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回 碧海忠魂

海壇島外,關錦探索艦隊的一應倖存者被巨鯊幫爽快的歸還,且不說重逢間的悲喜交加。安海旗艦上,唐生卻對巨鯊幫的善意頗爲狐疑,當然,三月前巨鯊幫或能勉強算作血旗軍的海上之敵,如今雙方早已不在一個檔次,是以他索性直接盤問起了巨鯊幫派來的余姓幕僚。

“唐將軍多慮了,貴我雙方不過在舟山小有衝突,雖各有傷損,卻也算不得仇深似海,何必念念不忘呢?況且,此次貴我雙方遵循江湖道義,互救對方人員,無所謂交換,自然不存在羊入虎口之說了,呵呵。”余姓幕僚卻是不慌不忙,神情自若道。

唐生並不答話,依舊似笑非笑的盯着對方。那幕僚面不改色,續道:“前番我幫碰巧救起貴方海難人員,暫留海壇島做客,而今既然貴方前來,自當直接奉還。至於那點財物,乃我家幫主犒勞貴方將士,以謝貴方從骷髏艦隊手中解救我方兄弟,一點心意,還望貴方務必收下。”

“林天雄好心機,區區萬貫錢財,既能買好我血旗軍,又能買得幫衆一份底氣,唐某佩服。”懶得聽表面文章,唐生冷笑道,“你家林幫主究竟有何意圖,直說吧,否則唐某就要送客了。”

“本幫落足海壇島,乃因林氏先祖昔年任職東吳水軍時偶遇此島,不想僅僅三月,貴軍便即撞破,實乃天意。”那幕僚尷尬一笑,終是直言道,“我家幫主無意與貴方爲敵,更不願再度漂流海上,其實,海壇島地處偏荒,我等也不願在此久居,故而期望重返舟山,只要貴方不再追究,我方定有厚報。”

“林幫主能屈能伸,卻是打的好主意,只可惜信譽差了點,昔日可是好險騙得我等全軍覆沒,更有數十弟兄葬身火海!”唐生眼睛一眯,寒光閃爍,冷聲道,“倘若我方不肯呢?”

“昔日戰場糾葛,我等也是迫不得已,家都要被端了,自然不擇手段。貴方乃鯤鵬扶搖,我等不過海中小鯊,想來貴方誌向高遠,大人大量,不會在乎本幫這根小小骨頭吧。”掛上苦笑,余姓幕僚卻是軟中帶硬道,“當然,若事情無可轉圜,我等也只能流亡海上,屆時一心求活,卻也再無顧忌了。”

此番本就無心開戰,目的也已達到,還多得萬貫錢財,對方又將話說到如此地步,唐生也不再刁難,他恢復和煦,笑道:“既如此,唐某就收下了。至於貴我雙方關係,卻非唐某可以做主,但唐某定將貴方善意告知主公。”

“謝將軍成全,我方會遣人前往自由島聯繫,等待貴主回覆。”余姓幕僚暗鬆口氣,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道,“這是我家林幫主親筆信,勞煩將軍轉呈貴主...”

血旗獵獵,白帆鼓鼓,唐生艦隊離開海壇島,乘風北上。方纔一通口舌之後,唐生還是爽快的將兩百餘巨鯊賊交還給了巨鯊幫,雙方心照不宣的沒再提及骷髏艦隊。船艙裡,唐生手持余姓幕僚臨走時留下的書信,心中仍在琢磨巨鯊幫這一舉措。

這時,一名親兵前來稟道:“將軍,獲釋探險隨員中,有名加入巨鯊幫的血旗軍卒吵着要見您!您看...”

“有何好見?告訴他,帶回血旗軍後自有軍法處理,想來不過開除軍籍,死不了的,讓他莫再煩我!”唐生眉頭一皺,不悅的應道。

抱着以人爲本的思想,紀澤可沒在血旗軍中推廣變態的武士道精神,衆人對於絕境下無奈投降被俘的血旗軍卒尚還寬容,也願意出力搭救,但對被俘後加入巨鯊幫的行爲就很不滿了。而這名求見唐生的軍卒顯然就是兩名轉頭巨鯊幫的“叛徒”之一,唐生自然反感。

“...可是,那名叫做劉好的軍卒,口稱其持有關錦軍侯的臨終囑託,必須面見大人...”那親兵並未離去,而是弱弱的補充道。

“什麼!?你不能一次說完嗎?”唐生一躍而起,狠狠瞪了眼這個說話大喘氣的親兵,立刻大聲喝道,“快!快將那個...那個劉好帶來...”

