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話猶如一道慘白的閃電，劈開了蒙在樑夕腦子裡的重重黑雲。
“力量——”樑夕的眼睛眯了起來，眼中湛湛神光猶如鋒利的刀芒一般，幾乎要破了出來。
內心的疑惑，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塞子，塞在了即將噴發的火山口上。
只要能把這個塞子拔出，樑夕可以確定，自己會踏入一個新的境界。
一個不單單的是追求絕高片面能量的世界。
“爲什麼我會有這個想法？”樑夕望了眼女人。
女人似乎也沒有搭他話的意思，而是做了一個“自己想明白了再來問我”的手勢。
樑夕扶着額頭陷入沉思。
那些塵封的記憶如同沸水裡的泡沫一樣，一個接一個翻涌上來。
從最初偶得萬年真力，到加入天靈門，幾次生死中命懸一線，有多少次嶄露頭角遊覽花叢。
一個個熟悉和陌生人的臉龐在樑夕腦海裡出現。
一道淡淡的光華從樑夕身上泛起，飛到半空後朝着四周形成道道旋轉的光束。
光束映在亭子的頂端，形成了一面麪人像。
有的嚴肅，有的奸猾，有的溫婉，有的清麗……
女人停下手裡的動作，饒有興致地看着這一切，見到裡面出現的陣陣血腥，她也僅僅是微微一笑，並不在意。
畫面里人像出現的速度越來越快，故事情節的發展也越發迅速。
原本柔和的光芒也因爲旋轉速度的加快和情節的深入，而變得刺眼起來，畫面中也帶上了怎麼也掩飾不出的戾氣。
樑夕的眉頭緊緊皺起。
“追求最強的力量，卻是忽視了身邊人實力的發展，一片樹林裡，雖然有一棵樹很高很粗大，但是它的覆蓋面畢竟有限，不能將整片樹林都庇佑在下面。”
樑夕的腦海裡出現了這麼一個聲音。
之前和棋魂的對話，骷髏王大笑着說“你只有一個人”的場面出現在畫面裡，高速旋轉的畫面驟然變得緩慢，這說明樑夕正陷入了沉思。
看到這幅景象，女人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手掌一揮，樑夕面前茶杯裡已經變涼的茶水頓時消失不見。
她捧起茶壺，給樑夕添上新茶。
當茶水正好倒滿一茶杯的時候，樑夕的眼睛也在同時睜了開來，眼中精光閃閃，吐出一口濁氣。
“想明白了？”
樑夕嗯了一聲。
“你這次能夠進階，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一次性吸收了獄魂王鬼銘、獨角獅王和骷髏王的力量，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吸收他們力量的時候，都是呼倫吞入，只求着以最快的速度將自己的真力提升，而忘記了他們力量中存在的戾氣和邪氣。”
樑夕也沒有打斷女人，讓她繼續講下去。
“所以你之前雖然獲得力量的速度很快，但是力量並不純淨，心智多多少少也受到了一些他們的影響。”
這段話說得樑夕恨不得撲上去抱着女人親兩口，真的是說到樑夕的心口裡了。
女人似乎是知道樑夕心中的想法，微微一笑身上不自覺地釋放出一絲涼氣。
被這涼氣吹到，樑夕頓時感覺精神一爽，剛剛泛起來的慾望一下子消失不見。
“你回憶一下之前的戰鬥，是不是這樣子，只是一味地硬拼正面衝擊，如果對方實力不如你，你這麼做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但是有時候你偏偏迎難而上，到最後自己哪次不是重傷，要不是你有復原能力，恐怕幾十次都不夠你死的。”
女人講這番話的時候，眉眼中帶着淡淡的嫵媚風情，明豔的模樣看得樑夕微微一呆。
“不過這次進階，那股影響你的心力已經被煉化乾淨了，等你醒來的時候，你的性格將會變回最初的自己。”女人對樑夕道。
“那我就放心了。”樑夕拍着胸脯，如釋重負地說道。
看到面前新沏的茶水，樑夕端起來正要飲下，突然感覺一股看不見的力量讓他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疑惑地朝女人望去，見到女人正笑吟吟地看他。
“怎麼？”樑夕不解問道。
“你的問題全都解決了嗎？”女人反問。
樑夕微微側頭，心中仔細琢磨着。
女人的這句話讓他突然發現，自己似乎還有什麼東西沒說。
但是仔細想想，又不知道該怎麼表達。
“好像——是還有一種壓着的感覺。”良久之後，樑夕求助地望向女人，“但是我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看着樑夕少有的可憐兮兮的表情，女人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一笑傾國傾城的模樣，讓樑夕又是一下子呆住了。
被樑夕看得臉色微微一紅，女人就恢復了常態，一雙清亮的眼睛看着他。
樑夕也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這個女人就像是住在自己心裡的，自己隨便什麼想法，對方都好像知道得一清二楚。
樑夕很想問問這個女人是什麼身份，但是心裡卻是有一個聲音阻止了自己。
見到樑夕露出猶豫的神色，女人微微搖頭，伸手示意樑夕將手中的茶杯放到兩人中間。
女人如羊脂一般的手臂伸出來，臨空在茶杯上一抓，碧綠的茶水立刻變成一團淺綠色的霧氣，凝聚在兩人的面前。
“既然你自己也想不出來，那我就幫你一下吧，算是給你的一點提示，問題和答案，都在我下面要講的這個故事裡。”女人一邊講着話手一邊轉動着，那團白色煙霧扭曲變形逐漸變成一個手掌大小嬰孩模樣，活靈活現。
樑夕望着女人，見她表情嫵媚中帶着一絲委屈，輕撅着小嘴望向自己，似乎很是幽怨自己想不出來這個問題。
樑夕生平還是第一次被美女看得臉紅了。
“人剛出生時都是這個樣子，赤身裸體來到這個世界，隨着成長，他會慢慢長大。”和女人的話同步，氣團扭曲幾下，變作一個人形，人形也開始拉長變大，“在這途中他的經歷不同，就會產生不同的結果，有人終身務農，有人經商，有人如是做官，還有人修仙問道。”
隨着女人的話，那氣團也分裂成四個人像，一個穿着蓑衣，戴着斗笠，一個拿着算盤，一個大腹便便戴着官帽，最後一個揹着一把長劍。
“務農的人辛苦一生，一直過着飢寒交迫的生活；商人每日奔波，有日進斗金，也有損失無數；當官的更是每日要揣摩上意，下面還要體察民情，，很是辛苦；修真者雖然有了過人的力量，但是他卻也因此失去了許多原本該有的樂趣。”四個人像在女人手裡長出了鬍鬚，身子也佝僂了起來。
樑夕靜靜看着，感覺自己像是領悟了什麼，但是隻是靈光一閃，輪到仔細去想時卻理不出頭緒了。
那種答案近在咫尺，只剩一層紙那麼薄的距離，卻遲遲不能捅破，樑大官人一陣抓耳撓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