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盡是野獸之心,不可以常理忖度。若像貴客所說這般,那也不無可能。如今人界再度陷入水深火熱之中,長安、益州等天下十餘州縣盡陷危難之中。我認爲,當務之急並非討論魔族動機,而是如何援救。”
令狐玉兒聞言,迫切地道:“是啊是啊,現在到處都亂套了,既然是三族聯盟,此時豈不正好出兵抗魔,先將魔族打退再說啊。”
一名老者起身道:“這位姑娘說得極是,人界三族既然已經聯盟共事,此刻魔族來犯,正是驅我聯盟之兵,與之抗衡。一旦取勝,天下則莫不望風歸附。聯盟勢力壯大之後,不怕海上諸族不來相與。”
餘下之人皆點頭稱是,然而史雲揚、丹鳳族長、神契者幾人卻眉頭深鎖。那三元老中性格急躁的那位忽然大聲嘲諷,道:“出什麼兵,豎子之言,匹夫只見。現在出兵,無異於自尋死路。你想死你去!”
那名老者頓時面色鐵青,揚眉怒道:“大丈夫重在天下,此時人界各地正處危難之時,百姓生靈塗炭,白白喪命。我等既有能力抗魔相護,豈可貪一己之安危,圖苟活於塵世!”
元老手杖重重頓地,道:“放屁放屁!三軍交戰,豈是兒戲。千千萬萬將士的性命盡喪刀兵之下。你道百姓慘烈,千萬將士難道不是百姓!此間出兵敗則敗,而勝卻也敗,豎子,你可知其中之理?”
那老者一臉茫然,又極不服氣,礙於元老的尊崇地位,不好就此翻臉,拱手肅聲道:“如何個道理,還請尊上指教個明白!”
那元老轉過頭來,問神契者,道:“你可知?”神契者心中明白,卻不敢越俎代庖,造次行事,恭敬回道:“晚輩才淺,窺不透其中真意。”三元老聞言,眼中同時流出一陣讚歎,心道,此人腹有良謀,但是不驕不躁,行事全面,不漏滴水,足見神農神上慧眼擇人。
那元老輕罵了一句:“沒用。”轉而問向史雲揚和丹鳳族長,史雲揚也推卻不說。丹鳳族長起身對那元老行了一禮,元老亦起身回禮,丹鳳族長怎麼說都是一族執掌,如今對他禮讓乃是人家的禮儀,作爲神農谷元老,他自然知道分寸,即便性格傲慢,但是卻無論如何也不可爲老不尊。
丹鳳族長道:“今日時間緊迫,在下便做這個不敬之人吧。前輩此間意思,大致與我們衆人所想有些牽連。在下且妄談幾句。其一,如今聯盟剛剛建立,僅僅一日。諸事伊始,尚處萌芽之中。無論制度,演練,調度等等,都還是一紙空文。如今雖有聯盟之名,卻無聯盟之實。若是此時出兵,實際上是各族各自出兵罷了。隊伍散漫無人調度,戰力大打折,甚至會顧此失彼,相互牽絆,我們實力本來就不足,人手也不足,這般出兵則更加危險。
此番肆掠的魔物雖然並非魔界純種,但是相比實力也不會太弱。否則如貴客所說,這些禽獸又怎可能攻下靈界幻宮這等機要之地。其力相當,若是勝還好些,一旦敗績,則天下盡失希冀,人人無明朝曙光,日日無初升青陽,所見盡是黑暗,所歷盡是殺戮。人心盡喪,或歸降與魔,或自相殘殺,易子而食,人倫喪盡。那時天下才是真正的大亂。”
三元老欣然點頭,這正是那元吉元老未曾言明之理,他所說來,意思幾乎全然不差。
“其二、聯盟正在初始階段,宜藏而不宜露,所謂百年磨劍,十年砥礪,一朝青鋒,出則爲天下利器,能夠直刺魔族之要害。如今若是早早暴露了聯盟的行跡,一旦爲魔族知道了聯盟的存在,勢必在聯盟發展途中百般阻撓。屆時,若是再想連繫天下仁人義士,種族門派。可就難上加難了。我想這便是前輩所言,敗則敗,而勝亦敗。”
那元老點頭稱是,忽又看向那名老者,譏嘲道:“現在可懂了?”
那老者臉上一陣青一陣紅,他對這丹鳳族長恭敬行禮道:“一言點醒夢中人,在下淺陋,長貽笑於大方之家。”
神契者道:“大家爲了人界安危着想,本無對錯可言,曹賈公無需太過在意,你所說的也並非全無用處。畢竟人界危急是真,兵是一定要出的,只不過如何出兵纔是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