旗艦指揮艙,唐生與一衆軍官濟濟一堂,緊盯被圍中央的一名年輕人,神情急切,目光灼灼,猶如一羣大灰狼盯住了一隻小白羊。那年輕人尚顯稚嫩,面對一衆軍官的圍觀,他一面擦去額頭冷汗,一面支支吾吾道:“俺...俺叫劉好,姓劉的劉,劉好的好...原是渤海營列兵,俺叫劉好...”

“呵呵,小夥子莫要緊張,我等只是想要了解些情況。先坐下喝口水,想想再說,不急。”唐生心中焦急,面上卻堆出和煦的笑,待親兵給劉好端座上茶之後,這才詢問道,“你能先給我等說說,探險艦隊遇上巨鯊賊時如何了?”

喝了口水,劉好總算鎮定下來。隨着回憶,他漸顯哀傷,緩緩說道:“那時,俺們藥材已經用盡,飲水也所剩無幾,重傷員一個接一個死去,而俺因爲略懂醫護,成了船上被安排照顧傷員的人,也是重點照顧關錦軍侯的人。”

“船上警鈴響起時,俺正在給關軍侯換紗布,他卻一把跳起,也不顧傷口,快速衝往甲板,俺都差點跟不上他。要知道,當時他已經高燒好幾天了...哎...”

“上了甲板,俺看見遠處來了六七艘艦船,本來大家都很高興,可等再近些,俺看清對方掛得是巨鯊旗幟,是敵人,且對方有一艘鬥艦、兩艘艨艟和四艘遊艇。那時艦船破損嚴重,根本逃不快,雖然明知不敵,俺們血旗軍卒們還是都拿起了兵器,但是那些苦囚們卻吵嚷着不願動手,這也不奇怪,他們早就對這趟探險航行不滿了。”

雖已知道這段情結,艙內衆人依舊屏氣聆聽,劉好則調整一下情緒,繼續說道:“這時,關軍侯突然下令,命令俺們軍卒放下武器莫要抵抗,並讓苦囚們掛上黃旗。他對俺們說,人已經死得夠多了,大家莫再無謂犧牲了,落到巨鯊幫手中,只要能活下去,血旗軍遲早會救回俺們。”

“在關軍侯再三嚴令下,俺們終是放下了武器。關軍侯隨後點了一些人,包括俺在內,吩咐入艙將所有傷員也帶上甲板。不過,中間他卻偷偷拉上俺,讓俺快跟他走。其實,那時俺很瞧不起他貪生怕死,很不情願跟他走,幾乎是被他硬拽着走的。”說着說着,劉好已經淚流滿面,語音哽咽,“可是...可是...他竟然帶着俺去了底倉通海閥那裡,還笑着說...嗚嗚...說他的歸宿到了...嗚嗚...”

艙內一片寂靜,雖然早知關錦已經離世,可聽到這裡,衆人依舊鼻子發酸。只聽劉好猛抽口氣道:“俺也不算笨蛋,那時當然明白了關軍侯的心思,連忙勸阻。可關軍侯立刻打斷了俺,他從懷中取出一本書冊,那是航海日誌。他猶豫片刻,並未交給俺,而是翻開日誌,從中找出三組定點數據,是俺們途經的鳥窩島、暗礁區和那座巨島。”

“關軍侯讓俺將那些數據記下,還反覆考問了好幾遍,然後他交代俺以後每天都要默記幾遍,直到有一天將數據交給血旗隊伍。他還命令俺,被俘之後一定要配合巨鯊賊,最好主動投靠,一定要活下去,熬到逃脫的那天。若是不能將數據交回去,那麼上百弟兄就白死了...”

聽到劉好還記着六分儀的定點數據,哀傷中的衆人眼前一亮,非爲血旗軍得到了夷州位置,而是爲了關錦艦隊終有所成而高興。畢竟這樣一來,不論是功勞、獎勵、撫卹還是榮譽,他們這支命運多舛的艦隊以及那些不幸罹難的戰友,都將能有個更好的交代。

劉好卻沒那麼多想法,他接着說道:“都交代完了,關軍侯便讓俺早點回到甲板,免得被人懷疑。俺哪肯答應,一個勁的求他跟俺一起走,沒準還有機會;可他卻笑說他知道不少血旗軍秘密,害怕自己軟骨頭抗不住巨鯊幫拷問都給招了,受苦還丟人,不如帶着艦船秘密一塊兒沉海乾淨,還能撈個烈士惠及家人。俺哪裡相信,依舊不肯走,最後關軍侯火了,他扇了俺一巴掌,讓俺立即滾蛋。”

