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故嚇得連退好幾步了,這真是太過詭異,這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到底是誰。他怎麼會被人綁在這石柱子上,他又爲什麼會被人割喉而死。
柳故心裡的問題像是連珠炮一樣出現,不過沒一個問題都是一個無解之謎。柳故看了看這人,腳步漸漸靠近,因爲他發現了柱子上那人脖子上的傷口,那是劍傷,而那傷口似乎十分熟悉。
";這傷口?";柳故喃喃道。他伸出手去,想要觸碰,忽然間他聽到一陣輕微的滴答聲。柳故一驚,他四下張望,可是並沒有發現這滴答聲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滴答!”那聲音甚是微小,像是水滴落地的聲音,不過在這安靜的環境裡,聲聲入耳,卻能聽得一清二楚。柳故一低頭,猛地發現自己腳邊正有一灘血,而問月劍上正有一股涓涓血流在滴答流下。
柳故心裡猛然一驚,問月劍上怎會有血,不對,自己的劍鞘呢,劍鞘何在?他什麼時候拔的劍柳故絲毫記不得了。她甚至有些懷疑,自己其實就是這個被綁在柱子上的人,已經被人一劍封喉而死。現在的自己不過是一介幻影,隨時將會飄散。而這劍上的血正好就是自己的。
如此想到,柳故忽然間又注意到那傷口。寬約半指,劍刃不深,但是剛剛劃破人的經脈,血脈和氣脈同時斬斷,乾脆了斷的手法。
這豈不正是自己的劍法!
九鳳迴天劍,這套劍招最爲基本的便是要將劍術練到極爲精準,柳故想起數年之前初次接觸到這套劍招之前,他的師父對他的訓練簡直到了嚴苛的程度。一根蘿蔔中間穿上了絲線,他要將這蘿蔔左右兩劍切斷,但是這絲線卻定不能斷,若是斷了便是失敗。一開始只是切蘿蔔,後來是切石頭,然後是金鐵,再後來,便是死囚犯。那是活生生的靈族生命,柳故所要做的便跟現在一樣,一劍封喉,但是不能傷及骨骸,也不能傷到其他經脈。爲了練成這劍法,他的劍下已經死了九十九個鮮活的生命。他還記得第一次殺人的時候,那人眼中透露的驚恐似乎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柳故的神魂已經被那渦流捲進去,他掙扎着,可是無濟於事,只能任着那強大的恐懼將自己完全吞噬。那種感覺,終生難忘。
柳故心裡忽然涌起重重畫面,他走得更近了,似乎已經忘記那柱子上綁着的就是自己。可是當他靠近的時候,那人的頭竟然動了一下,然後在他面前緩緩擡起頭來,雙眼睜開,之中並無瞳仁,只是血一般的紅色。那張臉詭異無比的笑了笑。柳故啊的一聲大叫,身形嚇退了好幾步,竟然重摔在地。
柳故爬起來,睜眼再看,可是面前哪有什麼詭異的臉,除了風雪,什麼都沒有。那石柱也已經消失不見,柳故忙去尋手邊的劍,發現問月還在,而且劍鞘已經自己回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這裡到底是哪裡?!
柳故慌忙起身,飛身在雪地上狂奔着,耳邊風聲呼嘯,像是陰冷的鬼泣。柳故聽着這聲音,似乎覺得身後有什麼在追趕自己,他一時大驚,也忘了自己身懷劍術,他就像是一個備受驚嚇的孩子,只想逃離這片恐怖的純白冰雪。可是無論它跑多快,那聲音都在他耳邊,而且聲音越來越大。他心中緊張,呼吸都變得十分困難。她大口喘着氣,大量的寒氣呼入肺中,接着便是一陣瘋狂的咳嗽。柳故只覺得自己的心肺都已經在焚燒,渾身上下如同火燒。
一個心肺受寒的人首先感受到的便是五內灼熱,接着纔會感到無盡的冰寒。可是這等時候,他已經全然忘了,他只覺得渾身上下都在燃燒,迫不及待就想要解開衣衫,滾到冰雪之中降降溫。
柳故將要解開衣帶,忽然間腦海之後閃過一絲清明,他晃了晃頭,又重新系上衣服,此時若是不能保持體溫,怕是自己便要活活凍死在這冰雪之中。即使他會感覺身體中的溫度逐漸降下來,不過那也是生命的溫度。
柳故重新站起身,手中的長劍驀然出鞘,他一個人在這大雪中挺劍狂舞,一劍滑落,劈開風雪,劍身閃爍如同遊走青龍。只見他兔起鶻落間,一手劍法竟是威力無窮。劍舞之中,青衣飛旋起落,周圍的風雪竟然順着他劍上的氣流飄動,一時間只見風雪如同萬隻翩飛的白蝴蝶,在他的劍下縱情旋舞。
風雪人獨立,舞劍驚乾坤。
半晌之後,只見柳故一聲大喝,問月劍猛然刺入雪中,一道巨大的漣漪從劍下爆開。形成一道恐怖的靈力漣漪,雪地之中頓時散開一個巨大的環,擴散出百尺之後,沖天爆開,只見漫天雪花,寂然飄落,而在他的劍下已經形成了一個巨大深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