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錦向旁邊的白芍遞了個眼色,後者就上前取了半●子錢給紫襖丫頭,“大冷的天,讓你特地跑迂來一趟。”
後者卻是推了推,欠身開口道;“姑娘想是不認識奴婢,奴婢喚作阿曼。”
如錦一愣,但見對方眸中帶着晶亮,不解地就喚道;“阿曼?”
阿曼點點頭,話中帶着感激又道;“奴婢還有個大哥,喚作小生。早前就聽過姑娘的大恩,此時不過是送盒香料,哪能再拿姑娘您的賞錢?”
如錦豁然開朗,小生······“你原道是齊媽媽的閨女。”
早前自己不過是順手幫着瞞了小生同麥芽的事,沒想到他回去竟是告知了一家子的人。現下阿曼口口聲聲說自己對他家有恩,但實際又有什麼呢?
小生麥芽二人情深,卻無奈麥芽只能跟着四姐姐去安穆侯府,如錦早前得知這事,卻也未曾想着如何。隨着後來搬出了文國公府,如錦早將此事淡忘在了心上,卻沒想到今日見着了阿曼,嘴上還念着自己的大恩,如錦心頭倒是一慫。
旁邊白芍疑惑地看着阿曼,後又小心翼翼地望了眼自家主子,心中充滿疑惑,姑娘的大恩?
如錦僅是抿了抿嘴,道;“之前的事都是過去了的,你如今替大嫂辦事,這是你該得的。”說着復又看向白芍。
阿曼推辭不過,只好將賞錢手下,福身感激道;“謝過五姑娘。
“對了,近來大伯母身子怎麼樣?”如錦隨意問道。
阿曼雙臉漫上一層憂色,“大夫人自早前入冬時受了寒·到現在還沒好透,聽奴婢娘說,夜晚的時候總也咳嗽個不停。”
“大伯母總是太操勞了。”
如錦心知錢氏不放心剛迂門的大嫂,府中各大瑣事,無論鉅細都要親力親爲。大嫂雖爲文國公府的少夫人,卻沒有個什麼權利,不過是個閒散的少奶奶。
這也是如錦很欣賞沈愉的,她待人很是和氣,從不爭權奪利。但這一點也是如錦所好奇的,畢竟她好似什麼都上不了心一般。唯一知道她所興趣的便是調香。聽說大嫂的生母出身於郝洲極有名的調香世家,故而潛移默化的,沈愉對香料也很是入迷。
“五姑娘,大姑奶奶來了。”外面傳來董媽媽含着笑意的聲音。
旁邊白芍應聲出去掀簾子,如錦就對眼前的安曼道;“既是沒其他事,你就先回去吧。”
“哎,奴婢告退。”
阿曼笑嘻嘻地應下,擡頭又瞄了如錦一眼。心道五姑娘爲人果真是好,便是自己一個跑腿的婢子都能這般客氣。
薛弄芸自外走進,董媽媽上來說了幾句話才離去。
待二人坐定,如錦望着有些失意的薛弄芸,狀似關懷道;“大姐這是怎麼了?想來是剛過年關,姐姐操勞受累了。”
薛弄芸強打着精神勉強露出一抹笑容,回道;“妹妹可真是打趣我了,我哪是操勞,不過是瞎忙乎罷了。”
“怎麼會?聽說平易王府大小事情都是姐姐在做主,平日裡便是連抽身的工夫都沒有。”
如錦含笑着,繼續道;“不過姐姐也要顧着身子,別讓自己累着了。”
薛弄芸聽了之前的話,心中冷冽但等聽到後面如錦的關心話又是驟然一暖。現下還有多少人關係自己受不受累?拉了如錦的手,薛弄芸頗爲感慨道;“五妹妹你這是還不明白爲人媳婦的苦處啊。”
如錦臉上閃過一絲緊張,反道;“怎麼,難道姐夫待你不好?”說着一副大驚小怪的模樣,忙又搖頭,“怎麼會呢,大姐夫和姐姐您伉儷情深,成親之前更是兩情相悅。”
如錦滿臉的不可置信,薛弄芸瞧着,心中卻有一種吃了黃連的感覺。
外人都道是金玉良緣,自己和丈夫的婚事是天作之合,贊聲不斷。這也怪當初自己愛炫耀,逢人就表現得夫妻二人關係如何恩愛。不得不說,浩寧在外人一面,還是極爲配合自己的。
可私下裡,他卻對自己冷漠之至。尤其是出現了上一回的事情,如今便是連一個屋檐下都不肯同自己呆在一起。這些個日子以來,薛弄芸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過來的。有的對候深夜她就常常在想,爲什麼事情會發展到現下這個地步?自小嬌貴慣了,薛弄芸從來從束都沒有想迂自己會有被夫君冷落的一搖了搖頭,鬆開如錦的手只淡淡道;“等到今後你成了親,也就能明白了。”
說心裡話,薛弄芸對五妹妹和唐家爺的親事並不怎麼看好。早前唐公臨死際都怨着自家祖父,現下五妹妹嫁過去,唐府衆人能好臉色瞧纔怪。
許是覺得找到了一個平衡,薛弄芸就問道;“親事都安排得怎麼樣了?”
