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回 大敗臨頭

朝鮮海峽,對馬島與壹岐島之間,血旗艦隊與倭方水軍的戰鬥已然發展到了一個新階段。原本人多勢衆且氣勢洶洶的倭軍,捱了記當頭悶棍之後,爲保實力斷然撤軍,從而成了急於歸圈的羊羣,愈加憋悶落魄,愈加慌亂失措;而血旗諸艦則成了環嗣捕獵的狼羣,動輒撲上連撕帶咬,好不快活!

素來機敏的秦栓最爲風騷,直接帶着他的右曲分艦隊,不時在倭軍右前陣斜撞翻騰,輔以火龍噴與神火弩的左右開弓,繼而大搖大擺的衝至倭軍艦羣的前端,一邊跳起S型舞步佔據上風位重複再來,一邊則可勁縱火,令敵軍不得不自亂陣腳。

昔日的撞艇英雄田原則一展惜命本質,直管帶着他的樂東水軍跟在倭軍背後,不強突也不擋道,自不用遭人狗急跳牆玩死磕,可左一火弩右一開噴的,絕對是一點也沒少禍害。

還是粗豪耿直的宋灤最有野蠻基因,愣敢帶着身大力不虧的狂鯊鉅艦,橫衝敵軍側翼艦隊,突破後又在中軍邊緣狠狠踹上兩腳,這才藉着餘勁轉舵撞離。這卻便宜了帶着一衆走舸的鄧元,狐假虎威的跟着竄入倭方中軍的民船羣旁,條條火龍一個勁的噴啊噴...

“夾緊!夾緊些!別叫那幫天殺的敵艦衝過來!”倭方左翼,臨陣統領手提佩刀,點指北面那一片的十數艘大小倭船,拼了命的吼道。瞅其專業勁兒,倒是頗似指揮隊友列陣防守任意球的後世守門員。

這名倭軍左翼統領成功了,對面衝來的安海左軍左曲分艦隊,面對急速聚集變密的敵陣,緊急選擇了繞開左翼旗艦這一目標,卻沒忘在轉彎之際,對着擋路者就是一通狠狠的拋石、火弩乃至火龍噴,令得那些壞其好事的傢伙,立馬陷入一片簇火燎海!而左曲分艦隊,則已竄向別處被拉得鬆散的敵陣,又一通新的肆虐。

“快!快散開!直娘賊!都瞎眼了嗎?敵艦在那邊,你等還聚集在這邊作甚?嫌自家船上火苗點得不夠大,聚一塊兒烤火暖和嗎?”於是,這名倭軍左翼統領再次狼嚎般的吼道,卻令他的麾下船隻們愈加無可是從。丫丫個呸的,弟兄們剛聽命趕過來,還沒喘口氣呢!

如是邊走邊打,一晃已然過了半個多時辰,以往倭軍能走二十里的耗時,今番卻僅走了十里地。硝煙瀰漫中,血旗分艦隊們各展風采,越打越熟,越打越順,越打越自信,而倭軍的左右翼早已千瘡百孔,中軍外沿則如狗啃過一般,至於甫一交戰便被最早“剃頭”的那股倭方左軍,此刻已然看不到建制了。

“混賬!給某傳令下去,再有船隻起火難控,棄船之前,務必鎖死船舵航向,不得偏向影響大軍。但有火船危及臨船者,艦長以下皆斬,還有,全員舉家貶奴!”倭軍旗艦,目睹中軍的一艘起火民船驚亂中撞壞另一臨船,更致後方艦船通行不暢,平糴堝怒聲咆哮道,再有導師風範的好脾氣,也經不住這麼長時間的幹看着挨虐啊!

正值平糴堝愈加難抑自己小暴脾氣的時候,有小村正二急聲提醒道:“國主,您快看,後隊好似危險了,是否需要調兵回援?”

下意識就是心頭一突,平糴堝連忙轉頭回望,風中恰時飄來一陣黑煙,看不清;再伸長脖子,還是不行;踮起腳尖,依舊看不清。下次與漢人海戰必須帶一副高蹺纔好,平糴堝心中哀嘆,卻也只能心急火燎的聽着後隊方向傳來那些夢魘般的聲音:“砰砰砰...”“噗噗噗...”“咻咻咻...”“啊啊啊...”

好不容易等到這股煙勁過了,平糴堝再舉目看去,得,事不可違,已經不用看了!只因不知何時,一直各自襲擾分擊的血旗分艦隊們,竟在倭軍毫無預備的情況下,趁着看似正常的機動遊弋,驀然轉向後兩兩合股,且呈兩把尖刀,在倭方中軍後隊的某段薄弱處,左右齊手來了個兩肋插刀,愣是第一次實現了對倭方中軍的鑿穿!

