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粲這廝原來不是遇刺之後的反攻倒算,而是事先就投靠了華國!?他是匈漢太子誒,還沒山窮水盡就主動降了,他腦袋進水了嗎?”平陽城內,劉粲的法場宣言一經傳開,一衆被矇蔽的匈奴大兵們頓時懵逼了,離亂了,也尷尬了,更是不知所措了!
劉粲殺兄弟親族可以理解,咱匈奴人爭權奪位素來夠狠夠毒夠血腥,冒頓大可汗都是宰了他老爹才得以上位的嘛,可是,血旗軍還沒打到家門口,他劉粲怎麼能就此自廢武功,主動投降了呢,皇位就那麼咬手嗎?要說他爲了顧忌軍民性命,就憑他過往那兇殘暴虐兼荒淫奢靡的德性,鬼才相信,定是那廝貪生怕死,還太子呢,劉聰真瞎了眼!
“不對,肯定是靳準背後乾的,那廝本就奸佞,更能幹得出這種事情!”終於,有聰明人覺出本質,並迅速成爲共識。由是,匈奴大兵們憤怒了,騷亂了,想要說法了,只是,蛇無頭不行,左右上下一通尋摸,現在大一點的頭兒都是靳準嫡系,其他人不是被宰了就是被關了。咋辦?
“大家已經跟着劉粲亦或那個靳準,屠了那麼多,搶了那麼多,若不繼續跟着,還能指望劉聰饒恕咱們嗎?再說了,好似劉聰與匈漢真就已經沒啥奔頭了呢!”這時候,另一種聲音適時出現,且音量越來越高,贊成者越來越多,“得,上層都他媽的一地雞毛,大夥兒索性將錯就錯,跟着投了華國吧!”
且不說一衆被裹挾的匈奴大兵們在認清現實之後,終是無奈選擇了一條道走到黑,呃,是走上光明大道,平陽劇變的消息同樣傳到了平陽民間,數量更多且飽受欺凌的漢民們卻是興奮了,有盼頭了,大奸臣靳準也不再可恨了,誰不願跟着華國混生活呢。由是,平陽城非但迅速穩定,更還略有了上下一心奔小康之勢。
不愧是史上留名的反骨仔,靳準立即抓住這個民意,從底層漢民亦或漢奴中大肆徵調青壯,發放兵器,組建武裝,以最大力度的預防外鎮匈軍隨後而來的瘋狂反撲。當然,靳准此舉是否又一次的裹挾漢民,用以裹挾血旗軍快點來援,其想法就不爲人知了,畢竟,功勞大大的中心開花也意味着兇險大大的孤軍奮戰,靳準有足夠理由懷疑,陰險不輸於他的華王會否見死不救,給他靳準來一個上房拆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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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暗中提防是一碼事,一顆紅心又是另一碼事,靳準既然做了,就會盡量做好。爲了立功華國也爲保全自己,在全力整頓平陽城之餘,他也不忘在匈漢後方四處點火,一邊依舊無恥的打着劉粲旗號四下傳檄,一邊則發動千絲萬縷的關係網,勸說各郡各縣各匈軍主動投誠,甚或哪怕是做官事態。他的這一舉措,確也使得匈奴境內一片大亂,匈漢東、北的兩道防線眼見就將成爲孤軍。
靳准此舉最大最直接的成果,則是匈漢的黃河水軍發生內亂,佔據主力的漢族直接殺官造反,滅了平素作威作福的一干匈將,令匈漢西南部的黃河岸線對血旗水軍洞開。自然,靳準做出這麼大的動作,雖然在一定程度上,他對老馬嶺一線勉力封鎖着消息,可驚聞依舊迅速傳往了老馬嶺的匈奴皇駕...
“轟轟轟...”五月十三,老馬嶺山區,夕陽斜照,漸歇的轟炸餘音猶存。一隊隊血旗軍兵正拖着傷員死者,交叉有序的撤往山下,被硝煙染黑的臉上,雖然堅毅不改,可也難掩疲憊之色,來自全身心的疲憊。
山嶺之上,則是一羣羣灰頭土臉的匈奴兵壯,目送敵軍退走,又等到炮火停歇之後,他們總算暫時鬆了口氣,或清理着橫七豎八的屍體,或修繕着受損的壕溝地穴,或橫仰八叉的躺倒偷閒,口中則一邊唸叨着長生天,一邊詛咒着這場不知何爲盡頭的戰爭。
數日來,血旗軍對匈奴防線的攻擊如火如荼。每每白日攻山,血旗軍都利用進攻軍兵引出匈奴兵的機會,由山下重炮伺機轟擊,開花彈大發神威,無情屠戮着敵方守卒。憑藉火器優勢與軍兵悍勇,血旗軍已然推進了數個山頭,更已殲滅守敵三萬有餘。而在白晝主動進攻之餘,連夜不停的空襲依舊在摧殘着匈奴軍兵的身心與鬥志。
然而,有劉聰坐鎮的匈奴軍確也頑強,他們居高臨下抵抗激烈,精銳裹挾着兵壯,與血旗軍在一道道山嶺防線上展開殊死爭奪。你死我活的絞肉機,直令血旗軍的傷亡也已達到兩萬。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匈奴人不愧戰鬥民族,漸漸已經摸清了血旗軍步炮協同的戰術,甚至想出了挖戰壕之類的不少應對舉措,令雙方的戰損比正在逐漸拉平...
