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章

四十章

祁白詫異萬分:“你竟然還有個兒子?”

君凌笑了笑,把耳邊的頭髮捋到一旁,道:“怎麼?青樓女子便不可以有兒子?”

祁白忙搖頭解釋道:“自然不是。只是我瞧你這些年一直未嫁,年歲看起來也是很大,這才覺得詫異罷了……”

“年輕?”君凌嗤笑一聲,“我已經快三十了……算起來,我遇見他是在十五年前吧。那時候我還不是青樓裡的人,是個端莊的大家閨秀。不過一日間偶然瞧見他從門前馬蹄踏踏而過,秋風颯颯,他一襲儒衫。我本不願信命的,誰知道還是就這麼淪陷了……”

祁白撐着下巴,道:“後來呢?你又爲什麼會進了青樓的?”

君凌笑容一僵,隨即又揚起一個抱歉的笑容:“瞧我都和你說了些什麼,險些把正事都忘了……只是既然你又不聽勸,便由了你吧,只望你會有個好結局。不至於像我一樣蹉跎一生吧……”

祁白也淡淡一笑:“無事,只是覺得似乎你的故事十分悽美呢……我決定的事情便不會後悔。就這麼平平淡淡的過一生也不錯,至於到最後能否與他共白頭,還看天意……”

君凌道:“我曉得了。雖然你決定隨遇而安,但也必須學會保護自己。難保將來他位高權重,不會有人動樓外樓的心思。那這樣吧,我讓水衣留下來保護你……”

祁白站起身來,搖搖手:“不可以,她走了誰來保護你?”

君凌道:“傻孩子,我自然還有人了。你不必擔心我。水衣會好好保護你的,她是個脾性很好的女子,你應當能與她好好相處的……”

祁白思量一會,方纔同意讓水衣留下。

君凌摸摸祁白的腦袋,又叮囑了幾句便又踏着風情萬種的步子離開了。

祁白呆在房間裡,捂着耳朵閉上眼睛冥思了一會。她突然知道了很多事情,祁文祁武是沈家的人,祁文入朝爲官是爲了報滅族之仇。還有,他可能要和一個千金小姐成親了……

祁白臉上揚起苦澀的笑容,只覺得她似乎根本就不瞭解他。起碼,她所知道的東西多半來自於他人之口。或許,他們之間也沒有她想的那麼深的羈絆,全是她的錯覺罷了。可是這樣,又該如何是好呢?她根本適應不來沒有他的日子……

君凌剛走,水衣便拎着包袱走了進來。包袱往桌上一甩,冷冷淡淡的說道:“小二呢?死哪裡去了?”

祁武黑着一張臉不願去搭理她,低頭繼續擦桌子。

水衣哼了一聲,瞥了一眼祁武,陰陽怪氣的說:“嘖嘖嘖,別現在擺架子,出了什麼事情才曉得來求人……”

祁武憤懣地擡眼看她,有擔心掌櫃的將來真的遇上點什麼事得罪了這人恐怕要遭禍亂,這才勉強的笑道:“這位姑娘有什麼吩咐麼?”

水衣諷刺一笑:“把你們這最好的房間給我空出來,本姑娘要住進去……”

祁武滿臉笑容:“好。自然應當這樣……”

水衣哼了一聲,向前走了幾步,又突然轉身道:“先去弄碗圓子來。晚些時候在送些熱水上來,要不熱不冷溫度正好的水,然後在拿個小一些捅裝些花瓣來,不好意思,你們樓外樓味道太重,本姑娘又愛乾淨……”

祁武咬咬牙,依舊滿臉的笑:“晚些時候都給姑娘送過去……”

水衣白了祁武一眼,傲氣的走向了樓上。

不久後。

“你別攔我,別攔我,我必須吐口口水在她的洗澡水裡!我讓她愛乾淨,愛乾淨!”祁武拉開沈如的手,激動的說道。

沈如一拍他的腦袋,祁武一個踉蹌,捂着腦袋道:“你幹什麼?”

沈如無奈的瞧了他一眼:“不想要掌櫃的的命了你就這麼做吧。我還以爲你有幾分聰慧,原來蠢的這樣不顧大局……”

祁武咬咬牙:“沈如你別再唸叨我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沈如把桌上的圓子遞了過去,道:“諾,端給她吧。對了,不允許你做什麼手腳,想想祁白罷,再者,如果真的讓水衣發現了你的圖謀,你的骨頭只怕的碎成粉末了……”

祁武憋屈的端過圓子,道:“我曉得了……”

沈如又道:“她刁難與你也是人之常情,一直跟着君凌,突然被趕來保護一個她根本一無所知的人,只怕會覺得很難適應吧。興許也只是因爲不適應纔會這麼做的。畢竟,掌櫃的不是說水衣是個脾性很好的人麼?估計……是缺乏安全感吧……”

祁武道:“武功那麼好還缺乏安全感?沈如你別胡扯了,算了,我先把東西送給她吧,省的晚了她又要說道樓外樓的不是了……”

沈如笑道:“你對她好些,她自然也會對你好的……”

祁武道:“曉得了。”語罷,便轉身離開了。

沈如走到鍋前看了看火候,又繼續切菜了。

倚在房樑上的水衣撇撇嘴,道:“切,假惺惺……”只是雖然嘴上仍是這麼說,大抵心裡還是有些感動的吧……

畢竟大家都是一樣外表堅強,內心卻脆弱至極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