看着將近四分之一的中軍就此被割裂開去,並在血旗各艦的羣魔亂舞下迅速燃起簇簇火苗,平糴堝面色發白,血貫瞳仁,嘴角抽搐,心頭的血可勁的滴啊滴。須知光是這一批後隊就有兩千多人,而隨着他們被剝離,尚還受控的倭軍已然僅有來時的半數了。

這一刻,平糴堝恨不得就要不管不顧的率兵殺回去,將那些血旗艦船撕爲稀巴爛,再剁剁剁,剁成肉泥,可他還是選擇了堅忍。卻見他堅定擺手道:“不用救了,調些遊艇後方巡防即可!另外,再次催促全軍加速,否則,那些被吞的後隊就是大軍上下的將來!”

畢竟是位有着導師氣質的國主,平糴堝清晰的知道,對方其實巴不得自己發狂回救,他只要一回去,那幫天殺的血旗艦船們,定會像似一羣牛虻,嗡一聲齊齊飛走,只等己方給出更多疏漏,並利用己方白送的時間,再一窩蜂飛回來吸血。

“給後隊那批艦船發旗語,是我平糴堝對不起他們,他們可以自行逃離,無需死戰,無需追隨大軍前行!”略一沉默,按下負面情緒的平糴堝續道。事實上這也僅是表面文章而已,因爲即便他不發這道令,那批倭船也會那麼去做,畢竟此前已經不止一次出現了被割裂後淪爲逃兵的倭船...

好在,趁着血旗羣狼們消化後隊那塊肥肉的空兒,倭軍終於跌跌撞撞的向東再行了六七裡,陣型則也趁機稍事整頓,再度成爲小一號的“川”型。如今回程已然過半,即便血旗艦隊追趕上來,可再行擺開狼羣戰位難免耗時,倭軍剩餘主力能夠大部逃入壹祁島範圍已是妥妥的了。

回望後方正加速追近的血旗艦隊,平糴堝苦中作樂,恢復導師風範,不無譏嘲的點評道:“可笑敵方軍將目光短淺,之前戰術多好,何必急於咬下一大口,卻叫我主力順利東走,最後一錘子買賣嗎?哼,壹岐島在前,再想大快朵頤,卻是沒那機會了,哈哈!”

“國主,不好了,不好了!”然而,親兵統領的驚叫打斷了平糴堝的阿Q式歡笑。

平糴堝頓時心頭一突,忙瞪大眼睛在後方血旗艦船上可勁瞄啊瞄,但卻並未發現任何異常,他眉頭一皺,淡然叱道:“你也跟我許多年了,怎生還是這般大驚小怪?”

卻聽親兵統領哀嚎道:“國主啊,別看追兵了,是看前面,看壹岐島,那裡有烽火升起!當是咱們的後路也有敵軍啦!”

“呃!這,這,這,噗...”平糴堝轉望壹岐島方向,張口結舌半天,終於噴出好大一口鮮血,繼而再次緩緩癱倒,兀自淒厲狂笑道,“陰謀!陷阱!難怪方纔的後方艦隊寧願狠咬一口,原來已經知道伏兵到了。哈哈,可笑我等還想將華興府的勢力驅出海峽,人家卻早已在等着呢,呵呵,只不知那弁韓是白癡還是同謀?”

免不了又是一通君賢臣忠天佑我主的戲碼,片刻之後,平糴堝有所恢復,他並未像之前那次一樣掙扎起身,而是眼光一陣遊移,在衆人臉上掃過,繼而故做虛弱的皺眉低咳兩聲,這纔看定小村正二,執其手道:“將士傷亡過重,某甚爲心痛,頗覺身體不適,恐難繼續指揮,疾風知勁草,不知小村足下能否助我?”

臥槽,爲啥是我!?小村正二猶如被當頭澆了盆冷水,面上好一陣抽搐,但在這等場合,他又哪敢說出拒絕頂缸的言辭,只得慨然應道:“諾!屬下不勝榮幸,必將竭盡全力!”

“諸位聽了,某請小村代爲指揮艦隊,任何人皆不得違反其令!注意,一路殺回那之津港,疏散陣型,切莫讓敵軍火焚成片,必要時也可壯士斷腕,甚至,實在事有不測,也可分散突圍!呃...”幾句語重心長的交代之後,平糴堝便勞累不支的再度暈厥,並在心腹侍衛們的背攜下,由一干放心不下的親近臣屬簇擁,黯然下了船艙。

直娘賊,虧老子平素對你平糴堝恭敬有加,有令必行,都效忠到狗身上去了!艙頂高臺上,剩下了手掌萬軍的小村正二,憂遠過於喜,恨大於怨!作爲筑紫方國一個大部族的族長,他極其部族平素沒少受到平糴堝的防範甚至壓制,一直無緣染指方國兵權,不想今日倒黴催的危難之際,竟被委以重任,擺明了是要讓他爲戰敗頂缸嘛!

