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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緩緩擡起頭,長呼出一口氣,然後將自己在南山和孟西平的那一段以及今天遇到孟西平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她。
俞曉芙聽完後呆呆地望着我,像是看陌生人似的,半晌才喃喃道:“你說你稀裡糊塗的把第一次給了一個不認識的男人?”
我咬脣低低地嗯了一聲。
“你神經啊你!”她推着我猛地一搡,幾乎是氣急敗壞的,“早知道你這樣混蛋,應該讓何自遠早點強暴了你!好歹還有點意義!”
“何自遠是後面纔出現的,”我可憐兮兮地望着她,“你說現在我該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怎麼辦!你這沒出息的,氣死我了!現在就算把你賣了也不值錢了!”她一臉的憤憤,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瞪着我,“剛纔說了半天,你的意思似乎是你喜歡上了那個男人?”
“我也不知道,我還以爲自己這輩子再也不會見到他的,沒想到……我發現我的心跳得很厲害,從來都沒有過的,反正我看何自遠時就沒有這種感覺……”
俞曉芙沒好氣道:“從來都沒有過?那以前羅傑又算是怎麼回事?”
我不覺咬脣。
俞曉芙總能犀利得讓我無話可說。
她繼續說道:“我看你是小說編多了,你以爲這是愛情?不就是正常的生理反應嗎?你說你心跳得厲害,我看原因很簡單,一是你做賊心虛,二不過是因爲你想到了他壓在你身上時的那點事!”
我頓時漲紅了臉,望着她那一張一合的紅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粗俗的女人,這種話……她也說得出口!
俞曉芙一點也不覺得自己過分,望着我慢條斯理道:“我知道你心裡想什麼,別覺得難聽,也別不好意思,我是過來人,我懂的,那種事並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其實也是愛情的一部分,而且還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很多夫妻不就是因爲這個離婚的?只不過他們不好意思說出來罷了,我想你們之間的那次一定很和諧,他讓你很舒服……”
“閉嘴!”我再也控制不住,難堪地捂住了耳朵,“別說了!”
“虛僞!”俞曉芙笑着用力拉下我的手,“明明心裡想得要命,還要裝正經,所謂悶騷,就是說的你這種女人!”
我羞惱地瞪着她,這死女人,人家跟她說心裡話,要她拿個主意,她卻一個勁地取笑我!
“瞧瞧,這紅撲撲的小臉,這潤潤的小嘴,還有這眼裡的火,我要是男人,也會當場要了你,”俞曉芙桃花眼一轉,“讓我來猜猜這個男人的模樣——高個子,長得帥,看着健壯有力,很有男人味,是不是?”
我不覺詫異道:“你怎麼知道的?”
“有什麼難的,這不就是你喜歡的那一類男人嗎?雄性特徵明顯的。”俞曉芙咕咕笑,突然很正經地說道:“既然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來幫你斟酌一下,這個男人是醫生,又是海歸,估計條件也差不多哪裡去,如果你能跟他談,其實也不錯的,至少你那處女秀算是沒白費了,雖然現在嘴上都說不重視這個了,但其實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都是在乎的。”
我煩躁道:“談什麼談,我根本就不知道他的情況,萬一他已經結婚了……”
“活該!誰讓你沒腦子!”俞曉芙伸指在我額頭用力一戳,“看你這失魂落魄的德性!我還以爲你有多厲害多難追呢,原來只要一上牀就癱軟了!羅傑要是知道這個真相,真不知道是後悔還是慶幸呢!”
我不覺皺眉。又是羅傑!不提羅傑會死麼!
俞曉芙大概也意識到了不妥,放緩聲調說道:“不染,我看這樣吧,要是你實在想得厲害,現在當面去問他不就得了!”
我心裡一跳,“問誰?”
俞曉芙笑,“還能是誰?那個姓孟的,你不是知道他住哪家酒店嗎?反正你知道他的名字,到那一問前臺,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
我連連搖頭,“我纔不去!人家會當我神經病的!”
