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聞一下子睜大了眼睛,芙蕊眼中也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刀光閃耀,快如迅雷。
一條條血線在罈子裡的這些幽冥武士脖子上飛濺起來,在半空連成一條線。
河陽的眼中蓄滿了淚水,可是他忍住不讓眼淚落下來。
他的手在顫抖,鮮血順着刀刃滴落到地上。
其他幾個幽冥武士也都握緊了拳頭,指甲刺進了掌心,流淌出殷紅的鮮血。
出手殺掉自己的同伴,做出這樣的事情,必然會受到內心的極大煎熬。
可是如果不殺掉他們,這些同伴會在未來的兩天內繼續承受非人的痛楚,一直到活活疼死掉。
河陽緩緩轉過身,幾個幽冥戰士像是約好了一樣,走到了樑夕的面前,將眼中的淚水擦乾淨。
樑夕根本沒有想到幽冥戰士竟然真的做得出來這樣的事情。
樑夕剛剛也在捫心自問,如果說自己遇到了這樣的情況,會怎麼做。
就在他猶豫的這剎那功夫,河陽就出手了。
所以從一定程度上說,幽冥戰士還是比樑夕果斷的。
“你們這是……”樑夕不知道這些幽冥戰士要做什麼。
噗通!
樑夕傻眼了,雪聞也忘記了抽泣,芙蕊眼睛瞪得比之前還要大。
這六個幽冥戰士,竟然一齊跪在了樑夕的面前。
幽冥戰士號稱黑暗中的死神,實力和他們的驕傲是一樣的高絕。
只是因爲遇到了樑夕這樣實力強大的變態,所以纔會對比起來感覺他們不夠厲害。
在武者中,論到暗殺和竊取情報,幽冥武士認了第二,就沒有人認第一。
因爲驕傲,所以當初即便是樑夕救了他們,他們也沒有說謝謝。
而現在,他們竟然拋下了高傲,一齊跪在了樑夕的面前。
“七界混戰,對手的實力比我們想象的要強大上太多,所以……”河陽擡起頭,目光灼灼望着樑夕,“我們希望在你的幫助下,可以變得強大起來。”
“哎?你們就是這個理由?”樑夕眨眨眼。
樑夕的意思原本是詫異,他們竟然會被仇恨衝昏頭腦。
但是河陽他們卻是誤會了樑夕的意思,以爲他在對自己的行爲發出疑問。
六個幽冥武士一起抽出短刀,刷一刀在自己的手腕上割開一道口子,讓鮮血在地面上滴落出一個複雜的符文。
隨着鮮血的流動,這個符文像是活過來了一樣,緩緩流轉,散發出叫人心悸的光芒。
望見這個符文,芙蕊用極其複雜的目光在幽冥武士和樑夕身上打量着。
“這是什麼?”樑夕小聲問芙蕊。
芙蕊遲疑了一下,這才輕聲道:“類似於你們人界的滴血認主這種儀式。”
“這樣子啊——”
樑夕感嘆還沒有發完,芙蕊呼吸有些急促地接着道:“高傲的幽冥武士是不會輕易做出這種儀式的,一旦這麼做的話,就等於說他們把自己的一切都交到你手裡了,就算是你現在要了他們的命,他們也絕對不會有一絲的遲疑和不滿。我從小至今,只聽說過有這種儀式,但是從來沒聽說有人用過。”
芙蕊聲音越說越低,到最後幾個字幾乎都不聽不到了。
到底是多麼大的決心,才能夠讓這幾個幽冥武士心甘情願地做出這個儀式啊!
芙蕊想不明白。
樑大官人心中卻是又驚又喜。
他原本是想通過把幽冥武士全都救出來,讓他們感激自己,再經過一系列的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把他們拉攏到自己的身邊來。
但是現在這個過程好像進展得有些快了。
中間的過程全都忽略掉,直接就到了最後一步。
這個有些殘忍的幸福,來得太突然了一點。
“從現在開始,我們的命就是主人你的了。”河陽說得毅然決然。
良久,樑夕走上前,猛地一巴掌扇在了河陽的嘴巴上。
啪的一聲,河陽的臉頰一下子鼓了起來,口中吐出一枚帶血的斷牙。
只是他的眉頭一直都沒有皺一下,其他幾個幽冥武士也沒有什麼不滿的表情。
芙蕊不明白樑夕爲什麼會突然這麼做。
把幽冥武士拉攏到自己旗下,這不是他一直想要達到的目的嗎?
現在不威逼不利誘,就讓六個幽冥武士跪在自己面前,樑夕不是應該很開心嗎?
可是他爲什麼好像很不滿的樣子,還打了河陽一巴掌。
“難道他再試這些幽冥武士會不會反抗?”想到這個可能,芙蕊的眼中一下子射出憤怒的光芒,“這是對幽冥武士忠誠的褻瀆!”
見到河陽一動不動,樑夕不怒反笑:“你們是在把我當傻子嗎?認爲我的腦子裡和你們一樣都塞滿了肌肉嗎?”
河陽還是一動不動,目光靜靜看着前方。
“真是一羣木頭。”樑夕哼了一聲,“你們覺得我應該是什麼樣的反應?開心?得意?很抱歉,我覺得我很強,我不需要你們,你們對我來說實在是太弱了。”
幽冥武士們依然不動,好像根本沒有聽到樑夕的話一樣。
樑夕自然不會打算對他們客氣:“你們之所以這麼做,不就是因爲看到了我的強大,希望我能夠幫你們報仇嗎?或者說從我這裡得到變強的方法,然後再去報仇。”
樑夕哼了一聲:“你們已經被仇恨矇蔽了雙眼,爲了給自己的同伴報仇,你們甚至連幽冥武士最看重的尊嚴和驕傲都願意捨棄掉,這麼沒有骨氣的人,我要了做什麼?把我當成一個白癡,借我的手報仇,達到你們那點小目的,你們也把我想得太簡單了。”
樑夕輕蔑的眼神,還有字字直劈心底的話,終於讓六個幽冥武士產生了情緒波動。
幾滴汗水順着他們的頭髮滴落了下來。
“如果說要強力的戰士,我手下不知道有多少,我龍族更不知道有多少,我需要給別人當出頭鳥?省省吧。”樑夕哼了一聲,轉身摟住雪聞,“別理他們了,一羣白癡,我們走。”
芙蕊這時候也明白樑夕爲什麼生氣了。
只是——這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他嗎?
樑夕不是唯利是圖嗎?有幽冥武士主動投靠,他不是應該心花怒放,得意無比嗎?
芙蕊突然感覺一陣心慌,自己好像看不清樑夕了。
或者說,自己之前把樑夕想得太片面、太簡單了。
不僅是幽冥武士把樑夕想得簡單了,自己也是。
走了幾步的樑夕突然轉過身來,望着幾個幽冥武士微微一笑:“想知道我爲什麼來這裡嗎?只需要兩個字就可以概括,你們猜猜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