當然,積威之下小村正二不敢不從,爲了部族也不敢造次,君不見望臺上還留着一個平氏的家生忠屬在監看自己嘛。花了好一會兒捋順心緒,他還是按照平糴堝的交代,略調佈署,指揮大軍繼續東進。然後,不出意外的,再行三裡,當艦隊被後方血旗艦隊追上咬上的時候,前方洋麪上,也再度出現了一支規模絲毫不下後方追兵的血旗艦隊。

“傳令下去,衝過去!直接衝過去!狹路相逢勇者勝,漢人膽怯,只敢左右騷擾,絕不敢正面硬拼!我大倭勇士死則死矣,但必須死在衝鋒途中!”趕鴨子上架的小村正二別無選擇,拔出佩刀狂吼道。此刻他已然紅了眼,逮誰咬誰!

在小村正二的指揮下,倭方大軍繼續東向前突,頗有視死如歸之勢。只是,高度亢奮的小村正二並未注意,也不屑注意,本就鬆散的倭方艦羣愈加分散,且頗有繼續分散之勢。好吧,準確的說,是兩翼的快船們業已開始大面積分散外逃,依舊奉令前突的僅是中軍的那些逃也逃不快的民船了...

“天殺的宋灤!天殺的左軍!總計兩萬倭軍,該已被他們幹掉一半啦!弟兄們,快快快!快給老子搶肉去,可不能學那港警,起大早趕晚集啊!”倭軍前方,陶飈站在狂鯊望臺,心急如焚的吼道,“傳令安海右軍左右兩曲,遣出所有艨艟走舸,兩翼追殺逃艦,餘者所有戰兵輔兵艦隊,皆隨某正面堵住敵軍,別叫他們竄至壹岐島添亂!”

當然,正面堵住倭軍主力中軍,絕不表示傻乎乎的正面對撞。在陶飈指揮下,伏兵艦隊以狂鯊爲核心箭頭,輔以數艘金槍,向南繞過一個弧度,繼而藉着上風位的加速,斜刺裡狠狠撞向倭軍前部。於此同時,衆多艨艟走舸南北狂飆而出,協手同樣作爲的宋灤艦隊,四下追殺逃艦去也。

“砰砰砰...”接連不斷的碰撞聲響起,伴以投石、火弩、火龍噴乃至箭矢的攻擊,倭軍主力中軍的衝勢,終被一艘接一艘的己方受損艦船所阻。而後方宋灤艦隊的大艦也已殺上,這支尚餘過半的倭方中軍,也即搭乘民船的倭方步兵,徹底陷入了前後包夾。

船頭業已着火的旗艦上,情知逃脫無望的小村正二不再瘋癲,強按心底痛恨的他,整一副熱淚盈眶,半是臨終感言,半是對船艙內的平糴堝衷心告白道:“哇哇,非我小村正二不力,實是敵方太過強大啊!國主,小村正二盡失其軍,還令您身陷敵手,罪無可恕,就此以死謝罪啦!”

言罷,小村正二就欲橫刀自刎。萬莫以爲他有多麼忠人之事,世家大族的忠誠不似小民百姓,往往是因顧及偌大部族,背叛的代價太大。不論戰後平糴堝是否會被贖回,他小村正二都會被扣爲戰敗的替罪羊,累及部族,而他敗後自刎,卻能造就忠義之名,部分洗涮恥辱罪行,至少可以保證部族平安,甚至反被照顧,這其實也是古來許多將軍戰敗自刎的重要原因。當然,這一切都得基於筑紫方國依舊存在。

“住手!足下忠心天日可見,只是,按國主交代,您還需要下達最後一道全軍突圍的命令。”然而,一隻有力的大手及時制止了小村正二的自刎,正是那名平氏死忠,或覺人之將死,他目光灼熱,慷慨坦言道,“國主已然換船離去,此時全軍突圍,有利於國主趁亂走脫。統帥大忠大義,若是不棄,待會鄙下願隨統帥同赴黃泉!”

我欲將心向明月,怎奈明月照溝渠!只嘆這位滿腦都被灌輸着忠義思想的平氏家生子,願爲平糴堝毫不猶豫去死的平氏臣屬,此刻有感於小村正二的視死如歸,只當得一知己,卻是忽略了重要一點,也即先行逃離而非同樣被俘的平糴堝,爲了掩飾自身醜行,還會給小村正二宣揚忠義的機會嗎,換而言之,小村正二還有必要忠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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