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經天和草無雙伏在大石的後頭,前方那平地上,最大的洞口處的嘶嘶之身,已然聽不到了。
而在來路上的那聲詭異的羊叫之聲,也是響了一聲,便沒了動靜。
這絕非偶然。
那條來路,就在楊經天和草無雙的左側後方。那大洞口在能夠遮擋他們的大石的前方。兩人可謂腹背受敵。
所以楊經天和草無雙扭過了身子,耳朵繼續傾聽大石前方的洞穴裡,可有傳出嘶嘶之聲,而眼睛則盯着他們走過的那段路程的路口,看有何異動。
四周依舊靜悄悄的,靜的叫人窒息。
忽然一股腥味從他們身後飄了過來,這種味道,叫草無雙十分不適應,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她噴嚏還沒打完,楊經天早摟着她奮力往前一個滾翻,而後兩人順勢起身,朝身後望去,一隻巨大的金皮巨蜥,居然一口咬在適才他們躲藏的山石上,將那山石咬出了一個豁口。
腥味就是從這金皮巨蜥身上傳來的,那嘶嘶之聲,再次從這巨蜥口中傳出,和那洞中的動靜,一般無二。
楊經天仔細查看情形,原來他們只顧着緊盯他們左側後方的來路路口,耳朵顧着監聽前方地洞洞口裡的聲響,卻沒想到,這金皮巨蜥,居然從地底挖掘甬道,轉到他們右後側的身後,而且能靜悄悄的不被他們發覺,從他們背後發起襲擊。
好在巨蜥身上的腥臭之味,出賣了它。楊經天的警惕性遠遠高於草無雙,一聞見這味道就知道不好,而且那攻襲過來的風動的情形,也已經被他感知。曉得身後有異常,楊經天也不轉身往後看,直接摟着草無雙就往前滾翻躲開對方的攻擊,拉開距離,再回頭觀察是什麼東西暗算他們。
等看清楚了這是隻巨型的金皮巨蜥,楊經天到舒了口氣,問草無雙,“就是這傢伙害了你義父麼?”
草無雙一眼看見這醜陋的怪獸,就已經怒髮衝冠,滿眼含恨的瞪着那金皮巨蜥,狠狠的罵道:“今日我定然要給我義父復仇。”
楊經天冷笑道:“那好,我們一起宰了它再說。”
那金皮巨蜥聽見兩人如此說話,居然放聲發出人笑之聲,笑罷,居然口出人言,道:“你們這兩個送死的口糧,居然口出大話,要宰了我?做夢吧。女娃娃,你的義父是誰,我什麼時候吃的?當時怎麼沒吃了你?也好,長大些,肉也多些,正好我今日肚子還空,你們給我送來肉食,叫我裝填肚子,甚好,甚好。”這怪獸一邊說着,一邊張開血盆大口,口中分叉的鮮紅血信不住的往外吐着,一隻滿是鱗角的尾巴,不停在空中晃來晃去。
草無雙見狀,冷冷的道:“我義父,就是住在這九宮八卦洞裡的蝠王,你這妖獸,居然鵲巢鳩佔,傷了我義父的性命不說,還佔了我的家園,今日,我要跟你一併算算總賬。”
那金皮巨蜥聽了這話,愣了一愣,而後暴起的眼珠子轉了一轉,居然坦陳,“啊,你說的是那隻老不死的蝙蝠精,不錯,不錯,那老東西當年是被我一口吞了,可惜跑了那細皮嫩肉的娃娃。難不成你就是那娃娃?”
草無雙冷聲怒目道:“就是姑奶奶我,今日來報仇了。”
金皮巨蜥狂傲的吼道:“報仇,永世都別想了,今日我的肚中就是你的葬身之地,當年被你逃了,今日補上正好,快來,給我吃一口。”
說罷,那金皮巨蜥居然用力往前一竄,直衝草無雙。一張嘴長得如同鱷魚般長吻,張大開來,利齒鋒利,十分駭人,衝着草無雙便咬了過來。
今時的草無雙早已不同往日,這隻巨蜥的道行,到真不見得比草無雙強勁多少。
草無雙手前探,居然提前摁住那巨蜥的上吻,用力下壓,強行將那巨蜥的嘴巴給摁得合攏了來。
金皮巨蜥雖然道行在妖魔之地的羣妖之中不算拔尖的,但是也算是驕橫一方的強勢妖孽,幾時受過如此的壓制,居然被強行將雙吻合攏,這即是一種奇恥大辱,也是一種恐嚇。故而那金皮巨蜥在羞憤恐懼之中,不顧一切的掙扎了起來。
草無雙心中也是十分憤怒的,她雙手摁住那金皮巨蜥長長的雙吻,騰不出手來做其他的動作,而金皮巨蜥身材龐大,力氣不小,死命掙扎的時候也極難控制。是以草無雙除了死死的摁住這金皮巨蜥的長吻,別無他法,偶爾想用腳踢那金皮巨蜥,卻站不穩當,故而一人一獸,僵持在哪裡。
楊經天見狀,趕緊一個箭步上前,一腳踩在那金皮巨蜥的背上,往下死死一蹬。
金皮巨蜥的長吻被草無雙緊緊拽住,身子躲閃不得,被楊經天一腳踹中背上脊椎骨,立刻渾身癱軟,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草無雙見狀,將那金皮巨蜥的長吻狠狠按壓在地上,而後騰出一隻手來,舉起粉拳,聚集道氣,就要一拳下去,將這巨蜥的腦殼轟碎。
