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劍是在下午未時回到洛陽的,雖然烈日滾滾,曬得冒泡,但五千親衛鐵騎還是一絲不苟地披着整齊盔甲,保持着嚴整的衝鋒隊形,做好了隨時應付突發事件的準備。
這就是精銳和普通部隊之間的差距,強大的戰力背後,不僅僅要有刀兵之利,更要有訓練有素的軍士和嚴明的紀律。
洛水之畔,波濤盈盈,綠草青青。
軍師賈詡、從事荀攸、龍驤營主將徐晃、暴熊營主將馬騰,龍虎豹三將趙雲、典韋、張飛等鎮西軍高層,早早地等候在了那裡。
“恭迎主公!”皇甫劍的戰神車緩緩駛來,衆人齊聲施禮相迎。
“大家辛苦了!”
皇甫劍一襲青衫,水紋軟劍象條黑墨玉帶繫於腰間,神態之間灑脫飄逸,儒雅之中帶着股剛毅從容。他緩步下戰神車,衝衆人微一揮手,朗笑着說道。
一番敘禮之後,衆人如羣星拱月,簇擁着皇甫劍向大營中行去。五千親衛鐵騎分成五股,警戒四周。皇甫劍歸來,大營之中歡呼雀躍。
皇甫劍迴歸大營,馬上召集衆將,商量洛陽戰事。黃巾之『亂』已進入了最後階段,要想在『亂』中取利,就必須先解決掉洛陽城中的黃巾軍。
中軍大帳,文臣武將分兩廂站立,皇甫劍高居上首,黃敘、郭嘉侍立一邊。
“諸位,目前南方黃巾軍已亡,北方黃巾軍主力遭到重創,張角之弟張寶被殺,東方黃巾軍也是到了窮途末路。本將認爲黃巾之『亂』持續不了多久,就要結束,所以想早點結束洛陽戰事。”
“蒼狼營、金雕營五萬大軍也將於今夜進入洛陽,因此洛陽之地已經有了十二萬五千鎮西軍將士。攻破洛陽城不難,但洛陽乃大漢都城,也是以後我們自己的地盤,更有大漢的皇城在裡面,本將不想這百年之都毀於戰火。”
“諸位有何良謀,助本將收復洛陽?”
皇甫劍從座位上站起,大手輕揮,一雙虎目炯炯有神,掃視當場,大聲說道。
天熱得象蒸籠,大帳裡衆人都是渾身溼透,大顆大顆的汗珠順着臉頰“叭、叭……”地掉在地上,濺起一股輕塵。
靜默,沉思!顧不得臉上汗水,衆人低頭思索起來。
“屬下認爲,想要洛陽城中的黃巾軍投降,首先要服其心。而要想服其心,就得將他們打痛打怕,讓他們生活在恐懼之中!”
“故,戰是一定要打!屬下建議從明天開始,我軍每天輪番叫陣,黃巾軍不出城應戰則已,只要他們敢出城應戰,就將他們往死裡打。打得他們不敢出城,打得他們看不到希望,打得他們惶惶不可終日,然後再行勸降之策。”
左軍師賈詡輕拭了一下汗水,向前半步,躬身施禮,開口說道。
“嗯!不錯的想法。諸位還有沒有其他好主意。”
皇甫劍點頭讚道,賈詡的主意如他心中所想差不多。
“屬下認爲,在將他們打痛打怕的同時,還要打一場心理戰。我們可以將黃巾軍各路慘敗的消息散佈出去,處於絕境之中的黃巾軍,不用我軍動手,自己就先『亂』了。”
賈詡開頭之後,從事荀攸也站出來說道。
“不錯,雙管齊下,效果會更好。”皇甫劍微一點頭,讚道。
“主公!”就在大家以爲計議已定之時,一旁的郭嘉又開口了。
“奉孝,你有何策啊?”皇甫劍一臉笑意,樂呵呵地看着郭嘉,問道。
“屬下只不過有一些想法而已,不知當講不當講?”郭嘉一付吞吞吐吐的樣子。
“說,有什麼就說什麼,你什麼時候也學會扭扭捏捏了啊?”皇甫劍奇怪地問道,這可不象是浪子郭嘉的個『性』。
“屬下認爲兩位大人的計謀雖好,如果再動之以‘仁’就更佳了。在我軍將黃巾軍打痛打怕,陷入恐慌之後,再撤掉洛陽城四周封鎖,任由黃巾軍進出。而且還向城中的黃巾軍提供少量的糧食援助,讓他們不至於餓死。”
郭嘉似是鼓足了勇氣,終於說了出來。
“讓黃巾軍自由進出,還要向他們提供糧食援助,說說你的理由?”
