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雱平日公務繁忙,難得擁有這般輕鬆愜意的時光,帶着謝流年玩了個過癮,“小不點兒啊,再過兩年連你也長大了,伯伯該帶誰玩呢?”阿大阿二如今跟大人似的,小阿屷已經知慕少艾,丫丫也是大姑娘了。
摘完果子,解語命人在草地上鋪了綠氈,擺上美味可口的食物。衆人席地而坐,一邊吃吃喝喝,一邊說說笑笑。謝延年、謝棠年都是活潑好動的年紀,自然也是玩的興興頭頭。
張屷同前擺着一個水晶碟子,盛着才從溪水中洗過、新鮮帶水珠的櫻桃。張屷拿雪白的布手巾擦拭乾淨水珠,“小不點兒,吃櫻桃罷。”遞給謝流年。他管擦,謝流年管吃,他擦的很仔細,謝流年吃的很專心。
張雱和解語並肩坐着,時不時的相視一笑。這個小阿屷,三兄弟中他最小最嬌慣,平時都是哥哥們讓着他,如今照顧起小女孩來,居然也蠻像樣子。張雱看着一臉認真的小兒子,驀然有了一種“吾家有子初長成”的感覺。
祖父們都是笑咪咪的。傅深想開口笑話張屷,被沈邁拉住了,“不許!我家阿屷臉皮薄。”可禁不住你打趣。我乖孫子又不是胡打海摔慣的,寶貝着呢。
倒是謝棠年無意中轉過頭瞅了一眼,過意不去了,“這如何使得。”挪了過來,對張屷客氣道了謝,“勞煩了。”有自己這親哥哥在,小七哪能讓旁人照看?謝棠年接過布手巾,細心擦好櫻桃,喂到謝流年嘴裡。
玩了會子,回去更衣洗漱,去到大花廳用中午飯。飯後,丫丫殷勤拉着謝流年,“小不點兒,跟我走罷。”你該午睡了。謝棠年是個盡心盡責的好哥哥,執意要跟着去,“舍妹年幼,膽小。”睡醒了不見爹孃哥哥,會害怕的。
最後,謝家兄妹三人一起去了洗心閣。謝流年爬上大圓牀舒展着小肚皮甜甜蜜蜜睡午覺,剩下四人坐在廳中打牌。“可好玩了,真的。”丫丫很熱心的推薦紙牌,“很好學,小不點兒學兩遍便學會了。”小妹妹都能學會,哥哥還用說麼。
謝延年、謝棠年果然學的也很快,至少比吳萱等人學的快。“比吳萱強多了。”丫丫舒了一口氣。“比小不點兒差遠了。”張屷暗暗嘟囔。
等到謝流年一覺睡醒,正是謝延年、謝棠年輸的一蹋糊塗之時。謝流年端個小凳子坐在謝棠年身邊,“哥哥,出這張!”當起小軍師。
摘果子、野餐、打牌,快樂的時光容易過,不知不覺已是申時。“伯伯送你們回去。”張雱過來了。他答應過謝四爺,最晚申時末一定送三個孩子回謝府。
又是坐在張雱懷中,風馳電掣一般騎了馬回去。“伯伯,學騎馬!”臨分別,謝流年積極要求着。學騎馬,應該比學寫字好玩有趣罷?
張雱哈哈大笑,“小不點兒,再過兩年罷。”怎麼着也等到六七歲再開始學。唉,也不知謝晚鴻許不許。小不點兒是謝家女兒,若她爹不許,只怕學不成。
回到謝府,當天謝流年便要補齊今日的功課,寫夠五十個字。每寫十個,謝流年便要停下來歇息,便要殷勤跟謝四爺商量,“爹爹,再過兩年,讓我學騎馬好不好?”