“俺還記得他最後的咆哮:‘關某夙願帥艦縱橫大海,豈料天意弄人,兼能力有限,竟令弟兄們死傷大半,終至全軍覆沒,關某何顏苟活?既不能率衆凱旋,不若隨艦葬海吧’...哇...哇...俺真傻,當時應該將他打暈帶走的啊...”說到最後,劉好已經泣不成聲,嚎啕不已,而艙內衆人也皆潸然淚下。

劉好被帶了下去,他的身份自然不再是“叛徒”,而將是臥薪嚐膽的功臣。艙內,手拿根據劉好口述而記錄的座標數據,唐生沉吟片刻,掃視一圈默不作聲的衆人,斷然道:“按此數據,艦隊東距夷州不過五百里。我欲繞道複覈一番,既爲血旗軍確定夷州位置,也爲探險艦隊定功,想來多花不了多少時間。不過,此次行動小有風險,卻只有苦勞,沒有功勞,因爲,功勞只屬於探險艦隊,屬於關錦和那些弟兄...”

事實證明,雄鷹兵工的六分儀具有着不錯的精度統一性。當天夜裡,東行不到三百里的唐生艦隊,便發現了一座海中巨島,南北不見邊際。依據定點數據,艦隊沿着巨島西海岸探尋北行數十里,天明時分算是抵達了巨島的西北角。迎着朝陽,艦隊再沿巨島北海岸東行兩百多裡,終在關錦艦隊倖存者的指認下,尋得了他們三月前的遇襲之地。

雖未探完全島,但光平其已知輪廓,此島爲夷州島已可確認,關錦艦隊的確開闢了舟山南達夷州的航線。時間有限且情況不明,唐生並未狂妄的試圖上島復仇,而是借鑑關錦艦隊的南下路線,就此北往樂島。沿途他們倒是殃及池魚,將夷州島隔海十數裡的一座孤島給端了,捕獲土人過百,權作他日的帶路黨。

就在唐生艦隊乘風破浪前往樂島之際,大晉時局再起波瀾。被公認爲不自量力的東萊劉柏根,竟以一萬雜牌叛軍,在齊國與東萊交界處,大敗劉暾所率的萬五青州軍,進而殺奔青州治所臨淄。據傳,是役,王彌身先士卒,親冒矢石,率精騎一千奔突青州中軍劉暾所在,致劉暾懼退,引發青州軍全面崩潰。

說來這位劉暾也非無名之輩,歷任大晉的御史中丞與司隸校尉。去年十一月,太宰河間王司馬顒矯詔,以惠帝皇后羊獻容屢爲奸人所立(羊皇后惠帝時六立五廢,後更成爲前兆皇帝劉曜的皇后,堪稱千古奇談),敕留臺賜皇后死。詔書累至,司隸校尉劉暾等上奏抗辯,拒不執行,從而贏得了關東陣營的一片稱頌。可惜,這廝一樣是位軍略遠遜權謀的主,從而做了西晉末年第一大漢賊王彌崛起的踏腳石。

《晉書》有載:“及惠帝之幸長安也,留暾守洛陽。河間王顒遣使鴆羊皇后,暾乃與留臺僕射荀籓、河南尹周馥等上表,理後無罪。顒見表,大怒,遣陳顏、呂朗率騎五千收暾,暾東奔高密王略。會劉百根作逆,略以暾爲大都督,加鎮軍將軍討根。暾戰失利,還洛。”

劉暾兵敗,還葬送了臨淄主力,他沒敢回去向司馬略請罪,所幸一溜煙逃往洛陽參與西迎聖駕去了。而劉柏根軍威大振,收降後增至近兩萬叛軍,殺氣騰騰的直奔臨淄。司馬略頓時懵逼,得,日後再找劉暾算賬,先跑路吧。於是,臨淄陷落。

青州局勢崩壞,最開心的要屬公師番了,他的烏合叛軍已被苟晞打得縮水大半,正東逃西竄,這會如同見到親人,立馬從冀中地區東往青州意欲與劉柏根會師,眼見關東後方局勢就要進一步糜爛。好在,司馬略這次沒太麪條,卻是糾集殘兵敗將,彙集各郡縣的零散援軍,死守在了聊城,硬生生卡住了兩支叛軍的會師之路。

可這還沒完,或爲策應中原亂局,以免關西過早覆滅,大晉內戰過早結束,匈奴人這時也發起威來,將士用命,不計生死,一舉奪下壺關城,全取上黨,只要再行東破滏口關,就能穿越滏口陘殺入河北直逼鄴城,抑或南破白陘殺入河內,恰似在關東陣營的肚皮上頂了把尖刀。一時間,關東陣營的大勝之局似有扭轉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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