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魔將端的是無比狡詐,知道此時赤色巨蛟雖是強弩之末,但觀其戰鬥力,其全力一搏也不容小覷。那魔將便選擇了避其鋒芒,打其軟肋的辦法。
對着巨蛟掠去的窮奇只在眨眼間便衝到了巨蛟眼前,巨蛟雙眼一眯,也不猶豫,便是一溜煙劃出了幾百丈,巨大的角對着窮奇的下顎狠狠頂去。那一下力大無窮,如果被頂上,即便是萬年的寒冰也能頂一個對穿窟窿。那窮奇眼看着巨大的金角像一隻飛射而來的箭一般,說時遲那時快,驀然把頭一歪,那金色巨角便從那窮奇的喉下,挨着飛過。窮奇巨眼一瞪,一口便咬在巨蛟的喉部,巨蛟被咬住命門,動彈不得,巨大的蛟尾便繞過那窮奇的腹間,死死地纏繞。
一時間,兩隻巨獸誰都不願先放開敵手,便在天空之中互相纏鬥,難解難分。
一隻巨獸被纏鬥,而另一隻卻是順暢無阻地向着祭壇上的衆人急速奔來。
冉傾珞把那古琴浮於身前,雙手死死的按在琴絃之上。看着急速掠來的妖獸,雙手一抖便是一組商調飛出,那琴音中隱隱的透着生死之哀傷,在一股強大靈力的支持下,便是化爲千百道靈力飛劍,對着窮奇無情的刺去,一時間只見千劍齊發,空氣中都充滿了飛劍劃破氣流的嘯叫。史雲揚面色一寒,隨即一咬牙,忍着千般劇痛,提起畫戟便也對着窮奇飛掠出去,身形極快,雙腳竟是踏在了冉傾珞的飛劍之上。彷彿馭着千把劍,飛向那急速接近的兇獸。
兩人這一下配合的天衣無縫。窮奇雙翅一震,便避開那些飛劍,對着兩人側翼包抄而去。冉傾珞見狀,雙手在琴上一滑,忽的一個轉音,那千把飛劍變調回了頭,對着窮奇飛速追去,那窮奇閃躲不及,便停下步子,雙翅不斷的揮舞,以檔那衆多的飛劍。那千百把飛劍,便毫不留情的狠狠刺去。可是大多數飛劍在碰到窮奇揮動雙翅時,便是會被那巨翅帶起的勁風扇成碎片。饒是如此那窮奇身上也多出了幾百道傷口。
窮奇正氣惱那沒完沒了的靈力飛劍,少年便是踏着一柄劍,一陣風似的接近了窮奇的左眼,剎那間,史雲揚便大喝一聲,掄起巨大的畫戟,對着窮奇巨眼猛地戳而下。那窮奇一直盯着那些飛劍,竟沒有覺察到史雲揚的蹤跡,饒是他速度驚人,
.此時想躲開卻也來不及了。那畫戟瞬間便深深刺入了窮奇左眼。窮奇吃痛,猛然在空中翻滾一陣,便爆開一股驚天煞力,將剩餘的所有飛劍生生震成了碎片。
史雲揚橫戟一檔,隨即飛身而起,身形像飛矢一般急退,方纔躲過了那邪煞的衝擊波動。
少年回頭望去,祭壇之上的冉傾珞也好不到哪裡去,那飛劍本是與她同氣連枝,此時便只能硬接窮奇獸的這一招,加之靈力流失過快,此時恐怕也已是重傷加身了。
此刻兩人幾乎都已經失去了戰鬥力,而那魔將還一直未出手,這場戰鬥的結果已經不言而喻。
那魔將把一切看在眼中,心中升起一股憤懣。強大如斯的窮奇之靈竟然連兩個毛頭小子都收拾不了,魔界顏面何存。這般想道,伸手便是一招向兩人襲去。
冉傾珞只見虛空之中忽然伸出一隻骷髏巨手,探向自己。冉傾珞慌忙間便要架起古琴反抗。那骷髏巨手卻是不給她任何機會。風馳電掣般的繞到冉傾珞身後,一把便把她抓到了半空,冉傾珞掙扎了一番,可是她就像那骷髏手中的一具玩偶,根本動彈不得。
史雲揚見得冉傾珞被擒,已不顧重傷。揮戟便朝那巨手砍去。魔將看見少年這般舉動。哈哈一笑,另一隻手也驟然伸出,虛空中又是一陣魔氣翻騰,隨即又一隻骷髏巨手憑空從魔氣中伸出,飛速的抓向飛馳而近的少年。史雲揚全然沒有想到會有這麼一招,當即橫戟去擋,那魔將冷哼,一股暗勁傳開,那骷髏巨手瞬間便有了無窮之力,一把便將少年連人帶戟死死攥住。少年根本無力阻擋,那戟尖在魔獸的一握之下,便深深刺進了少年的胸口。
那魔將踏在殘谷上方的虛空之中。看着手中掙扎的兩人,不由得心中大悅,仰天大笑。手上又是一股暗勁傳出,便於將兩人生生捏爆。
衆人見到這一幕,俱是驚恐萬分,這魔將當真是十分可惡。蒼穹中正與窮奇纏鬥的金角巨蛟見到這一幕,當即展露出陣陣狂亂的咆哮,那纏在窮其身上的巨大蛟身,此時更是像獲得了千鈞之力,驀然間死死收縮。那窮奇分身亦是吃了好大一虧。口中喘出陣陣粗氣。卻還是死死咬住巨蛟的蛟腹。那金角赤蛟眼見脫身馳援已是無力,淚水自碩大的蛟瞳中滾滾流下,隨即無奈地仰天長嘯。那嘶嘯聲充滿着淒涼,亦充滿着滿膺的憤怒。