如錦佯裝嬌羞,低頭輕道;“都是母親在佈置,想是差不多了。”
薛弄芸見五妹妹,眉眼帶羞,臉頰緋紅,雙手揪着帕子放在身前,儼然是一副待嫁新娘的模樣。她不由想起當初自己嫁給浩寧之前,絲毫沒有旁人的緊張惶恐,而是滿心歡喜甜蜜。可現在,不過一年光景都不到,他卻再尋不着往日的一日柔情。
談起柔情,薛弄芸心中又是絲絲冷意。前陣子的柔情,他居然能以演戲、配合等詞敷衍自己。他什麼都知道,卻如一個不知情的人一般望着自己百般忖好、千般小心。薛弄芸雖是感覺自己的一片真情被踐踏,甚至隱隱的感到了屈辱,但對丈夫卻怎麼都放不下。
就是幾天前,他竟然還明目張膽地跑去那個女人墳前祭奠
是的,如錦上一世嫁給陳浩寧也就是命喪黃泉之日是年初十四,離今生的婚日只有六天差距。這幾天來,如錦表現得偶有異常,卻是因爲心中感觸頗多。一年的時間,她又回到了這塊繁華之地,而且身邊衆人還是那般忙碌,張羅着自己的親事。
她的緊張,不都是由於即將嫁去一個不熟悉的唐府,而是前世裡給自己留下的陰影。小小的,竟是覺得有些懼怕。
“二嬸安排周到,妹妹不必擔心。”
弄芸是早前見過了廖氏纔過來了,二嬸平日一個沒怎麼主過大事的人,近來總是含着笑意,四下奔波。自己在那不過是喝了半盞茶,便又是要過目陪嫁的單子,又是比對五妹妹出嫁當日府上宴席是什麼菜單等等。
薛弄芸看在眼中,覺得刺眼,卻還是得露着笑意。
如錦同薛弄芸說了半天話,最後見薛弄芸要走,就忙讓白芍自內室取了個小匣子出來。如錦交給薛弄芸,笑着道;“大姐姐,早前在大伯父府上見着你,我想着是有份禮物要給你,卻忘記帶了。現下你湊巧過來,可千萬不要嫌棄。”
對於這莫名的禮物,薛弄芸有些納悶,但等打了開來,驚訝一聲就道;“咦,這玉佩··…··“懷疑的目光望向如錦。
如錦自是知道薛弄芸見迂這玉佩,一臉不知情地笑着道;“早前府上丫頭們偶然在路上拾得,我也不知是上回哪個姑娘所贈,但瞧着這紫玉配姐姐正好,還請大姐莫要覺得妹妹唐突。”
薛弄芸遊神着淡淡道;“怎麼會在這兒呢?”
如錦似是什麼都沒聽懂,緊接着就道;“怎麼了?可是覺得小妹這禮太過寒磣,姐姐看不上?”說着一臉傷心。
薛弄芸擡頭,正見着這般小女兒心態的如錦,忙搖頭解釋道;“昝然不是,妹妹的玉佩很是好看,姐姐一時望着有些出神罷了。”將玉佩放下盒中,薛弄芸的一顆心卻是七上八下o
“姐姐喜歡就好。”
如錦說得極爲天真,轉而也不留她,笑着道;“姐姐貴人事忙,卻也要時常過來瞧瞧我。”口氣極爲依賴。
似是回到了從前,五妹妹同熙兒一起,也是這樣黏着自己。薛弄芸本來僅有的一層戒備與懷疑退下·心道五妹妹這樣一根筋的人,如何會有別的心思?自己想是真是被近來的事情弄得疑神疑鬼了。
“自然會常來,親事在即,但妹妹也莫要擔心緊張。若是有事,只管差人到平易王府告我一聲,姐姐自然隨後就到。”
如錦嘻嘻地應下,而後親自將弄芸送到了錦園門口。
待回到屋子裡,白英正在臺案上的九桃小薰爐邊喚着燃香,等見着自己進來,就道;“姑娘,避香味淡淡的,奴婢聞着可是舒服。”
如錦笑了笑,接道;“自然是的,也不知嫂嫂是怎麼調出來的,隱隱的還帶着一股薄荷的清香。此時天寒,等到夏日的時候,用着想是更好。”
白英將旁邊安置香料的盒子理了理,嘴邊道;“這是大少奶奶調的香?”
如錦點頭,“是哈。”
白英聽後忙止不住贊起沈愉,好一會就又聽得如錦道;“這香料較之之前的,淡雅請新多了。你將其他的香料給撤了吧,今後屋子裡就用恬月香了。”
白英似是樂見,忙應下,“奴婢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