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當下也不再耽擱,隨着前往東樹大陸的運載船隊浮空而非,上千艘大船穿梭於雲間,場面之浩瀚,讓衆人皆是大開眼界。冉傾珞向星茸谷發送了訊號,讓幽廉和虞韻兩人整合一支隊伍,即刻前往東樹大陸,治療戰場後方的傷患,以爲後援。星茸谷這段時間在幽廉和虞韻二人的治理之下,谷中偃術大有增益,想必要遣送這樣一支隊伍也並不算什麼難事。
軍人多肅穆,三位靈王與幾人似乎也話不投機,柳故擔憂前方戰事,也並無多話。一路上雖然可飽覽山河風光,視野遼闊,不過卻並無他事可做。一路捲雲而行,直至四五日後,衆人終於可見那下方密集一片的黃泉森林,遠遠也可望見中心地帶那棵覆蓋面積極廣的巨大東樹。
船隊陸陸續續地尋了木靈城開闊地帶停了下來。待船身停穩,大批軍隊也才下船駐紮。木靈城衆人已經算是十分熟悉了。畢竟曾經在此停留了不短的時間。靈界的種種波折也算因此地而起。如今復又到此,真叫人心緒翻涌。
衆人一一下船,五人隨着柳故向城中行去。到了木靈城不遠處,玉兒卻突然止住了腳步,望向遠處那座樹城,她心裡不由得感到強烈的恐懼。無數的士兵從她身邊走過,走遠,像是時間在慢慢地渺遠,而自己卻留在往昔記憶的牢籠中。
不知不覺的,額頭上竟出了一層汗。
衆人也發現了她的異樣,韓侖只瞧了她一眼,便已經明白了她心中所想。
“玉兒,沒事吧?”韓侖拭去她額頭上的汗珠。玉兒這才恍然轉醒,勉強地一笑,道:“好着呢,走吧。都看着我做什麼?”
一行人復又向城中而去,韓侖牽着玉兒,只覺得她握着自己的手越來越用力,掌心裡溼漉漉的全是汗。走到那城門口的時候,玉兒另一隻手忽然緊緊抓住了他的衣袖,韓侖感覺到她強烈的害怕,便拉着她向自己身邊靠近了些,道:“都過去了,別怕。”
“啊?...哦,好啊。”玉兒神不守舍地答了一句。
“柳兄,那神墓的結界現在何處?”史雲揚問道。柳故道:“族中三大族長以族中至寶作爲樞紐,將這結界的入口轉移到了距此地五十里外的一處曠野。如此方可儘量不驚擾城中民衆。那裡路途艱險,且在迷障之中,只有徒步前往。”
大軍穿過了木靈城,不久便沿着粗大的樹幹樹枝慢慢下到了東樹大陸的底端,此處濃霧密佈,肉眼幾乎難見路途。只有近處方能看見滿地的虯枝盤根。柳故率領着大軍行在前方,衆人緊緊相隨,一同步入迷障之中。大約半個時辰之後,前方迷障之中突然出現一片幽綠光線,待得靠近,便知目的地已經到了。
那結界的入口卻是不小,約麼一張左右,投影在一棵碩大的樹幹之上,入口光影閃爍,綠光悠然。其外大片迷障周圍已經有上百名精衛戰士組成了防禦大陣。陣中有七八人浮空施法,五色光芒不斷從其手中散發,投入結界之中。細看之下,史雲揚才知,原來這幾人他們都不算陌生,竟是東樹大陸五大靈族的各位族長。
“故兒,你總算回來了。”說話的正是木靈城的天族長,也便是柳故的父親。
柳故道:“父親,各位族長,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炎靈仙族族長說道:“這裡有我們幾個老傢伙守着,量他再多禽獸也出不來,你還是趕緊進去幫幫你那小情人吧。”衆人都還記得這位鬚髮盡燃的烈火女子,一年別過,她的樣子依然還是如此妖嬈奪目。
木靈仙族天族長說道:“你們快些進去吧,三位靈王,以及幾位人界朋友,恕我等不能行禮相迎,怠慢之處,等這一仗打完,我們幾個老不死再向各位斟酒賠罪。”
衆人與幾位天族長見過禮,雙方既算不上是朋友,不過此時也算不上是敵人。但畢竟曾經以命相搏,兩方之間有着極深的嫌隙,故而也是互不搭話,只是微微拱手,便也隨着三王大軍穿進了結界之中。
結界另外一端便在禹王神墓之中木靈仙族曾經生活過的聚居地後山,衆人從山壁之上的結界穿梭出來,便落到了半山腰處的一處懸崖近旁。山在高處,極目望去,視線已經甚是開闊。此地乃是幻獸森林的深處,儘管山勢起伏並不算大,史雲揚記得上一次來這裡的時候,山巒之下望去盡都是成片的森林。然而此時此刻,大片的森林都已經付爲焦炭,放眼望去,森林已經寥落無幾,唯餘的幾棵枯木也如燒退了皮的血爪,絕望地撕扯着長天。四面到處都是濃濃的硝煙,未滅的戰火還在燎原燃燒,天空渾濁一片,好似落入了混沌。
大批軍隊已經如一條長蛇,在山麓上蜿蜒前進,山峰之下已經駐紮了數千的青色大帳,星羅棋佈地排開,列成了一個巨大的軍營。軍營兩側本來是丘陵的地方,此刻已經完全被剷平,上萬士兵正分隊訓練,吶喊呼喝之聲響徹雲天。
“你沒事吧?”史雲揚望着眼前的這一切,不由得便入了神,忽聽得有人叫他。緩過神,只見冉傾珞正在不遠處看着他。他一笑,道:“沒事,只是看到舊景,心生感觸。這個地方已經不像原來的樣子了。從前這裡是木靈仙族的一處聚居地,四面充滿了結界,花草遍野,樹木蔥蘢。如今卻成了這般瘡痍之境。”
“走吧。我們不是來打仗的。”冉傾珞說道。
“我們去見靈兒,她以前住在這裡,想必知道繞開戰場的路。”史雲揚走近她身邊,道:“這一路走來都是戰爭,看到的都是毀滅一切的假象,眼前的這一切就已經讓人十分厭煩了。可一想到人界或許還會有更大的浩劫,心裡就有些發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