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的天空中飄着幾朵白雲,樹影斑駁,清風徐徐,午後的太陽是那麼的舒服。
如此美麗的風景對應的應當是一首詩,或者是一首輕柔婉約的情歌,再或者還可以約美女一起坐在大樹下純聊天之類的美好事情。總之,這麼美的景色要是被人破壞了那就大大的不好了。
然而,就有這樣一個人。
他面色蒼白,臉上沒有多少血色,緊抿的一雙薄脣幾乎要被咬破,他的額頭上包着厚厚的紗布,身體穿着過大的病服,雙眸中寫着無盡的陰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爲什麼會有這樣的表情。
盯着從小樹洞爬出來的螞蟻,許久之後,他才老老實實的坐到一旁的長椅上,看他這副打扮就知道他不是在玩cosplay,他真的只是一名病人,而且還是因爲打架打不過對手腦袋被打破入的院。
一臉陰鬱的韓景辰眯了眯雙眼,他將焦距放在前方不遠的路燈上,如果不是他腦袋上的線還沒拆,估計他現在就去把這被弄得跟稻草似的頭剃光。
其實,讓他糾結不已的並不是他此時此刻的造型,也不是他腦袋上還沒拆的線,而是在三天前他醒來後,所經歷的一切事情。
他依然叫韓景辰,但是他卻莫名其妙換了個殼子,他不過是因爲臨近春節,趕太多戲體力有些吃不消,在臨時演員休息的地方隨便找了個桌子趴着睡覺,醒來後就看到醫院白花花的天花板,聞到了濃濃的藥水味,腦袋像是被螞蟻啃過似的疼。肯定是因爲他睡着之前在心裡痛罵導演拍的都是什麼天雷滾滾雷死人不償命的總裁劇纔會被老天懲罰到這裡來的。
他堅定不移的覺得是導演害了自己。
好吧,換了個殼子就換了個殼子,這表示他臨時演員的演藝生涯也告一段落,能夠獨自霸佔一間單人病房說明這個殼子的主人過得還不錯,看這頭上不安分的囂張紅毛,就知道肯定是富二代。
除了護工外,他醒來後的兩天都沒有看到殼子的親人來探望自己,要知道富二代都有富二代的苦,父母忙着生意顧不上他,這個,他也能理解。
果不其然,兩天後,一位禮儀舉止都像極了英倫古堡管家的老頭兒冒出來告訴他,其實他是本市第一首富韓富天的第四個兒子,富二代呀,他做夢都想當富二代,那樣他就不需要每次都在劇組裡又當跑腿又當臨時演員。
不過,你以爲首富的兒子是這麼容易當上的麼,背後總是有一堆狗血又雷人的身世,大家都懂的好麼,韓景辰,你都快三十的人了,怎麼還辣麼滴很傻很天真!
本來應該很高興的,爲什麼面無表情的老管家要把後面那句話強調出來呢。
面無表情的管家:“四少,您的母親是出身比較低微,導致韓家一直沒有接您回來,我們知道您的母親在三月份去世了,請四少節哀。另外,由於老爺的家族事業也需要人扶持,老爺特意讓我接您回去,並接受良好系統的教育。”
等等,這邏輯是不是有點問題?什麼殼子的母親出身低微,導致韓家不接納這個兒子?這都什麼年代了,爲什麼還有這樣的說法。良好系統的教育……
爲什麼感覺新殼子有種坑爹的感覺,能七天內退貨嗎?可以投訴賣家麼,無良奸商要不得好麼,要遭雷劈的!
所以,老管家你這才兩句話信息量怎麼就這麼大呢?剛高興沒兩秒就被人潑了一大盆加冰的水,他決定以後去麥噹噹再也不對着服務員喊“加冰可樂來兩杯”,真真是透心涼啊,從頭髮絲涼到腳後根的死皮!
私生子身份什麼的不要來得太快好麼,他的心情都還沒有平復過來。
內心掙扎不已的韓景辰臉上依然保持着淡定,其實他現在更真實的感受是,很蛋疼!
作爲一名病人,他自然也要表現出病人內心的那種明媚憂傷,於是他頭朝窗子方向轉去,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嗯,無限憂傷,他真的很憂傷!
然後,還很蛋疼的輕吐兩字:“是麼。”
老管家:“……”四少的腦袋被小流氓打壞了吧。
不管如何,想到不受歡迎的私生子身份,韓景辰內心就在嘔血,他不停的安慰自己,這總比流落街頭好呀,還有老管家照顧。
兢兢業業做了三十年管家的老管家保持着自己職業操守,對剛成爲韓四少的韓景辰說道:“四少,等您額頭上的線拆了,我會接您回主宅養傷,這醫院實在是太小了,主宅的洗手間都比它大一倍。”
脖子有些僵硬的韓景辰覺得,他繼續仰望天空會比較好吧,在今天之前他都覺得這已經是最高級的vip病房,老管家,您沒看到咱的膝蓋已經被射中無數把箭了麼,咱們先緩一緩,沒地兒插了!
