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採”說到這裡,相當的憤怒。可見對當時的情形是深惡痛絕。
他咬牙切齒的道:“我答允了那廝,在師傅昇仙後,便接他回洞府。我實踐了諾言,就在師傅昇仙的第二日,我便不顧師傅一再告誡不要再找他回洞府,去寒潭孤島將陶採接了出來,但是一離開那孤島,能使用道法後,他便暗算了我。”
柳孤雨對這話聽得莫名其妙,但是卻彷彿混亂中也抓住了一絲線索,但是就是想不通這線索到底是什麼。
“陶採”接着恨恨的道“也不知道那混蛋從哪裡學來的妖邪道法,居然能夠移魂換位。他一直跟在我的身後,離開孤島後,便對我突施冷箭。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就是太過顧念兄弟之情,太容易相信人了,所以才招了劫難。他偷襲我之後,我們兩人的魂魄,完全交換了一下,我,桃木上人的魂魄,被轉移到了陶採的身上,陶採的魂魄,被轉移到了桃木上人的身上。”
柳孤雨聽到這裡,徹底震驚了。如此一來,這位眼前的“陶採”之前所說的瘋話,就完全能夠理解了,那麼他沒瘋?難道這是真的麼?柳孤雨難以置信。
“而後的事情,自然順理成章。以他的陰狠毒辣性格,當然不會放過我。移魂換位之後,他將我打暈,而後扛起我,也就是陶採的身體,回到孤島,將我丟入了無底深洞。就在被他扔進洞口的剎那,我正好醒來,聽見那廝在那裡狂笑着嚷嚷‘從今往後,我就是桃木真人,世界上,再也沒有陶採這個人了。’想來將我扔下無底洞後,他便藉着我的肉身,去做桃木洞洞主去了。”
柳孤雨對這些前因後果一時任然不能接受,但是卻忍不住問道:“然後呢?”
“然後?還有什麼然後?然後他便去桃木洞,搶奪了我的桃木洞掌教之位,我卻被打入萬劫不復的深淵。我掉下來的時候,比你害慘。除了腦袋,渾身骨骼也斷的一寸寸的。只是上天還是庇佑我的,叫我留了一口氣在。而且我跌落在這無底洞底的軟泥之中,那軟泥似乎有些先天的功效,能夠助我療傷。而且這軟泥也可勉強餬口,泥中似乎有些可以食用的東西。我比你好的地方是我的下巴沒有脫臼,所以能夠吞入軟泥,維持生計。而後用了數十年的時間,纔將身體緩緩恢復。或許是這軟泥的功效奇特,我的身體骨骼恢復的非常好。能夠運動真氣之後,更是復原神速。”
柳孤雨問道:“那你怎麼不想法子出去報仇?”
“初時我也想過報仇,但是隔得久了,想的多了,我便對那洞府中的事情,產生了厭倦。一起呆了數百年的師兄弟,居然都對我下次毒手,其他的人,又能如何呢?所以我最後放棄了報仇的想法,而是一心學大師兄的榜樣,潛心修道。在這洞中,無人打擾,洞內的環境,也非常適合修道。我自己明顯覺得自己比在外頭雜務纏身時,要精進的快的多,其實,這也是我不願去復仇的一個重要原因。而今,我已經快要證道成功,再過一個甲子,我想我也有望飛昇了。不知道大師兄現在是否已經飛昇了,我希望能早日在天庭之中,和他相會。”
“陶採”說這番話的時候,倒是神采飛揚,全沒了之前的惱恨。
但是柳孤雨對他所說的這件事情,始終難以接受,覺得太過離奇。他惶惑的望向眼前不知該如何稱呼的這人,露出懷疑的目光,但是當柳孤雨看着這人的雙眸時,卻感受到了一股真誠和堅毅。謊話會欺騙,但是眼神卻總是將人出賣。從這眼神之中,柳孤雨看不出半點說謊欺騙的影子。再回想桃木洞中陰沉的“桃木真人”,確實陰陽怪氣,很不爽利,倒是十分像是眼前這人所說的那個陶採。所以實則柳孤雨心底,已經相信了這人說的話。
這人也發覺了柳孤雨在疑惑的看着他。所以他咧嘴笑了一笑,問道:“那你現在說,我該叫‘陶採’,還是‘桃木真人’?”
柳孤雨沒想到他會突然提出這個問題,結巴的道:“若,若是你說的是真的,那,那你該算是,按魂魄來算,你該是桃木真人。但是按肉身來算,你該是陶採,那你該怎麼稱呼呢?”
柳孤雨的答覆,相當於什麼也沒說,他也搞不清該怎麼稱呼眼前這人了,到底算是陶採呢?還是應該算是桃木真人?
