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回 車船試航

就在徐州官府一時拿安海賊沒轍,琅琊王氏與廣陵陳氏則各因算計而綏靖的時候,徐州各家大小勢力,也爲如何對待安海賊在內部爭論不休,畢竟,這樣連克官軍的悍匪業已堪稱淮海一霸,不容他人忽視,君不見廣陵陳氏剛撞了個頭破血流嗎?

別看官員士族乃至諸方勢力平素囂張驕狂、欺壓百姓,可橫的怕愣的,穿鞋的怕光腳的,他們其實最怕的就是那些逼上絕路的暴力恐怖分子。安海賊實力擺在那裡,若是真的發狠胡來,誰家沒個跑海路甚至運河的時候,這樣的勢力既然一時無法剿滅,那就適當交好吧,至少不能得罪呀。

一時間,安海艦隊在雲梯關逢船就發的小廣告,也即所謂的安海公告引發了強烈反響。紀某人那句大白話更成了風靡一時的口頭禪:“俺想做好人,可誰不讓俺好過,俺就跟他沒完!”這話若是一個平民百姓說的,肯定被認爲粗鄙不文,但它由一名擁兵數千的賊頭說出,那就誰都得掂量掂量了。

這一掂量,倒讓不少人掂量出了味兒,人家安海商會有如此實力,落腳鰲山島也有半年了,卻從未主動招惹過誰,更未在海上劫掠過一艘商船,定是廣陵陳氏囂張跋扈,誣賴安海商會劫了他家船坊,結果自行找抽。當然,深知內情的琅琊王氏聽到這些風評,就只能暗罵安海賊太會裝樣了。

既然安海商會其實不是那麼的蠻橫兇殘,徐州官府一時又拿安海商會沒有辦法,爲了交好安海賊以保平安,也爲了可能的黑市利潤,那些收到和平島黑市開業請帖的勢力,哪怕本已丟了請帖,也連忙從垃圾桶中將之撿起熨平,許多沒收到請帖的也決定主動去湊個熱鬧,做成朋友總比被打成豬頭要好啊。

徐州官府與大小勢力牽腸百轉之際,作爲事件焦點,紀澤縮回鰲山島忙起了消化戰果。從他抵達鰲山僅僅十餘日,錢糧船隻等物資掠得無數,但在他而言,最大的收穫卻是人口。三千多水師降卒,兩千陳氏部衆,還有萬餘軍戶眷屬,令安海商會的人口一舉達到兩萬五,他紀某人的海上勢力這纔算是有了樣子。

鰲山島東西三四十里,地處大陸架又不缺井水,暫時安頓兩萬五千人不成問題。經衆人商榷,商會將在既有山寨的背面,也即鰲山島北麓修建臨時營寨與碼頭、商鋪等設施,以安頓暴增的人口。至於新增人口的生計,軍卒、工坊、漁業、建築、商貿,只怕人少呢。當然,“大練武、大學文、大清潔、大整風”這類的四大運動確是絕不可少。

出於海洋發展的長遠方向,紀澤對安海勢力的重視其實勝過三十六寨,鑑於安海商會缺乏底蘊,他自要加強教育。除了擴大已有的基礎學堂,興辦海軍學堂,他又在鰲山島草創免費的技術夜校,除了文字掃盲,開設格物、數算、商務、醫護等基礎公開課,以教授島民科普知識。只是,一大批被拉做兼職教師的軍官、匠師、署員就叫苦不迭了。

人口安置與生產民務自有馬濤等安海班子累死累活,紀澤的主要精力當然是軍事,擴編隊伍更是首要。他將安海營改別部爲直屬,最早的三曲人馬則遴選吸納降卒以及新增人口,擴爲滿編的左中右三軍(校尉部),近五千人,校尉分別爲夏爽、唐生與陶飆,唐生更被任命爲中領軍,行副帥之權。

安海營是要向血旗本營看齊的,紀澤卻無法親自督導訓練,好在已有血旗營的成熟經驗借鑑,日常訓練、警戒巡防、戰訓總結、思想整頓、軍規軍紀、戰術條例等各項規章已趨完善,並有血旗老兵以身作則,有功曹諸史嚴格監管。故而,紀澤僅是多建了一個預備曲,並規定了一條,安海軍各部正卒每月百分之五的淘汰更替率。

鰲山防禦也是重點,既有的主寨和東、西兩寨將加強防禦體系建設,各寨間搭建索橋,修整道路,夯築統一護牆,並儘快配備拋石機、大型牀弩、棱堡、馬道、垛口、藏兵洞等附屬設施。而且,這裡的房屋建築將逐步建成堅固防火的水泥磚石結構。一句話,鰲山寨的最終目標是建築一座可容萬人的要塞城池——鰲山城!

