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傾珞手中的琴音緩緩響起,空中也逐漸浮起一片飛劍,劍刃震動,颯颯地響。琴音在這閣樓中來回盪漾着,回聲不斷,曲意首尾呼應,真是妙不可言,繞樑三日。
危月燕手中絲線並未停止,但是她也在側耳傾聽,這琴曲盪滌心魂,澄澈無比。她不禁微微頷首,心中歎服,道:“平沙落雁,好琴藝。”
冉傾珞微微一笑,琴絃微顫,只見懸在空中的那些飛劍也並不發射,只是隨着琴音上下浮動,危月燕手中繡花的動作也未慢下,不過織上幾針後便要停下一陣,細細聽着七絃古琴的低吟淺唱。
一段柔和的前奏過去,琴音忽然轉過一個高音,開始變得亢奮激昂。危月燕點點頭,道:“十面埋伏,不錯,每一個音符都不錯。姑娘,請吧。”
冉傾珞頷首致禮,琴音卻在她附身的那一剎那無比激昂,那一剎,只見所有的飛劍電光火石般對這危月燕掠去。危月燕拉直了一根繡線,將針頭換到左手,右手在針線盒中抓起一把繡花針,反手灑出,只見她手中繡線脫手而出,那細細絲線便如同有了生命一般,轉瞬間便傳進了七八根針的針眼,危月燕握着線頭,那繡線急速穿過她扔出去的所有繡花針的針眼,只見其手指微微一點,那所有飛射出去的針頓時一晃,空氣中帶起一陣嗡鳴聲,雖不悅耳但是卻也如同空谷蜂鳴。
片刻間,只見那根根銀針同冉傾珞的飛劍相撞,空中一陣陣火花迸濺,繡花針被飛劍彈飛,但是飛劍也頓時遁形無蹤。衆人見狀一驚,冉傾珞這飛劍乃是無形虛幻之物,本來極難接住,但是危月燕竟然以那根細細的絲線作爲媒介,將自己身上的靈力灌入絲線之中。讓繡花針震顫產生音律,再將靈力和音律結合一起,形成與那飛劍同等性質的無形靈力,兩相碰撞之下,自然相互抵消。這等撒針穿線的功夫真是讓衆人歎爲觀止。
冉傾珞手中琴曲並未停下,琴音一陣陡,一陣緩,竟然慢慢地在她身前形成了一把碩大的飛劍。不過與先前一樣,那把飛劍也並未就此太快地飛出,便在冉傾珞面前沉沉浮浮,忽然間,只聽得琴曲飛快的由高轉低,又由低轉高,如此循環重複,大起大落之間讓人覺得如墜雲間,又似乎是水濤起伏,漣漪散開。少時,只見一朵朵靈力化成的蓮花從琴絃處飛出,慢慢繞着那巨大飛劍的劍刃旋轉漂浮。
“蓮心青冥,好雅意,姑娘心中渴望,原來如此。”冉傾珞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忽然間那把碩大的劍帶着飛旋的蓮花花瓣再次掠出。危月燕忽的將案上一把剪刀飛擲出去,一剎那間,只見那飛出的剪刀忽然膨脹一倍,黑漆漆的剪刀頓時化成了一羣燕子,奮不顧身的對着劍鋒衝去,剎那間,燕子和飛劍再次碰撞,周圍的蓮花飛快爆裂,發出一道道強橫能量。周圍的燕子頓時便被這些蓮花震飛了去。飛劍更是勢不可擋,勢如破竹地插進了燕羣之中。
然而燕子幾乎是殺不完的,不斷憑空出現,飛劍的速度卻是在肉眼可見的速度下慢下來,等那飛劍刺到與危月燕不過數寸的地方,竟然完全不能再近半分。她停下手中的針線,慢慢轉過身來,那把飛劍便在她的注視下迅速崩碎。
因爲她一直背對着衆人,除了冉傾珞,衆人都未見過她的臉,但是現在見到了,不禁都心中稱讚。她真的是一名極美的女子,倒不僅僅是因爲她的臉,從她一舉一動,一顰一簇,神情和行止之中都給人一種強烈的震撼感,衆人見了她的第一感覺,便是她完全不屬於任何一個有人羣的地方,清新麗質,超然脫俗。若要將她與冉傾珞相比,在容貌上或許她要輸冉傾珞半分,但是這股氣質卻是冉傾珞身上不多的。
冉傾珞見琴音又碎,倒也沒有着急,而是再度撥絃,琴音聲聲皆是高音,讓人覺得身上寒冷。這正是傳世名曲江梅引。琴音悠悠之中,四周的景象竟然悄然變化,墮入幻境之中。只見這裡是一個庭院之中,棵棵紅梅正傲骨怒放。虯枝盤扎,古樸風雅,其上一朵朵血紅的小花如同焰火,寒風拂過中,花葉微顫,翩翩起舞,全然一片冰心玉骨。若是細細一聞,一股香氣不禁迎面撲來,馨香陣陣,淡雅清新,頓時使人感到心曠神怡……
危月燕看着這院中紅梅之景,心中不禁有些蕩然,她閉上眼睛,不知是在感受琴曲之美,還是在感受梅香之純。一陣陣寒風瀟瀟吹過,一片片梅花花瓣靜靜飄向危月燕。
霎時間,只見危月燕陡然睜開眼睛,紅袖一揮,一道勁風拂過,花瓣頓時在空中一陣打旋,片刻間,只聽得琴音一抖,那些花瓣便如同有了生命,急速對着危月燕劃去。危月燕雙手合十,其中一道強烈的光芒從雙掌相合處飛出。如同一道楔子,剎那間,只見那花瓣流從中分爲兩半,從她身邊快速劃過,消失不見,周圍幻境也慢慢消失,重新回到了現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