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苗寨裡搭起了戲棚子,演起了侗戲。這是雲南獨有的戲種,演戲的人行爲誇張,插科打諢甚是生動。底下聽戲的人當然也懂戲,遇到精彩的時候自不然要叫上一聲好。看見那說着畫外音的小鬼小丑都是哈哈一笑。
此時戲臺子下坐了不少人,冉傾珞傾倒在史雲揚懷裡,韓侖身邊則是坐着阿巧。只有羅嘯成一個人倒在一塊大青石上遠遠的看。衆人喝彩他也跟着喝彩,衆人大笑,他的笑聲比所有人加起來都大。
苗寨雖小,可裝的心事卻一點都不少。
那一夜之後,冉傾珞和史雲揚之間的感情又進了一大截。此時便真的是如同小夫妻一般,只不過還差一個正式的儀式罷了。冉傾珞再也不會拒絕史雲揚牽起自己的手,她也會毫不猶豫地傾倒在他的懷裡。因爲不管是身還是心,她都已經完完全全交給了史雲揚。她已經將自己的一生的幸福託付出去。而史雲揚此時也多了一份責任感,因爲他有了 自己的女人,他有權利和責任去保護她,不讓她受一點點委屈和傷害。
儘管男人都這樣想,而事實上卻有很多不得已的地方。但是男人首先就應該這樣想,因爲不得已的事那要看天命,而有這份珍惜愛護的心,那是盡人事。
此時距離鬼神之祭便只剩下一天了。明日一早,衆人就將動身出發,趕往烏鴻神壇開始鬼神之祭的比賽。此時侗戲臺下坐着的人中最爲愁苦的恐怕也就數阿巧了。
阿巧坐在韓侖身邊,雙手抱膝,將頭埋在兩膝之間,彷彿是在小憩。從寨外一回來,韓侖就發現阿巧不對勁,不愛說話,看着其他的三個同伴的時候,她的眼神更是有些怕。韓侖以爲是蛇毒攻心,他忙讓冉傾珞幫助治療。可是冉傾珞卻沒有在她身上發現毒的蹤影,而且,還替她傳了女媧靈力,阿巧的傷勢在這靈力的治癒下,竟然飛快的好了。可是阿巧卻還是一樣沉默不語。
誰又知道阿巧此時心亂如麻,她正在做一個可怕的抉擇,儘管她心裡一直在爲自己辯解。這個藥粉沒有毒,不會毒死人。可是她一看到溫柔的冉傾珞,沉穩的史雲揚,還有豪爽的大漢羅嘯成,她的心裡就很害怕,畢竟這事兒不光彩,不能對任何人說。
可是她一看見自己身邊的韓侖,她的膽量就有大了而一些。她緊緊的攥着瓶子,一動不動,手心裡已經出了好多汗水。
韓侖見阿巧神色這般萎靡,他道:“阿巧,你是累了嗎?要不要回去休息?”
阿巧搖搖頭,可是轉念一想立馬又點點頭。
韓侖笑道:“你這是什麼個意思?點頭還是搖頭。”
阿巧道:“韓哥哥我累了,我要回去睡了。”
韓侖道:“我送你回去吧。”
阿巧擺擺手,道:“不用了,阿巧自己回去就行,你繼續看戲吧。”
韓侖頓了頓,他道:“阿巧!”
阿巧轉過身來,愕然道:“什麼事?”
韓侖道:“有什麼心事可以跟我說,不要悶在心裡,不要放不下。”
阿巧嘴角露出一尾盈盈的笑意,轉身走了。韓侖突然覺得那一抹笑容簡直就像天邊的晚霞,像是雨後的霓虹,美得不可勝受。韓侖一時竟看得呆了去。那一笑便已經足夠讓所有的男人爲之傾倒。
韓侖正呆立在原地,忽然一隻手搭上了他的肩膀,那手時分沉重,韓侖忽然被壓得腳下一軟。他偏頭一看,原來是羅嘯成。
羅嘯成道:“既然喜歡就去追唄,這姑娘挺不錯的,乖巧大方,我要是你,沒準兒我就答應了。人家女孩子追你,你也太辜負美人恩了吧。”
韓侖白了他一眼,道:“她追的又不是你,我現在哪兒有什麼心思給她啊,我只不過把她當成一個小妹妹。”
羅嘯成嘆道:“韓大少爺就是有這個福氣,這等坐懷不亂之功,又豈是我們這些粗野莽夫能夠相及的。要是有這麼一個情義款款的女子對我,說不定這會兒連喜酒都已經喝上了。”說罷一陣哈哈大笑。
韓侖也不想說了,他搖搖頭,走回去繼續看戲。羅嘯成也搖搖頭嘆道:“年輕人的心思,搞不懂啊!這喜酒看樣子是喝不成咯。”
看着阿巧漸漸走遠,韓侖也回到了人羣中,他還是那個不諳世事的少爺,只不過此時卻好像忽然長大了幾歲,考慮的東西也漸漸多了起來。
韓侖看着眼前的侗戲,卻發現這侗戲雖然以十分歡快的形式在表演,但是哪一部戲又只是歡笑,他肯定在訴說着什麼樣的情感。帝王千古,奸相名臣。這些故事裡邊都有着難以言喻的心酸。也就正如韓侖,幽默風趣的背後,又想了很多很多根本風趣不起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