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史雲揚和冉傾珞在小歸墟境也已經待了好幾天了。冉傾珞雖然失去了全身的靈力,但是身中血脈還在,史雲揚雖然身中傷重,但是幾日之後卻也在慢慢的有所好轉。谷中的山果倒是不算少,約麼夠兩人吃上一個月,因此二人也不多采浪費,一天就摘幾個果腹便足矣。
在這小山谷中,有山有水,有樹有石。清風徐徐動,白雲渺渺飛。兩人坐在小亭欄杆上,閒看風吹綠葉,水波輕皺。冉傾珞身中沒了靈力,卻正好重拾已許久不用的游泳技術,瀑布急流,水花飛濺,在陽光下恍惚有一道道虹橋飛架。史雲揚便捧酒坐在小山石上看着她,時不時,水面一陣水花飛濺,只見她忽然從水裡冒了出來,如人魚躍波,西施浣浴,直是美麗不可方物。
在這谷中,兩人時時相偎相攜,一起看朝陽夕照,雲破日出,柔光遍灑之時。彤雲萬丈,餘暉顧盼。兩人每每相對凝望,雖是無言,然情暖一刻,宛如永恆。日中時候,兩人除卻各自的修煉時間之外,史雲揚便教她下棋,冉傾珞也教他書法。到了晚上,星河萬丈,兩人對月暢飲,說些細密情話,醉了便相擁而眠,一日日過得也算閒適安逸。偶爾實在無聊時,兩人童趣大發,捉些蟈蟈蟋蟀來逗趣。興起處,也總笑作一團。
他們好像從來也沒有這麼開心過,這一次的養傷不像是被困在了這裡,似乎更像是給他們的一次獎勵。這些日子裡,冉傾珞不再是那個永遠都咬着牙活着的女子,史雲揚也暫時放下了肩上揹負的一切迷霧和包袱。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起點,只不過他們不再是在棧橋上淺淺相談的陌路人,兩人幾乎已經成了一個難捨難分的整體。
這一日,距離兩人剛剛來到這裡已經過去了七八日的時間。太陽正好,風吹草搖,水面上映着粼粼陽光。冉傾珞仰睡在史雲揚懷中,手裡拿着幾根草,正聚精會神的摺疊着。不一會兒,她歡喜地舉起手來,笑道:“你看你看,我編好了。”史雲揚瞧了瞧,在她手裡的原來放着一隻草葉子編成的蜻蜓,四個草葉尖做了翅片,頂頭處紮了兩顆麥冬仔,渾然栩栩如生。
史雲揚拿過來端詳一陣,笑道:“哪兒有這麼大的蜻蜓,還是綠翅膀藍眼睛,這可成精了。”
冉傾珞不依地道:“哪是問你這個,我編得怎麼樣,好看嗎?”
史雲揚點頭笑道:“好看,你編個草葉子都好看,更別說蜻蜓了。”冉傾珞笑嗔道:“討厭得緊,不問你了。”她從史雲揚手裡拿回那蜻蜓,輕輕撥着翅片,道:“小時候娘可不許我玩兒這些,都是浩侗哥,風邪姐姐她們會弄的,有一次被娘發現我偷偷溜出去玩,結果把我們三四個小夥伴一起罰站,還關進黑屋子裡。結果,我們在小屋裡玩捉迷藏,不亦樂乎。後來娘更生氣了,就把他們放了,留我一個人在那,那個屋子又黑又冷,我一個人怕極了,就不停地哭。後來浩侗哥爲了安慰我,就從門縫裡不斷地塞這些草葉小玩意兒進來,我閒來無事,就一個個學拆了又編,編了又拆,慢慢地倒也不覺得孤獨害怕了。”說着說着,她嘆口氣道:“如今,他們應該都已經轉世了吧。女媧大神說他們能投戶好人家,那也不錯了。”
史雲揚聽她講到傷心處,連忙抱着她,拍拍她後頸,道:“過去的都過去了,以後等咱們有了孩子,你就教她們編這些小玩意兒。讓他們童年過得快快樂樂的。”
冉傾珞臉上一紅,輕輕嗯了一聲。史雲揚道:“那時候韓侖家的小孩子也估計差不多大了,指不定咱們兩家還可以結個親什麼的。你說豈不是很好。”
冉傾珞聞言,心中忽然又想起了那件事。他一直也沒有勇氣告訴韓侖的事,他們以後該怎麼辦。若是她告訴韓侖玉兒不能生育的事,他會不會嫌棄玉兒。冉傾珞心中不住的盤算着,出於對玉兒的保護,她一直也沒有開口,可這終究是他們兩個人的事,一直這麼瞞着,對他們都不公平。
她長出了一口氣,喃喃道:“但願有一天,我能找到兩全其美的辦法吧。”
“嗯?什麼辦法?你在說什麼?”史雲揚奇怪地問道。冉傾珞突然從冥想中脫出,笑道:“沒什麼,瞎想。雲揚,你說現在韓公子怎樣了?當時他受了那麼重的傷,萬一...”
史雲揚皺了皺眉頭,回想當時情形,不禁渾身冷汗直冒,他沉聲道:“蘇海棠是韓侖的師父,怎麼說也養育了韓侖六七年,師徒之情更勝母子。她爲了顧及門派聲譽,不得不下狠手,但是總不至於真的就要韓侖死吧。”
冉傾珞不以爲然,也道:“那位蘇前輩似乎是一位極其執拗之人,憑她的脾氣,即便真的一劍殺了韓侖,那也不無可能。”
史雲揚柔撫了下她的額頭,道:“現在想也是瞎想,只希望他還活着吧。不然,玉兒姑娘要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