用了三日時間,紀澤完成軍旅整編,並理順移民安置等民務事項,鰲山島則退出了“戰時狀態”,安海軍投入正常的軍事訓練,而各項生產和諸多工程也熱火朝天的展開,戰後的鰲山島迅速呈現出欣欣向榮。於是,紀澤的目光開始轉往了鰲山之外。

徐州諸方對安海商會的反應陸續由暗影送來,結果雖在紀澤預期,但仍好得令紀澤咂舌,可着只要拳頭夠大,愈是囂張跋扈,愈是爲非作歹,別個愈會顧忌討好啊。想想自個在太行的實力遠比安海強,還苦癟的衛國抗匈,做事也謹小慎微,結果反而誰都敢欺負上門,原來是人善被人欺,人惡有人捧啊!某一刻,紀某人的三觀差點崩潰重組。

太行方面也傳來消息。或因不願打攪血旗營與司馬騰的內鬥,或因不願吃力不討好,也或因糧草太過匱乏,匈奴人並未針對幷州這兩塊硬骨頭有所動作,反是目標南轉,於金秋大舉南下,兩萬大軍驟然殺入司州的河東、平陽,將一幫正吵吵着西迎聖駕的權貴賢達打得屁滾尿流,如今正在那裡肆掠,最終僅是打草谷還是開疆擴土暫不可知。

果然是內戰內行,外戰外行呀!紀澤聞訊僅是撇撇嘴,塞外亡命數千裡,他已沒了昔日的抗匈熱血,至少絕不願再與豬隊友合作。紀澤卻是不知,史上匈奴人是在徹底打垮幷州司馬騰之後,於明年才南下河東的,怎奈被他紀某人奪了黎亭邸閣,金秋離石又因西征一戰壞了莊稼,鬧了饑荒,卻是不得不提前南下以劫糧餬口了...

青海長天,北風颯颯,鰲山島以東三十里,一望無垠的碧波上,一艘嶄新的帆船正在劈波斬浪。高高的桅杆上,潔白的船帆吃飽了風,顯得帆面特大,強勁風力通過桅杆傳至流線型船身;尖船底,偏低偏後的重心,前斜後陡的二層梯形建築,確保了船行間的穩定。這是安海船坊出產的第一艘五千石剪式帆船,今日是其首次試航。

“雪兒,這款船真不錯,又快又大又穩定,我打算將之命名爲金槍系列,而這艘首艦,我也給起了個名字,你猜叫什麼?”在船員們忙忙碌碌的時候,抽空參試捧場的紀澤,笑眯眯踏上頂層望臺,走向人羣一角不聲不響、頗顯寂寥的趙雪,一臉揶揄道。

趙雪連頭都沒擡,沒精打采的回道:“左右都是你的船,你想叫什麼都行,我哪知道?”

“此船性能卓越,其中多項技術皆前所未有,日後必被載入史冊。今日恰是九月二十九,爲了表彰某人對船坊建設的貢獻,也爲慶祝某人的十七歲生日,我決定將此船命名爲‘雪兒號’,作爲安海商行的旗艦,並送給某人船模一隻!嘿嘿嘿…”說着,紀澤變戲法似的掏出了一隻形狀一模一樣的袖珍海船,將之遞給了趙雪。

趙雪立刻由陰轉晴,她驚喜的瞪大眼睛,看了看精緻的船模,以及腳下這艘嶄新的帆船。再次看向紀澤時,她的眼睛已經笑成了月牙兒,兩手更將船模攥得緊緊的。

“紀哥哥,你太好了!”欣喜之下,趙雪忍不住抱着紀澤的胳臂跳了起來,忽地想起這兒還有很多人呢,她頓時大羞,狠狠的捶了紀某人一拳,抱着船模便向下方船艙跑去。

“舍妹天真爛漫,讓各位見笑,呵呵,見笑了!”紀某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殊不知在別人看來這有多麼虛僞,誰不知義兄義妹是何貓膩啊?一衆男人們面上渾不在意的同時,不禁在心中暗豎大拇指,尋思着如何學以致用。

