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陸續上來了。
一共就四個人,整了滿滿一大桌。
服務員先給何總杯中倒了酒,當她走過來要給孟西平杯上倒酒時,孟西平擺手淡淡道:“不必,我開車過來的。”
樑青放下手中茶杯勸道:“就適當陪何總喝一點吧,車到時候可以讓不染開回去。”
我忙道:“對不起,我不會開車的。”
樑青輕輕哦了一聲,有些爲難地看向何總。
何總面色還算正常,笑笑道:“喝酒這件事就各人隨意吧,不必強人所難。”
“多謝何總體諒,”孟西平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 ,“何總,其實您也知道的,我跟不染今天過來就只有一件事,我們待會兒還有別的事,這頓飯就不能奉陪了。”
“哦?這麼急?”何總放下剛端起酒杯的手,眉心微微聳動,口氣倒是平和的,“西平,以前你可不是這個樣子的,我記憶中你可是最謙和懂禮的一個人,難道說是和這姓曾的丫頭接觸了兩天就連性情也突然變了?”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孟西平放下手中茶杯,聲音又冷又硬,“何總,我跟你之間我希望不要牽扯到任何人,尤其是不染。”
“好好好,爲了一個小女子,你們一個個的都將我看成了仇人,”何總看我一眼,從鼻腔裡發出一聲輕哼,朝樑青做了個手勢,樑青點點頭,立即轉身從身後椅子上掛着的挎包裡掏出一隻紫紅色的小本遞給我,我接過,看到上面是離婚證三個字,馬上快速翻開掃了一眼:
何自遠。曾不染。
離婚申請,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規定,予以登記,發給此證。
持證人:曾不染。
到此刻爲止,我的心纔算是徹底鬆了。
我自由了。
“謝謝何總,”我邊說邊將離婚證塞進風衣口袋裡。
“不必謝我,你要謝的是西平,”何總看向我,嘴角微微露出譏諷,“你終於得到了你想得到的一切,現在應該滿意了吧?”
“我承認我很滿意,這還得多謝何總成全,不過,”我笑笑,頓了下,繼續道:“如果您能成全得早一點,我想很多人不必受苦,尤其是自遠。”
“這一切是他自己造成的,怨不得任何人,甚至我不會因此怪你,”何總嘆口氣,將探尋的眼光投向孟西平,“西平,我可以單獨和不染說幾句話嗎?”
孟西平立即搖頭,“有什麼話現在直接說吧,這裡也沒有什麼外人。”
我忙按住孟西平的手臂,“沒事的,何總想要單獨和我說幾句完全可以。”
孟西平微微皺眉,“不染……”
我朝他笑笑,“不過是說幾句話而已,有什麼要緊?”
畢竟這個人是自遠的父親,更是西平的父親,西平可以因爲恨他對他橫眉冷對,但我不可以。
何總站起身,朝我做了個手勢,“裡面有休息區,我們進去說幾句話,”他看向西平,聲音低沉,“西平,你儘管放心,我不會再做讓你失望的事情了。”
孟西平沒有說話。
我跟着何總走進裡間的休息區。
裡面有一排長沙發,兩隻單人沙發。
何總徑自在長沙發上坐下,我默默走到單人沙發旁,坐下,然後靜靜地望着他。
他也望着我,帶着探究的甚至是有些焦躁的眼神。
我首先開口道:“何總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我聽着呢。”
他似乎楞了下,突然笑起來,“我想你應該知道那一千萬不是給你的吧?”
我說道:“我知道,何總對我這樣的一個人不談恨之入骨,至少是沒有任何好感的,一千萬當然不是給我的,只不過是你用來彌補你的愧疚的。”
他頓時揚眉看向我,“西平都告訴你了?”
我點點頭。
“這孩子對你還真是坦誠,”何總微微皺眉道:“不是我看不上你,實在是西平太優秀了,我認爲像他這樣的男人,只有身家清白心思純潔的女孩子才配得上。你知道我當初爲什麼阻止他和你在一起嗎?”
我看着他不說話。
他繼續道:“你們一定都認爲我自私我偏幫自遠,其實根本不是。自遠那孩子個性像他母親,自私敏感,又沒有什麼才能,這種人就算將來將他架上龍椅也成不了皇帝,而你爲人處事成熟理智,和自遠的個性說不定可以互補……從小我對西平就有更高的期望和要求,我一直覺得他應該有更好的選擇,包括對象。我總想着要將他培養成我們祥泰的接班人,只可惜他對做企業沒有絲毫興趣,我沒辦法,不得不把希望寄託在羅傑身上,我很欣賞他的精明能幹,誰知道他的心思太大太急了,這纔多久的時間,已經揹着我私下做了不少勾當……事實證明了我對你的看法也是錯的,你其實並不真的成熟理智,某種程度上你跟自遠很像,都敏感自私沒有責任感,說實話,我從內心說真的不希望你這樣的女人在西平的身邊,”他做了個急促的手勢,“你不要急着反駁!我知道,在西平面前現在我說什麼都是不對的,而且我後來從自清口中知道了,西平對你的感情不是一日兩日也不是一年半載,他很久以前就把你放在心上了,這個孩子對感情甚至比自遠更偏執,要他忘記你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現在我也想通了,感情的事情還是順其自然吧,何況我也沒有資格和能力去左右他,還不如順着他在一側幫助他,也好過讓他恨我怨我……”
我突然覺得有哪裡不對,何總說西平認識我不是一日兩日也不是一年半載,西平很久以前就認識我了嗎?不可能吧?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難道我也跟自遠一樣失憶了?
大概是見我顯得有些失魂落魄,何總起身道:“別的我也沒什麼可說的了,只希望你以後能夠好好的對待西平,不許做出任何傷害他的事情,這是我唯一的要求,你必須要做到,否則我不會像這次一樣輕易的原諒你。”
我也站起身,低聲道:“我愛他還來不及,怎會傷害他?倒是你,一直都不肯承認他,他心裡……”
何總突然一把捉住我的手臂,神色激動道:“你的意思是他希望我承認他?也就是說他願意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