齊德芳就是厚臉皮,宋家與他沒有半點關係,他卻每次都能找到藉口跟着前去。
齊德芳今日顯得十分乖順,聽了徐青安的話沒有辯駁,立即停下來。
徐青安點點頭:“這還差不多。”
宋家管事在門口迎客,見到徐青安和齊德芳立即上前行禮。
徐青安大步走進院子裡,正好看到了徐五老爺和徐五太太。
“五叔、五嬸。”徐青安上前行禮。
徐五老爺拍了拍徐青安的肩膀:“真是越來越像你父親了,怪不得你父親讓你來東南歷練。”
父親讓他來東南歷練?不是他自己離家出走的嗎?
跟五叔、五嬸說了兩句話,徐青安就向後院去,免得一會兒連諶哥兒的手都碰不到,這樣想着一轉頭,只見齊德芳被五叔和五嬸攔了下來。
徐青安不禁搖了搖頭,齊德芳真是傻,到現在還沒有眼色不知道什麼時候該走,什麼時候不該走。
現在好了,想要脫身恐怕不易。
齊德芳真是越來越傻了。
“妹妹。”
徐青安遠遠地就看到了徐清歡的身影,快步趕了過去。
徐清歡笑着看徐青安:“哥哥可見到了如貞姐姐?”
說到如貞,徐青安的臉上的笑容更盛:“見到了,現在如貞妹妹很忙,在東南四處行走,現在正是出紗的時候,我送去的繅絲車正好用上了,而且如貞妹妹說,這繅絲車比之前的好用。”
徐清歡道:“你讓人做了新的繅絲車?”
徐青安點頭:“工部的那位楊大人帶了不少的學生,沒有什麼不會的,我做的那繅絲車更大,要好幾個人一起才能用。”
徐清歡對於紡紗、緞子、繡工這樣的東西知曉的不多,乾脆都交給如貞如做,如貞在東南忙碌起來之後,心情比從前好了許多,就像一塊將要發光的璞玉。
“走吧,”徐清歡喊住準備溜走的徐青安,“今天家中有事,我們一起去堂屋裡見賓客。”
徐青安臉垮下來,他好久沒見到諶哥兒了,他真怕不在宋家的時候,諶哥兒被妹夫帶壞了。
徐清歡道:“一回兒乳孃會將諶哥兒抱過來。”
徐青安勉爲其難地跟着徐清歡去了堂屋。
走進屋子,徐青安環看一週,順陽郡王爺和郡王妃,薛沉和薛夫人,再來就是五叔、五嬸和妹夫,沒有什麼外人。
“好了,人都齊了,”薛沉一臉笑容,“今日也算是喜事,沒想到還是我來做保山。”
徐青安眼睛一跳,什麼做保山,他茫然地看向徐清歡。
緊接着順陽郡王爺笑道:“還要勞煩您和夫人幫忙。”
徐五老爺也是一臉的喜氣。
徐青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用不大不小的聲音道:“妹妹,這是怎麼了?”
徐清歡低聲道:“哥哥不知曉?今日要說清悅的婚事。”
清悅要成親了?
徐青安再次將屋子裡的人都看了一遍:“男方呢?在哪裡?這時候男方不應該來嗎?”
順陽郡王爺滿面笑容。
徐五太太急忙道:“青安不要胡鬧,讓郡王爺一家笑話。”
“不是。”徐青安眨了眨眼睛,他沒有胡鬧,他是沒有找到男方,而且清悅妹妹要成親,爲何沒有人來問過他的意思,男方如何他還沒幫着相看。
順陽郡王妃將手中的庚帖遞過去:“這是我們德芳的庚帖。”
徐青安更不明白了,看向一旁的齊德芳,然後低聲問徐清歡:“爲清悅妹妹說親,爲何要拿小芳的庚帖?”
說着他看到徐五太太將徐清悅的庚帖拿出來與齊德芳的擺在一起。
徐青安的腦袋“嗡”地一聲。
所以,齊德芳騙走了清悅妹妹?
每次齊德芳來到宋家,不是爲了跟着他來胡鬧,而是……要見清悅?
徐青安徹底愣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