那人哈哈大笑了起來,似乎被柳孤雨的話逗樂了,但是也似乎對他自己這種尷尬的身份感到無奈。
笑罷,他滿臉肅穆的正色道:“人以魂爲主,肉身只是臭皮囊。我,纔是真正的桃木真人。”
柳孤雨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其實他也更加傾向於這種結論。只是他還是難以相信和接受他所說的這些話。
“我看你還不很相信我說的話,但是往後終究你能知道什麼是真相的。儘管這已經不重要了。”呆在陶採的肉身裡的這位桃木真人對柳孤雨道。
柳孤雨想了一想,答道:“我暫且相信你說的是真的,但是你若是騙我,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這位桃木真人笑道:“你如何不放過我?再說,我跟你說這些,並沒有傷害你,你爲何不放過我。看來陶採的弟子都和他一樣,陰狠毒辣。”
“你胡說。”柳孤雨嚷道。“我纔不和他一樣。我這麼說,是因爲你的一面之辭,我犯不着相信。若是你說的是真的,我自然也會陪你去找他討回公道。但是你若是騙我,那你必然有不可告人的陰謀和秘密。既然你都說陶採是個陰險狡詐的傢伙,我怎麼知道,你就不是陶採?而你說的話,不會是陶採在編了一套謊言,來欺騙我?或者你這話說出來的目的,就是爲了我將你帶回桃木洞,去混淆視聽,以便和桃木洞的那位桃木真人搶奪桃木洞掌教的位置?”柳孤雨一口氣說了一大堆。
這位桃木真人愣了一下,“你想的比我要多些。我當年若有你的縝密和細心,就不會着了他的道了。你說的有道理,我不強迫你相信我,今後這事,自有公論。
柳孤雨聽到這裡,突然靈機一動,試探着道:“那你就帶我出去,我們找桃木洞的那位桃木真人,跟他當面對質,看看誰纔是真正的桃木真人。”
這無底洞的桃木真人聽了這話,又是一愣,而後又開始哈哈大笑起來。但是這回他笑的似乎很開心,而不似剛纔那般笑的很無奈。
笑罷,這桃木真人道:“你想的到是很美,藉口爲我正名,想要我帶你出去。你且莫急,我遲早要送你出去的,但是現在卻不是時候。至於和桃木洞中的那個桃木真人也就是陶採對質的事情,我全沒興致。我跟你說這些,只是想對人說出心中積鬱。如今說完了,心中就暢快了,也放下了一個心中的芥蒂。往後可以輕鬆潛心修道了。”
柳孤雨聽了這話,急了,耍起無賴來,“你這麼說,那就說明你心虛,不敢跟我出去證實真相。
這桃木真人看柳孤雨猴急,倒是十分開心,道:“那也無妨,你就當我是欺師滅祖背叛同門的陶採好了,那些已經不重要了。”
柳孤雨看他居然十分豁達起來,覺得奇怪,問道:“那你覺得什麼東西很重要?”
“你,我覺得很重要!”這桃木真人緩緩的道。
“我?我有什麼重要的?”柳孤雨一頭霧水,不解的問道。
“因爲我發覺你身上,有些奇異的東西。”這桃木真人意味深長的道。
“我身上有什麼奇異的東西?你不會又耍什麼陰謀詭計吧。”柳孤雨疑惑的問道。
“我再說一次,我是桃木真人,不是陶採,我能耍什麼陰謀?再說對你這小娃娃耍陰謀,對我重回桃木洞有半分幫助麼?”這桃木真人大聲的道,話語間,似乎帶着一點不快。
柳孤雨想:確實如此,自己只是個剛入門的小弟子,雖說受到重視,但是也並非什麼舉足輕重的人物。這桃木真人大可不必理睬我。
因此柳孤雨問道:“那我有什麼奇異的東西在身上。”
“氣。”這桃木真人露出一股神秘的氣息,非常莊重的道出了一個字,氣。
“什麼氣不氣的,我不生氣。”柳孤雨大煞風景的答道。
這桃木真人聽了柳孤雨的答覆,差點沒氣的從泥牀上跌坐下來。“虧你還是個修道的人,你都修到哪裡去了?我說的氣,是生氣的氣麼?”
柳孤雨聽了,十分慚愧,雙頰緋紅的喃喃道:“是,是,我說快了,你說的是道氣,對吧。”
“這還差不多。”這桃木真人點了點頭,“你身上,有兩股非常怪異的道氣,或者說真元。你知道麼?”
“我有些感覺,這兩股道氣叫我十分難受。也阻礙了我採集天地靈氣,修成我自身的道氣。”柳孤雨答道。
“那你知道這兩股道氣是怎麼回事麼?”這桃木真人關切的問道。
“那股妖氣我大概是知道是怎麼回事的,但是另一股怪異的道氣,我就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似乎從我第一天開始練氣開始,那股很大的道氣,就開始擾亂我的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