第一次已經是沒皮沒臉自薦枕蓆,這一次我要再這麼主動貼上去,那不是賤得可以麼?他會怎麼想我?主動的女人一般都沒有什麼好下場,小說裡都是這麼說的。
俞曉芙試探道:“我陪你去?”
我斷然拒絕,“我絕對不會去的,我又沒發瘋!”
“好好好,你大小姐沒發瘋,算我發瘋好了,”俞曉芙按住我的手臂,“我估計你不弄清他的情況今夜是睡不着的,看在好姐妹的份上,我就送你一份大禮吧,我把他的聯繫電話給你,你直接跟他電話聯繫,這樣總可以了吧?”
我啼笑皆非,“盡胡說,你又不認識他。”
沒想到俞曉芙卻說道:“我是不認識他,但我有趙培林啊,他跟這些開酒店的人都熟,讓他幫忙查一下這個孟西平的電話,應該還是可以的。”
我一下子怔住了。
這確實是個切實可行的法子,而且,做起來並不難。
可是……就算我拿到了孟西平的手機號,我預備跟他說什麼呢?這不跟我自己找上門去異曲同工麼?憑什麼不是他來找我?憑什麼我在這裡六神無主他就一點兒心事都沒有?我討厭這種感覺!我突然就生起氣來,搖頭道:“算了吧,還是別麻煩了。”
俞曉芙冷哼一聲,“自尊的問題?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現在想來當初羅傑也是有苦衷的,當初你要是肯對他多追問幾句,讓他感受一下你對他的需要,說不定也不會鬧到現在這樣的下場!”
我急促地瞪了她一眼。
“好好好,我錯我錯!我不該總提他!”俞曉芙忙不迭道歉。
我搖頭,突然就有些心灰意冷,“我沒說你錯,我這人的個性,有時候想起來連我自己也討厭,羅傑……他也對我這麼說過,他說如果當初我開口求他,他就不會離開我。”
“別信他的鬼話!這種事情還要求?就算求下來了,以後他後悔了,還不是嫌你當初礙事擋了他的好事?都怪我不好,我這臭嘴,總之我們以後不提這個人得了!”俞曉芙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們繼續談孟西平吧。你想想,就算人家現在想找你,但他怎麼找?總不能跟何自遠要你的聯繫方式吧?不染,既然你很難得的對這個男人有感覺,那就不妨主動些,如果這點努力都不肯付出,未免也自私了一點,憑什麼非要別人來主動靠近你呢?你自己就不能主動走上前一步嗎?我知道你是擔心自己自作多情,這個你儘管放心,我肯定這個人是在乎你的。”
我苦笑,“你怎麼肯定?拿什麼肯定?”
俞曉芙說:“他要不在乎你,也不會第一次就送你那手串了,我有沒跟你提過?那種規格的對眼鬼臉黃花梨,市場價有二十多萬的,最便宜也要幾萬塊呢!我一直想追問你打哪兒得來這個的,現在我終於明白你爲什麼一直戴着那玩意兒了。咦?你那手串呢?你不是一直都戴着的嗎?”
我有些吃驚,幾萬?二十幾萬?就那幾顆木頭珠子?俞曉芙做生意慣了,一定誇大其詞了,我纔不信。
我努努嘴角,“擱包裡了。”
“怕他看到笑話你?”俞曉芙像是我肚子裡的蛔蟲,繼續說道:“反正你都已經跟他上牀過了,也談不上什麼面子不面子的,這在過去,你應該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了,現在不過是讓你問句話而已,這有什麼難的?”
我斷然搖頭,“算了吧!你別再說了,他要真對我有意思,應該會自己來找我的,”我煩躁地站起身,“我想睡覺了。”
俞曉芙不滿地說道:“遇事就逃避,只知道等,沒出息!這就是你曾不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