就在這時,忽然之間,兩股白色腥臊氣團,從楊經天他們身後的來路的路口處發出來,直攻楊經天和草無雙。
楊經天此時正好面對着那白色氣團攻來的方向,他看那白色氣團勁道凌厲,知道這氣團的釋放者來者不善,於是趕緊棄了那金皮巨蜥,往前一衝,懶腰抱着草無雙,而後飛竄到高處,避過那兩股氣團的攻擊。
兩股氣團落空,一股打在地上,砸出一個直徑一丈多寬的大深坑,一股打在一棵需五人合抱的古樹之上,直打得那棵古樹懶腰折斷,倒下來還壓壞了許多其他的樹木。其威勢着實不小,兩人若被擊中,可就麻煩了。
那金皮巨蜥身上的兩個束縛一旦解脫,趕緊趁着這機會,不顧一切的狂奔了出去,左右扭動的一直朝那氣團發出的地方瘋狂爬了過去。
楊經天看着那幽暗的路口,知道里頭藏着什麼厲害的妖孽,於是朗聲喝道:“哪方的妖孽在此作祟,趕緊光明正大的出來受死。躲躲藏藏的算什麼英雄。”
此刻,那金皮巨蜥已經竄入了那入口處,看不見了。
只聽一個陰惻惻的聲音罵道:“老爬蟲,你真是沒用,從後頭偷襲還會被人制住,枉我發聲提醒你。逃什麼,還不跟我一道對付他們。”話音落下,那金皮巨蜥居然被人從那路口之內,給扔了出來,重重摔在地上。
而後,從那路口深處,“噠噠噠”的緩緩走出一隻怪獸。
這隻怪獸有些四不像的模樣,鹿的身子,羊的腦袋,留着長鬚,頭頂的角卻更像牛角。只是這怪獸的長鬚旁,悍然露出兩枚尖利的犬齒,從上而下,十分駭人。這表明這東西雖然有溫順吃草的動物的形態,卻沒有那些溫順的動物的食性。
這怪獸口發人言,依舊是陰惻惻的動靜,“你們這兩個傢伙,死到臨頭還這麼張狂,簡直不將我妖魔之地放在眼裡,你們這幫傢伙,真當我們妖魔之地的羣妖是吃素的麼?”
楊經天輕輕拉着草無雙的手,冷冷的道:“我自然知道你們不是吃在念佛的東西,只是那又如何?你們這些妖孽,在此地聚集,不時竄出去爲禍人間,正是我們要收拾的對象。你還有什麼可驕橫的。”
“哼!”那模樣長得鹿不鹿、羊不羊的怪獸怒哼了一聲,道:“你彆嘴硬,呆會就要你好看。你們自持有些法力,硬闖妖魔之地,還想要去尋我妖王、魔尊?狗屁。妖王早安排下我們在此地等候,你兩個夥伴,早從三岔路口的右路上火林去了,八成現在被燒成了焦炭。你們這三個蠢蛋,我將那兩人留下的標記換了個地方,你們就走到三岔路口的左路上來了,真是愚蠢至極。這條路乃是一條死路,前方雖然也能通往冥河岸,但是這一路上,有我和大爬蟲鎮守,前頭還有個狠角色等着你們。我看你們三個,就分別做我們三個的口中食,腹中肉好了。”
說完,這怪獸和金皮巨蜥一道哈哈大笑起來。
那金皮巨蜥此刻有人幫忙,膽子壯了起來,嚷嚷着到:“不錯不錯,老豱(音溫),我知道你喜歡吃死人腦子,我卻喜歡吃肉,呆會子將這兩個傢伙收拾了,你挖了腦子去享用,肉就留給我,如何?”
那怪獸聽了,吸了吸口水,“好極,好極,最近一直吃的都是些小動物的腦髓,那些動物蠢笨至極,吃它們的腦髓,食之無味。正想着要出去一趟,挖些人的腦髓來吃吃,這就送來兩幅上好的腦子,真是老天助我,待我不薄啊,哈哈哈。”說完,陰惻惻的狂笑起來。
草無雙聽了,冷哼一聲,道:“老天助你吃人麼?真是癡人說夢。”
楊經天到沒有接嘴,因爲聽了那金皮巨蜥叫這怪物“老豱”忽然在腦海裡想起一事,在他父親楊嘯天給他講解天下妖物的時候,曾經提及過,在上古奇書《搜妖記》中,記載一種妖物,名曰“豱獸”,書上說這妖物“似羊非羊,似豬非豬。在地下食死人腦,能人言。用柏枝插其頭方可殺之。”當時楊嘯天跟他說起這妖物時,曾經感嘆,“這妖物食人腦,故而極其聰慧,善思考,而且天地間只有柏樹枝條是其剋星,其他的東西,都殺不死它。十分難纏。而且此物聰明,自知被柏樹剋制,故喜好躲避柏樹而居,藏匿在方圓千里沒有一棵柏樹的地方。若是遇見,需小心在意。”當時楊嘯天就是那麼一說,哪裡想到,居然在此地遇見了這東西。
而且楊嘯天聽那豱獸所言,似乎是說在三岔路口,這豱獸故意改換標記,實則柳孤雨和紫靈珠往右路去了,而自己被它誤導到這邊左路來了。他心中便有些焦急。而且豱獸說前路有個厲害角色,那柳浪雲便有些危險了。
想到此處,楊嘯天忽然仰天長嘯,嘯聲之中,飽含警訊的意味,他希望這種警訊的嘯聲能夠提醒前面的柳浪雲,小心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