謝四爺拿過女兒的功課細細察看。謝流年在一旁喋喋不休,“騎馬多好啊,神氣!”“身子骨結實!”“還有,往後肯定不會像大伯那樣!”老坐着寫字會得的病,騎馬不會。
何離在旁捂着嘴笑。玉郎和大爺都是告的病假,大爺是真的病了呢,聽說痛苦萬狀。有個遊方郎中說要給大爺動刀子,這本是兇險至極的,大爺爲惡疾所苦,竟差一點答應。
謝四爺放下女兒的字貼,閒閒說道:“三年。三年之後許不許你學騎馬,視你這三年的情形而定。”聽話呢,就讓你學。若是不聽話,哼,乖乖的接着讀書寫字罷。
南寧侯府。“阿屷啊,你好好的讀書寫字罷。”傅深看着外孫子,一臉同情,“小不點兒的爹爹、哥哥都斯文,你沒學問怎麼能成。”
張屷轉過頭不看他。外公最喜歡捉弄小孩子了,不厚道。沈邁護短,跟傅深不願意,“讀什麼書,寫什麼字,我家阿屷才用不到。阿屷啊,你長大以後做個侯爺好不好?”侯爺比正一品大臣品級還高呢。
張屷氣鼓鼓的,“纔不要!”誰說小兒子沒出息了,我纔不是!我長大了,要比大哥二哥更神氣!大哥二哥都不要這爵位,我也不要!
嶽培和安瓚只微笑,並不說話。尋常的公侯伯府,兒子們是費盡心思要謀劃那個爵位,南寧侯府與衆不同,三個兒子個個不希罕。“給小阿屷罷。”沈忱和嶽池都不要這個爵位,“我倆往後自己掙功名。”他們兩一個姓沈,一個姓岳,都不跟着張雱姓,都覺得自己做這南寧侯府世子很彆扭。
小阿屷也不要。“我往後考狀元。”如果做了侯爺,只能入武職,不能做文官的。小張屷一開始是逼着張雱考狀元,後來改了,“我自己考!”不跟您費這個勁了,我自己用功去。
傅深湊近張屷,“乖孫子,往後你若是金榜得中,名聞天下,會有豔福的。你沒看戲文裡唱的,中了狀元能娶好幾個媳婦呢。”都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好女子。
張屷白了他一眼,“不要!我兒子會不快樂!”您可倒好,庶子嫡女庶女加起來二十多個,您知道舅舅多作難麼?不是這個弟弟有事,便是那個弟弟有事,他這個六安侯世子,當的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我兒子會不快樂”?祖父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是好笑,又有些納悶。這是從何說起?阿屷小小年紀的,怎麼會想到“我兒子”的?
還是張雱和解語這做父母的懂得孩子,解語不好說什麼,張雱可不跟傅深客氣,“您家最小的那位令郎,前幾日又跟紈絝子弟爭風吃醋,在秋香院大打出手!是子沐舅兄去善的後。”傅子沐這些年來,忍氣吞聲替弟弟們收拾過多少殘局。傅深傅侯爺年輕時風流成性,後院美人盈室,庶子庶女衆多,這些風流債,最後都是六安侯世子傅子沐的負擔。
傅深有些訕訕的,臉上很是掛不住。無忌這傻女婿,跟岳父說話從來不拐彎!沈邁打個哈哈,“不成器的子弟誰家沒有,傅深,你莫多想。”沈邁和傅深兩人已是多年交情了。
張雱瞪了傅深一眼,回頭對着妻子喜笑顏開,“解語,咱們小阿屷可真聰明,對不對?”這纔多大,連兒子是不是快樂都想到了,想的多深遠啊。
這年的春天、夏天朝中都不甚太平,到了秋風漸起的時節,慢慢的風波平息了。皇帝下了重手,左順門伏闕痛哭的三品以上官員,全部貶爲平民。之後,文官們紛紛緘口,不再置喙立太子之事。
謝四爺悠哉遊哉的在家中渡過了一個酷暑。每日除到謝大爺處問好之外,或是讀書,或是寫字,或是教養兒女,真正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消遣書。
留言都看了,感謝。關於謝流年的智商,是這樣的,一個人小胳膊小腿小身子,思維不會完全不受限制。我們有很多時候受制於這一幅軀殼。
目前流年有父母疼愛,不用太能幹。她今後的人生並不會總是一帆風順,到不順利的時候,是她顯現才能的時候。
這個,算半章吧,先放上來,之後我會補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