黃成則是恍然大悟,終於明白對海船極爲在意的紀某人,爲何愣將兩天前就可進行的試航拖到今天。說來陳記船坊不是白劫的,有包括黃家匠師在內的數百船匠加盟,令得安海船坊無論技術還是產能都有了大幅提升,原本卡住五千石帆船製造的技術難題迎刃而解。不過半月時間,五千石剪式帆船便可下水試航了。

甚至,黃家老家主感恩於安海商會,還主動提供了一項祖傳工藝,也即通過特殊的水煮之法,可令原木變爲船材的處理時間縮短十倍,即便壽命簡短一二成,也爲安海船坊日後的大批量生產解決了最大的船材瓶頸。

“好了,離岸已經夠遠,風帆試驗就到此爲止吧,停船調整,準備車船試驗吧。”無視衆人眼中的怪異,紀澤擡頭看看天已近午,淡淡吩咐道。的確,此刻四周皆爲汪洋,已經不見陸地、島礁的影子,連隨行護航的安海右軍艦隊也幾成黑點。

“雪兒號”首次進行帆、車調整,費時自然不短,紀澤乾脆下令隊伍就餐休整,自己則在船上親自下廚,爲趙雪做了頓簡單而豐盛的生日午餐,魚香肉絲、麻婆豆腐、炸雞翅、虎皮青椒、清蒸螃蟹、水煮蝦婆...他可沒有“君子遠庖廚”的覺悟。

身爲雄鷹樓菜譜的創始者,紀某人的菜餚自然大受追捧,結果趙雪沒吃到幾口,他的辛苦勞作便被紀鐵等一幫打秋風的軍漢們風捲殘雲。但趙雪絲毫不惱,笑眯眯的吃着紀某人好不容易爲她搶下的一點殘羹剩菜,懷中仍僅僅抱着那隻船模,或許她已被幸福填飽了。當然,她也在心中暗自感激老天,愣讓一流高手劍無煙迄今仍無法克服暈船。

未時,安海右軍艦隊趕至待命,衆人休整完畢,“雪兒號”也完成調整,由一艘剪式帆船搖身爲盛行唐宋的風帆車船,性能也由先前的適於遠洋航行變爲現在的適於冷兵器近戰。這也是在紀澤強烈要求下,安海船坊對剪式帆船所做的重大改進。

剪式帆船屬於熱兵器時代,身爲一名西晉將軍,紀澤不得不在設計中爲這款海船添加一些時代元素。原本完美的空心船首,被數根T字鋼樑加固,並在船頭外側留下了撞角的安裝接口,以用作臨戰之時的“矛頭”。而戰鬥時的撞擊反衝力則可被鋼樑結構分解,最終均勻的轉嫁到粗壯的龍骨之上。

同時,在這艘五千石船隻的側弦水線處,開有兩兩對稱的十六個洞口;平時它們被堵住,到了戰時,只要海況容許,十六個明輪將被方便的裝於伸出的輪軸,明輪外還將布有防浪防破壞的護板,海船也就化身成了百多年後纔出現的八車車船。自然,船槳這種又做輔助又做掩飾的簡單設置仍被保留。

此時,試航船隻那龐大的帆系已被拆除,代之以簡單結實的三桅硬帆,僅在桅頂等安全之處保留了少量三角軟帆。鐵質撞角已被鋼質緊固件固定於船頭,十六個明輪也被對稱安裝於兩側船舷。一切準備就緒,在黃成指揮下,雪兒號開始了加速、變向、後退等戰術動作的測試,旁有槍魚級鬥艦和箭魚級艨艟作爲“伴讀”,以作同步印證。

一個時辰下來,除了紀澤始終神情自若,其餘衆人均是震驚不已,唐生陶飆等入淮流竄者更是悔青了腸子,只恨他們早前沒有真正重視過車船這一超前技術,未能將之及早應用於自家戰船。因爲,“雪兒號”的快速靈活遠勝同爲五千石的槍魚鬥艦,即便與專用於激動突擊的箭魚級艨艟相比,“雪兒號”的激動性能也不妨多讓。

誠然,繁複的軟帆系統、轉動的明輪結構以及其他一些新型設計,爲“雪兒號”增加了製作和維護成本,商、戰並用也導致其操作、堅固與承載等性能的不甚完美。但是,與晉時艦船的速度性能一比,這些就都不是事了。

然而,就在衆人嘖嘖稱讚雪兒號的時候,瞭望手的淒厲驚叫傳遍了試驗海域:“那是什麼?快看,東方有不明海怪正向我方接近,好...好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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