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玄圃堂,史雲揚的心情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畢竟門中犧牲了這麼多精英弟子,他心中亦不好過。雖然他已經失去了記憶,但是,這兩年之中,史雲揚已經真正認同了他在這個門派之中的位置,兩面多的時間裡他也擔當了許多。這一個作爲玄圃堂大師兄的位置不好做,有人支持,但是也有人嫉恨。倒是因爲他剛正不阿的性子,他也才能在這個地方真正地留下來。也真正接受了這個大師兄角色。
可是畢竟是從那個歷經千辛的地方出來了,師尊說的果然沒錯,那地方,去了一遍的人絕對不想去第二遍。史雲揚忽然覺得無比的疲累,只想回房睡上個三天三夜。將一切都排空,還原自己那顆還在擔驚受怕的心。史雲揚走出山洞,卻忽然記起,冉傾珞和羅嘯成似乎也已經來到了崑崙山、他向師尊問起,知道冉傾珞仍住以前的房間,羅嘯成就在他的小院之中。
史雲揚辭了天乾長老,獨自下了山,只是順路在馮涯和白瑩的墓前停留了一番,這便徑直往玄圃堂而去。史雲揚已經百餘日不見冉傾珞,思之甚切,心中有如短鞭相策,恨不得立馬便飛到玄圃堂。只是在玄圃堂中,弟子們一般都不會顯露自己的武功,以示謙遜。史雲揚剛剛從神墓出來,便施展身法,少不得要被人說有做作之嫌、因此他只得一步一個腳印,踩着堅冰和積雪,力求用最快的速度趕回玄圃。
出道玄圃堂的時候,便已經發現了好多的弟子正在練劍,他們見到史雲揚也並不驚奇,畢竟在這現實的世界之中,他們只不過是走了十天而已,十天能幹什麼,門中好些弟子,下山歷練短則數月,多則年餘,一時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但他在門中的威望已是不一般。見到他過來之後,數百名練劍的弟子一齊停下了身形,提着劍向他行禮。
史雲揚本想靜靜離開,現在卻不得不走過去,那一名統領衆弟子練劍的領班到了史雲揚身前,道:“大師兄回來了,大師兄可真是忙人,神龍見首不見尾。”
史雲揚無奈的笑笑,道:“我又何嘗不想同你們一同練劍,可是門中事務不少,我自己也還有很多私事,這種機會自然就少了。也虧得有你們,門中的日常事務纔有人打理。師弟辛苦了。”
那弟子抱拳道:“爲了師門振興,苦點也沒什麼,更何況,同師兄所比起來,我們這苦也便算不得苦了。”
史雲揚拍拍他的肩膀,轉身向衆多的弟子走去,朗聲道:“崑崙山,苦寒之地也,常年天降大雪,氣候惡劣。儘管如此,你們卻仍然提着手中的劍站在了這裡,爲了什麼?有人說,是爲了修煉成仙,也有人是想光耀門楣。你們想的都沒有錯,可是,現在的玄圃堂也許給不了你們這些,你們現在所思所想,便應是如何振興玄圃堂。我相信,有了你們的希望,玄圃堂一定會重回巔峰!”史雲揚慷慨激昂地講了一席話,最後幾個字聲音尤其洪亮,振聾發聵。
“重回巔峰!!”
“重回巔峰!!”
底下的弟子一遍又一遍的齊聲呼喝,聲勢滔天,彷彿這不是一支晨練的尋常隊伍,而是一支出徵在即的軍隊。青玄掌門站在乾坤殿殿前,看着場中的熱火朝天的場面,眼中無比欣慰。天乾長老以及各位長老聽到這聲音,卻已經是萬分高興。
風巽長老道:“這兩年來,玄圃堂一直都十分沉寂,想不到今日承楓剛剛回來,便將這氣氛弄得如此濃重。天乾師兄,他可真是當之無愧的人才啊。”
山艮長老道:“今日的玄圃堂倒頗有幾分昔日的味道。想來過了今日,一切都會好起來。”
青玄掌門搖頭嘆氣,身形一轉,又走進殿內。望着他遠去的背影,山艮長老嘆道:“掌門師兄思慮過重,真真讓人憂心。”
天乾長老道:“掌門師兄乃是一派執掌,他所思所慮也正是爲了玄圃堂,此次堂中精英弟子損失殆盡,作爲掌門又如何不憂,如何不愁啊。”
風巽長老道:“其實這憂慮,又何嘗不是我們自己的,到如今追風仍是沒有找到,而此次我巽堂派出的兩名弟子竟然全部...唉!都是些孩子,我們卻過早地將師門的重擔壓在他們身上,害得他們白白丟了性命。”
衆長老都是一陣黯然,誰也不想說話,只是遠遠地看着下邊雷鳴般的聲音,眼中投去的已經不是悲傷,而是希望。
玄圃讓何日能夠振興,就看這底下的弟子了,若是多幾個像史雲揚這樣的弟子,門派何愁不會振興。
史雲揚一派講話之後,示意大家繼續練劍,在衆弟子的目送之中,史雲揚走過廣場,向冉傾珞的住所而去。行至半路,一片巷道之中 ,忽然間聽得有人鼓掌。
“史兄果然是有統領之才,一番演說,便將氣氛調動至此,果然有大弟子的風範。”史雲揚聽得這聲音是從頭上傳來的,仰頭一看,只見羅嘯成正舒臥於石欄之上,手中拿着一壺酒,滿臉笑意地看着史雲揚。
“羅兄!”得見友人,無限歡喜。史雲揚大喊一聲,身形一縱,便也躍上石欄。他道:“羅兄近來可好?”
兩人重重一握手,羅嘯成道:“相別不過十餘日,有什麼好不好的。只是這崑崙山天氣嚴寒,不太適應,幸好你藏酒甚多。哈哈哈...”羅嘯成大笑,忽然又道。“你不會怪我先斬後奏,偷你的酒喝吧。”
史雲揚笑道:“怎麼會,羅兄儘管開懷暢飲,今天晚上,我們一醉方休!”
羅嘯成哈哈大笑:“道,不錯不錯,一醉方休,不醉不歸!”
兩人大笑,氣氛甚是歡愉,忽而羅嘯成道:“史兄尋了這條路,恐怕是要向傾珞妹子的住所去吧,她可是對你思之甚切,我就不耽擱你們相會了,我喝我的酒,你自己去吧。”
史雲揚道:“既然這樣,在下就不陪了,羅兄盡興,告辭!”
別了羅嘯成,史雲揚徑直向着冉傾珞的住處而去,一路上遇到些女弟子打招呼,史雲揚一一回過,不多時便來到冉傾珞的房前。史雲揚想伸出手去推門,可是手到門邊卻又戛然而止。對於一件無限期待的事情,有時候這期待會衍生出一種害怕,史雲揚害怕推門之後看見冉傾珞,他能說什麼。更害怕這就像是血玄眼造出的幻境那般,很快便要消失。
可是這種害怕最終還是敗給了期望,史雲揚推門走進去,他的心狂跳,他希望見到那張熟悉的臉,想念她身上那襲美麗的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