見韓景辰沉默,因爲他側着臉,管家看不到他臉上紅紅紫紫的表情,於是只當四少在懷念自己的母親,頭都被打成這樣了,還縫了八針,肯定是吃一塹長一智,也不知是福還是禍。
老管家繼續說道:“四少,在您出院期間我都會讓張媽給您送雞湯過來,過幾天我再過來接您回去。”
韓景辰依然沒有說話。
老管家發覺他有些不對勁,於是輕聲問道:“四少?”
已經快萬箭穿心的韓景辰小聲說道:“……我脖子好像扭到了。”
老管家愣了下,按下醫院的緊急呼救按鈕:“……”
四少的腦袋果然被打壞了!老管家在心裡下了結論。
所以,這個故事告訴我們,裝逼的時候一定要看清自身條件,盲目裝逼是不對滴,裝過頭就成了神經病。
以上就是前三天發生的事情,也讓韓景辰明白了三點:一、殼子的生母去世了;二、他是韓家的私生子;三、好說歹說他也是個富二代了,呵呵(hehe,念第一聲)。
本着船到橋頭自然直、中箭多了就麻木的念頭,拆了線之後的韓景辰坐上了韓家的私家車,很寬敞很舒服,如果老管家不解釋這車子的來歷的話,他會更舒服!
坐在身側的老管家解釋道:“四少,很抱歉,由於二小姐今日外出購物,家中的車都被開了出去,這輛是大少爺六年前剛進公司的時候韓老送的,可能坐的沒那麼舒服,您先忍忍,一會兒就到家了。”
正想在車上大摸特摸的韓四少立馬收回自己的爪子,改放入自己的衣服口袋,握成拳頭,呵呵(hehe,念第一聲)。
他!一!點!都!不!想!摸!這!輛!又!老!又!舊!的!轎!車!
內心與外表成反比的韓景辰淡定的點點頭:“嗯。”
老管家,你這簡直就是炫富,就是賣弄,真是太過分了,嚶嚶嚶,不要欺負他這個拿了駕照卻沒有車開的人好麼,會遭天譴的!
時間緩緩流逝,無論韓景辰的內心在吐槽些什麼,老管家都不會聽見,因爲韓景辰臉上的表情真可用平靜兩字來形容。
下車前,老管家心中暗道:四少的腦袋果然被打壞了。
而被斷定已經壞掉了的韓景辰在進入韓家大門時就震驚了,土豪,土豪,這就是活生生的土豪啊!這大豪宅肯定佔地上千畝,入眼的大門兩側均有保安,再往裡走,第二個門邊又有兩個保安,不遠處還能看見正在巡邏的保安,尼瑪,這真的不是地下組織?真的不是麼?!
事實告訴我們,這真的不是地下組織,它其實真的只是豪宅而已,而已……
進了第二個門後終於來到主宅,與其說它是別墅,還不如說它是城堡。說它是城堡真的一點都不過分,還跟洛可可風格極其的相似,噢,不,它應該就是洛可可的建築風格,幸好拍過幾場總裁劇,不然他也不可能知道這麼多。
現在還沒到吃飯時間,老管家幫韓景辰拎着那一小包行李往他的房間走去。
先是走進一條雕刻着各種壁畫的走廊,眼看就要到大廳時,老管家指了指大廳說道:“除了不回家吃飯的,所有人都必須在晚上七點準時出現在餐桌上,老爺不喜歡別人遲到。”
頂着一頭被理得亂七八糟的紅髮的韓景辰應了聲:“嗯。”
老管家:“四少記住就好,接下來我帶您去房間。”
從大廳的右側樓梯上去就是二樓,樓梯的扶手被擦拭得非常光亮,幾乎找不到他人的指紋,可見這裡的傭人工作是多麼的盡心盡力,福利應該不錯吧,不知道有沒有提供五險一金,但總得包吃包住吧。
韓景辰開始天馬行空的時候,老管家說道:“四少,到了。”
來到自己的房間,他發現這裡果然很寬很大,足夠他一個人在裡面玩跳繩,從左邊跳到右邊,再從右邊跳回左邊,哦,別問爲什麼一定是跳繩這種運動,這是他最擅長的!
韓景辰將自己的那少得可憐的行李放進衣櫃之後,便想起在車上老管家提到的二小姐。韓家其實是大少爺、二小姐、三少爺,然後是他這個突然出現的四少爺。所以,前面三人都是原配所生,只有他是個有爹沒爹疼的私生子?這是多麼蛋疼的一個殼子。
宅子裡的主人們白天都出去了,只剩他一個閒人,韓景辰也沒有到處跑,藉着自己是病人的身份下午睡了個長長的午覺,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