冉傾珞看着蒼穹中的金角巨蛟,心中泛起了一抹強烈的不捨。這片養育了她十九年的土地,這個村子裡所有的人,都是她不願割捨的摯愛。眼下正在和敵人作生死之搏的人,無論她之前有多麼的嚴厲,此時都化作深深地眷戀。
“娘,傾珞不孝,恐怕要先行一步了,傾珞只有來生再報您的深恩。”冉傾珞向着蒼空大聲叫道,言罷,淚水奪眶而出,發聲哭泣。
祭壇上的衆人,此時無不是淚流滿面。眼前這一對母女爲了捍衛這個村子,爲了挽救大家的生命,不惜玉石俱焚。冉傾珞只有十九歲,卻再已無法看到這世間的繁華似景。無論她的法力如何,在許多村民的眼中,她畢竟還只是個孩子。想着平時文靜知禮的乖乖女,冉傾珞就像他們自己的女兒一般。此時冉傾珞命懸一線,村民們的心中驀然間燃起熊熊怒火。像是一羣發狂的野獸,就與向着那魔將奔去。
奈何那魔將踏在虛空之上,十二巫衛也無法托起如此多的人。十二人便相互使了個眼色。十二人在祭壇上祭起一個玄妙而猙獰的法陣,猛然間,那陣中騰起洶洶的烈火。十二巫衛沒有絲毫猶豫,縱身便跳入了火海之中。他們竟是要以他們自己的血肉之軀完成血祭,來賦予衆人短暫的力量。血祭法陣本是幽迷陣術中的禁術,此術可以讓毫無法力之人,短時間擁有強大的力量,但是此術十分凶煞,使用此術之人死後命魂隨即消耗殆盡,再也無法輪迴轉世,血祭一臨,便是真正的魂飛魄散。而被血祭過的人也會因潛能榨盡,命喪九泉。
血祭之後,一股強大而凶煞的力量籠罩了所有村民,一陣強烈的血光之後,強光緩緩散去。村民們就像一羣下山的猛獸,一個個踏着虛空向着那魔將狠狠衝去。
“一羣無知蠢貨”,那魔將冷眼一瞥,冷笑道。
另一隻窮奇分身便毫不動搖的據守在那魔將的身前。受過血祭的人們,此時已是雙眼通紅,六親不認。飛一般的衝着窮奇而來,窮奇咆哮一聲,一口便是咬斷了衝在最前面那人的脖子。那人的屍身便像一顆炮彈,猛地墜入湖中。那人屍身中的血,此時好似化爲了淒涼的冰雪,寒徹人心,只不過那冰雪是紅色的。村民並未被這一幕所嚇住,依然是前赴後繼,自殺式的攻擊接連不斷。一時間,天空中的屍首像雨一般,不斷墜下,漫天充斥着着刺鼻的血腥。 “不要,不要去,冉伯,寒叔叔...”冉傾珞歇斯底里的哭喊着,那些人平時待她如同至親,此時卻是一個個在她眼前死去,爲的只是替他爭取一點點存活的時間。冉傾珞只覺得天地都在崩塌,心中宛如鋼針深刺。
“你們回來,回來啊.....”冉傾珞眼見着這一場大屠殺,可是身體卻半點也動不了,心中升起層層悲涼。那金角巨蛟也是衝着村民不住的狂嘯,可是此時儼然已是失控之局。
史雲揚見到眼前這一幕,饒是他這樣一個毫不相干的外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感動得眼圈一紅。當即瘋狂地掙扎,卻是完全無濟於事。
魔將的幻影大手死死地抓住他的身體,竟連靈力的流動都是阻絕了去。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五百多村民,就已經全軍覆沒,原本清澈的湖水此時已經完完全全地變成了一個血湖,湖中漂着厚厚一層屍體,其狀慘不忍睹。
天邊泛起了陣陣赤霞,像漫天燃燒着的烈火,彷彿蒼天也被這悲壯的畫面,染上了鮮血。
那魔將狂笑一陣,看着湖中的浮屍和血水,似乎是覺得十分滿意。
“一羣無知的人類,你們兩人不必神傷,本將成人之美,這就送你們一同團聚。”言罷雙手一握,兩人便覺得體內血液似乎都已經凝滯了一般,無比難受。眼看兩人斃命在即,冉傾珞噙着淚像少年望去,那眼神中充滿了無奈與歉意。
史雲揚在這一握之下,猛地一口血噴出,接着血沿着嘴角不斷流出,浸染了整個前胸。忽然間,史雲揚胸前的那枚鱗狀飾物發出道道金光,層層相接,漣漪一般向四面八方衝擊開去。那魔將感覺一股氣大無比的力量瞬間從右掌手心爆發,那力量似是能崩山裂地一般。瞬間就要把他衝擊開去。那魔將慌忙間放開兩人,雙手化出滾滾魔氣同那力量正面相抗。
赤色巨蛟見兩人脫險,盎然一口向纏鬥的窮奇雙眼咬去,那窮奇此時正被巨蛟纏繞住,無法動彈。這一口邊不偏不倚的正中目標。窮奇吃痛,便率先放開了巨蛟,巨蛟見可以退身,便放開窮奇,化爲一抹紅色流光,將兩人包裹在其中。那湖面上的光陣忽然一陣飛旋,那紅光直奔那光陣中心,一閃便已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