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被樑夕看穿,許渭也不以爲意,擺擺手:“今天在這裡遇到你,算是偶遇,也不算,你聽我說。”
許渭吸了口氣,繼續道:“半年多以前,皇上突然召我入宮,說有一件事要和我商量。到了宮中面聖後我才知道,天靈門今年招收了一位很是惹人注目的新晉弟子,名字很巧,也叫做樑夕。”
“惹人注目?”樑大官人正氣凜然,“老哥你知道我的,我這個人一向低調穩重,可惜我實在是太出色了,就好像是黑暗中的螢火蟲一樣惹人注目。”
聽他大言不慚自吹自擂,許渭瞭解他的性子,也不以爲意,繼續道:“皇上聽說鎮東王和謹王爺都派人來過天靈門,而且鎮東王甚至是派出了帝師,所以嘛——”
許渭的話不用說得太明白,樑夕就已經懂了,斟酌了一下,輕聲道:“老哥,你這次來,還帶着這五盆極品蘭花,就是爲了我?”
許渭含笑看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樑夕被他看得背後發毛,咬咬牙:“老哥,你說我只是天靈門的一個新弟子,一個個王爺皇帝的都派人來招攬我,到底是爲了什麼?天靈門是楚國第一門派,人傑地靈,傑出的弟子層出不窮,爲什麼都找到我?”
樑夕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他何德何能,能引起這麼多權貴的主意。
許渭苦笑一聲:“樑老弟,皇上並沒有對我明說,只讓我來和你見見面,你試想一下,就憑我們的關係,我要是知道的話,會瞞着你嗎?”
許渭這番話說得推心置腹,樑夕點點頭,你老小子的父女兩條命都還是我救的呢。
“所以今天的這酒宴——”
不等樑夕把話說完,許渭知道他想說什麼,急急擺手:“這個你猜錯了,我昨日剛到達豐宜城,穆韓風的父親和我同朝爲官,他認識我,便說要盡一下地主之誼,這賞花是我臨時起意想出來的點子。按照我們之前的約定,這裡的花你可以挑一盆走。”
樑夕看他一眼,搖頭道:“這幾盆花應該是你帶來要送給掌門的吧,要是你送了一盆給我,掌門還不扒了我的皮,你還是給我留條命吧。”
兩人相視哈哈一笑,氣氛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中。
過了一會兒,許渭走到樑夕身邊,輕聲道:“晴兒她——”
聽到這個名字,樑夕身子微微一震,臉色有些不自然。
“她讓你有時間去京城看看她,七年過去,她已經長成大姑娘了。”許渭拍了拍樑夕的肩膀。
腦海中浮現出那個扎着羊角辮,粉雕玉琢一般可愛的小丫頭,樑夕騷騷一笑:“你不是在打我的主意吧,老哥你知道的,我這個人貧賤不能移,士可奸,不可辱,你不要試圖用你女兒勾引我。”
許渭輕呸一聲,對這小子的臉皮早有了解,當下只丟下一句話:“這些話你留着對晴兒說吧,小丫頭想你想得很。”
“我靠,這老淫-棍怎麼突然聲音這麼大,生怕別人聽不到似的,什麼叫想得很,我是那麼齷齪的人嗎?”樑夕氣得哼哼。
兩人又扯了會兒閒話,因爲許渭另外還有事情,就先回去了。
送別了許渭,樑夕一搖三晃重新往頂樓地包廂走去,回憶起之前和許渭的談話,樑夕心裡突然一個咯噔。
“許渭他說他是爲我來拜會掌門的。”樑夕被自己心底冒出的那個想法驚得手心滿是冷汗,“師傅姐姐曾經說過,青木掌門正式出關的時候皇帝一定會派人來拜賀的,而許渭剛剛就是說來見掌門的,這麼說的話——”
樑夕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達到金仙境界的青木掌門在這幾天內就要出關了!”
“但是爲什麼一點消息都沒聽說過呢?”樑夕卻又疑惑起來,“大陸上僅有的幾個金仙之一,沒理由這麼低調啊,就連門派裡都沒幾個人知道。”
樑夕隱隱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但是卻是怎麼也想不明白,苦思了一會兒沒有結果後他索性就不去想了,反正出了事情有掌門、師傅他們頂着。
今天遇到故人,樑夕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兒走到樓上,推開包廂的木門後他愣了一下。
包廂裡除了林仙兒,其餘人都用一種很古怪的目光看着他,薛雨柔的眼光最讓他看不懂了,其中包含了羞惱、氣憤等等神色。
樑夕打了個哈哈:“大家都在等我呢,這怎麼好意思呀,下次不許這樣子,列隊歡迎就可以了。”
見包廂裡的氣氛還是一樣的凝重,樑夕三步並作兩步跳到林仙兒身邊,笑嘻嘻摸了下她的小臉道:“小乖乖,快告訴我,大家這是怎麼了?”
見他揣着明白裝糊塗,林仙兒小臉微赧,爲難地道:“樑夕,你知道的,大家都沒想到——”
不等她說完,薛雨柔一伸手便將林仙兒拉到自己身後,兩眼死死瞪着樑夕,那眼神彷彿要把樑夕吃了一般。
“小妞你,你。”樑夕大驚失色,“我知道我玉樹臨風、器宇軒昂、劍眉星目、虎背熊腰、風華絕代、放蕩不羈、有着健壯的體魄,強有力的臂膀,外剛內柔的性格,野性中帶爲順,憂鬱中帶着放蕩,簡直就是男性的典範,女性的恩物,但是即便如此,我也是一個有着強烈羞恥心的男人,你這麼看我,簡直就是對我無盡的褻瀆,要是被別人看到,我的清白往哪裡擱!”
樑大官人滿臉的痛心疾首,好像自己吃了大虧一樣。
薛雨柔看他表演,臉上冷笑不止,笑着笑着,一層水霧卻從眼眸上凝起,眨眼的功夫便化作兩道清流順着臉頰滑下。
“小妞哭了!”薛雨柔一句話沒說,卻先哭了,樑夕就算是有三頭六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不怕你哭,不怕你鬧,怕就怕你一聲不吭。
看到樑夕手足無措的模樣,薛雨柔眼淚卻是流得更厲害了,心中苦道:“原來你和那位先生早就相識,兩個人演了一齣戲來騙我,還害得我爲你擔心那麼久,你就是喜歡欺負我,現在居然連句安慰的話也不說。”
想到之前兩人相處的種種,他們也是爭吵多過好好談話,薛雨柔越想越是傷心,一時間哭得雨打梨花。
她哭得突然,其餘人都是猝不及防,林仙兒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急忙朝樑夕使了個眼色,自己上前一步扶住薛雨柔,想要好言相勸。
薛雨柔卻好像是鐵了心要生樑夕的氣一樣,狠狠瞪他一眼,輕泣道:“仙兒,你不用說了,我今天心情不好,先回去了。”
她此刻傷心欲絕,就連今天設宴的主人穆韓風都沒去打一聲招呼,便急匆匆走到陽臺上直接御劍而去,穆韓風想要上去叫住她時只能望見薛雨柔遠去的背影了。
“這怎麼回事?”樑夕摸着鼻子,一陣莫名其妙,但是看薛雨柔離去時很不對勁的模樣,他拉過林仙兒,讓她御劍追上薛雨柔,以防出現意外。
穆韓風沒有能夠挽留到薛雨柔,今天的晚宴算是徹底砸了,他心情極端惱怒,轉過身瞪着樑夕,重重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