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惱火地將眼神投向我媽,“誰讓你多事了?”
“得了!媽你看你生的好女兒,嫌咱們多事呢!”姐姐拿過衣服唰地站起身,“我洗澡去了!”
“不凡……”媽媽望着姐姐的背影叫了一聲,姐姐就跟沒聽見似的進了衛生間,嘭的一聲將門關上。
媽媽在我身邊坐下,低聲道:“不染,回頭等你姐姐洗完澡了跟她道個歉,她也是爲你好。”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廚房門開了,爸爸一手端着一盤菜走出來,“不染回來了?剛纔你們吵什麼呢?”
我忙說道:“沒有啊,就是說話聲音大了點。”
“哦,”爸爸將盤子擱在桌上,“吃過飯了吧?沒吃就過來一起吃。”
我搖頭,“吃過了。”
“吃過了就再加點吧,這是你姐帶回來的,他們局長特別器重她,有什麼好場合都帶着她,我看你姐將來要成爲我曾家最大的官了……”一說起姐姐,我爸那張皺巴巴的臉就跟服了回春丹一般頃刻間容光煥發。
我趁着他說話的時候進廚房幫他拿了碗筷,自己則重新坐回沙發上。
爸爸似乎有些詫異,“你不吃啊?”
“吃過了,”我看了媽媽一眼,意有所指,“也吃不下。”
爸爸不再過問我,開始自斟自飲起來。
媽媽看看爸爸,又看看我,微微搖頭,苦笑。
我想她一定是後悔生下了我,她身體本來就不好,要不是爸爸想要個兒子,哪裡還會有我出生的機會?要是早知道會生下我這麼個不成器的,她肯定死活也不會同意懷孕。
我提起行李箱進了臥室。
我和姐姐共同的臥室。
臥室裡涼絲絲的,空調開着。
才十個平米的房間擱了兩張牀,一張一米五的,靠窗,一張是一米的,靠牆角。自然,一米的牀是我的。
在我的牀頭地上此刻擱滿了一堆書本衣物,可以想象一定是今天突擊從牀上搬下來的,我不在家的時候,這牀就是姐姐的雜物櫃。
我伸手在牀上涼蓆上摸了一下,隨後聽到身後媽媽的聲音,“乾淨的,知道你要回來,前兩天我剛刷洗過,今天晚上又用開水抹過。”
我回轉身,走到媽媽身邊,輕輕將她抱住,“媽,對不起,剛纔我不該衝你。”
“傻孩子,跟媽還這麼說話,”媽媽輕輕拍拍我背,柔聲道:“別跟你姐計較,她在家一向就這樣說話,連我在她眼裡都……都是你爸寵壞了她。”
這倒是真的。
別人家對孩子偏心還遮遮掩掩的,我爸不,他是落在明處的。
窮養兒子富養女兒,這是姐姐出生後爸爸說的,他也是這樣做的,然而到了我這兒,就不一樣了,他是把我當兒子養了,窮養。
小時候,姐姐喜歡吃清湖蝦丸子,爸爸就隔三差五的讓媽媽買了做給她吃,就她一個人吃,理由是,好鋼得用在刀刃上。而我這個刀背喜歡的肉餃子,一定要到特別的日子,譬如我生日時,纔會有。
媽媽看不慣爸爸偏心,爸爸說他這是因材施教。他曾當着我的面說過:“我們不凡將來是要過好日子的,不能怠慢了,至於不染,那就另當別論了,誰知道她以後是吃飯吃糠?現在把她的脾胃養嬌氣了,以後她不能適應苦日子,反而害了她。”
他認定我是個沒出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