匈奴的中軍大堂,依舊是那個山洞,此刻正將佐濟濟,舉行着每日的例行軍議。數日下來,按照血旗軍炮轟加空襲的規律,每日也就日暮收兵後與早晨開戰前的兩小段時間,老馬嶺一帶還算比較清靜,而苦逼的匈奴人,也只能就勢將日暮時分定爲了軍議時間。
正座之上,劉聰難掩病態,僅僅四十歲的人,鬢角已有斑白不說,形容更是頗顯枯槁。擺了擺手,他打斷了並無新意的戰情分析,淡淡道:“戰鬥焦灼,唯死抗爾,且先議到這裡吧,諸將還當勤勉任事。對了,呼延愛卿,那些周邊勢力可有什麼新動向?”
聽得此言,一衆將佐紛紛將期盼的目光投向掌管軍情的呼延晏。須知如今聚集雙方主力大軍的老馬嶺鏖戰,看似遙遙無期的對耗,實則勝負手卻在它處。騎虎難下的血旗軍選擇在此拖住匈奴主力,暗中則苦待其他戰線的重大突破;而匈奴人同樣不得不在此咬牙堅持,心底則企盼着那些不靠譜的盟友們動作快些快些再快些。雙方都如鬥紅了眼的公牛,更如繃緊至及的弦,直待哪一方先行崩斷!
“目前王敦所部仍在官渡與血旗軍鏖戰,傷損頗重,卻因血旗軍後援不覺且火器犀利而難以突破。”說了一句,呼延晏見劉聰面色轉陰,忙又面帶春風道:“不過,據最新消息,東晉先後已有三十萬大軍北上馳援王敦,先頭部隊更已從南陽郡北上渡過伊缺,一路並無阻礙,預計現在已經抵達了洛陽。”
“切,東晉士人們慣會趁火打劫,投機取巧,誒,不費一兵一卒便又得了塊肉,想來其報紙上還會大肆吹噓什麼光復故都了吧。”吃味的嘲諷一句,繼而,劉聰不無期待道,“東晉得了這等天大好處,想來,其他周邊勢力該坐不住了吧,可有正式進攻華國者?”
“其他勢力並無動作,實因華國已經搶先出手了。”眼底閃過苦澀,呼延晏嘆了口氣,如實解釋道,“據報,華國水軍大舉出動,對沿海各家勢力做出了威脅,此外,其黃河水軍更是先行動兵,於三日前猝然突擊了齊晉一應黃河水軍與渡頭,並扣押了黃河上的所有船隻,以至齊晉與東晉即便想要進攻河北,也得先行湊齊渡河船隻,且還不知時日,是以,北方鮮卑諸軍便仍按兵不動。倒是那語文鮮卑,閒着沒事,竟趁機洗掠了遼東郡。”
“直娘賊,都是些什麼玩意兒,咳咳咳...”劉聰的臉色復又轉黑,一激動之下,卻是一通劇烈咳嗽。好不容易纔停了下來,他偷眼看了把帕巾上的血跡,暗歎口氣,仍是不動聲色的將之收起。
“陛下神武,今日戰果統計出來了,我方傷亡三千有五,血旗軍的傷亡估測當有三千之數,雙方戰損比相較昨日,再度有所下降。恭喜陛下!”正此時,一名輪值的漢人郎官進得洞來,跪拜於地,向劉聰稟道。或因戰況比起昨日更好一分,這廝的聲音倒是大了一分,眉宇間更是略有些許喜意,渾一副邀功獻媚之色。。
白癡!一點眼力勁都沒有,想討喜想瘋了吧?洞中一衆高官將佐心中暗啐,果不其然,劉聰正好得了一個出氣筒,頓時大發雷霆道:“混賬!有何可喜!?三千有五,我大軍如今僅餘八萬,還有多少個三千有五?還能堅持幾天,是兩旬還是半月?哼,似你這等廢物,除了浪費米糧,留之何用,來人,給朕拖出去砍了!”
且不說屎尿齊流的郎官如何哀哭掙扎,斬了個倒黴蛋的劉聰,心緒已然稍平,倒是有了應對,他沉吟道:“既然南方漢人缺乏船隻,我等完全可以與之密議,驟然動用我大匈黃河水軍,協助他們於洛陽孟津渡河嘛。只要籌劃得當,定可打華國一個措手不及...”
衆將皆聽得眼前一亮,可不待諛辭如潮,卻有郎官扶着一個跌跌撞撞的紅旗信使闖入,悽惶的聲音隨即震徹山洞:“陛下,大事不好啦,平陽劇變,太子,太子與靳準聯手,清洗軍伍,斬殺公卿,進而易幟,投了華國。還有,黃河水軍聞訊後也譁變造反啦!”
靜!洞中頓時死一般的寂靜,方纔還因自己智計百出而小有自得的劉聰,臉色瞬間蒼白,繼而變得漲紅,然後,他哇一聲吐出三兩老血,身體頹然軟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