不僅是皇甫劍不明白,就是廳中衆人也是一個個睜大了好奇的眼睛,看着這個語出驚人的少年。
“屬下認爲,黃巾軍如果真的被『逼』入絕境,就什麼事情都能幹得出來,甚至還會來個烈焰焚城。這樣一來,我們不僅沒有達到保護洛陽城的目的,而且洛陽城中無辜百姓也要遭殃,這是我們不想看到的結果。”
“如果撤除封鎖,陷入困境中的黃巾軍爲了生存,必會出現逃亡,這對我們來說是件大大的好事。對城中的黃巾軍施以援手,他們就有了活下來的希望,也就沒有了必死之心,甚至還會對鎮西軍感恩戴德,我們再乘機勸降,必能達到目的。”
郭嘉一口氣說了很多,然後就一直這樣看着皇甫劍,彷彿想看透他的心。但結果卻是讓他失望,除了一張淡淡的笑臉外,他什麼也沒有看到。
“好,人小鬼大郭奉孝,本將準了。”皇甫劍一錘定音。
郭嘉雖小,然看問題卻能直指本心,皇甫劍很是欣慰。
戰議到此爲止,衆人散去,爲即將來臨的戰事,做最後的準備。
皇甫劍回到自己的大營,解憂早就準備好了梳洗之物。雖然皇甫劍體質特殊,但這樣的天氣,身上也透着股汗臭味,讓酷愛乾淨的皇甫劍難受不已。
巨大的木桶,盛滿了熱水,上面鮮花浮『蕩』,花香四溢。皇甫劍淋浴其中,『毛』孔舒張,感到渾身通透。解憂那宛若凝脂的一雙玉手,在輕柔地搓着他的背部,更讓他沉醉。
輕紗薄衫,本來就薄如蟬翼,水氣一衝幾乎就成了透明。解憂那嬌美無暇的玉體就這樣呈現在皇甫劍眼前,皇甫劍心跳不已。
當晚,蒼狼營、金雕營到達,駐紮在兩側小山旁。蒼狼營與典韋的虎騎營駐紮在一起,金雕營與張飛的豹騎營駐紮在一起。
第二天一早,洛陽城東門外戰鼓宣天,震天動地。戰爭再一次降臨到了多災多難的洛陽城。
東漢皇城長樂宮,現在已經成了天帝張角的道場,中間一尊巨大的銅爐,爐內鋪着層層細沙,上面『插』着九支粗長的排香,紅火燭頭,清煙繚繞。
殿中懸掛着一幅道祖老子圖像,張角跪坐道祖像前,虔誠禮拜。此時,他已脫下一身帝服,披着一件黑白相間的道袍,胸前一個大大的八卦圖案,十足的道家信徒。
“咚、咚、咚……”渾沉的鼓聲傳來,長樂大殿都在鼓聲中震顫。
“何處鼓聲?”張角微睜雙眼,問身邊的一個侍童。
一個月時間,張角衰老了太多,古銅『色』的臉上皺紋密佈,鬚髮皆白,乍一看就是一個垂暮老人。誰會想到眼前老叟就是一個月前那位神采飛揚,不可一世的天帝。
“小的出去看看。”小童不敢耽誤,三步並做兩步的出了殿門。
小童剛出不久,殿外就傳來嘈雜之聲。
張角依然跪坐道祖畫像前,似是誠心悔過。
“天帝,大事不好,鎮西軍在東城外罵陣來了!”進來的是張燕,張角的義子。
此時還守在張角身邊的,也就大帥馬元義,義子張燕,弟子張白騎、楊鳳等爲數不多的幾人。偌大的皇城早就停止了朝議,一些見風使舵的臣子以各種理由,不知歸去。
張角很是悲衰,議定的各路大軍援救洛陽計劃,不是不可行,但卻不知爲何,各路大軍都遇到了問題,彷彿一夜之間官兵強大得無以復加,而上百萬的黃巾軍變得像是紙糊的一樣,不堪一擊。
三十六方渠帥,如今還剩下幾人,張角眼眸之中『露』出絲絲悲意。
他雖身處洛陽城中,足不出宮,但各地黃巾軍發生的大事,還是一一傳到了他的面前,畢竟他的信徒遍佈天下,鎮西軍能守住雄關巨隘還能守住叢山小道,江河湖泊不成。
“鎮西軍此時纔來,老夫已等他很久了……”張角喃喃自語,然後顫顫畏畏地站起身來,心情複雜地看了一眼恢弘大殿,向外走去。
現在張角就是連朕也不稱了,他本向道,道講清靜無爲,剎那間絢麗之後,卻發現原來一切都是虛妄。一個月時間,他在道祖面前靜思懺悔,發現他的太平道並沒有給天下帶來什麼太平,反而是無盡的毀滅。
難道我錯了……
有了這一發現,長久以來支撐自己前進的精神支柱倒了,張角也象一泄了氣的皮球,空負着一付皮囊,卻如形屍走肉般在生活。午夜夢迴,更是無邊悔恨!
張角帶着張燕、張白騎、楊鳳三個從小收養的弟子,還有自己唯一的女兒,年僅十七歲的張寧,出現在了東城。
“天帝,你來了。”洛陽大帥馬元義畢恭畢敬地迎了上來。
張角微一揮手,一言不發地走上牆頭,看向了城下,看向了黑壓壓的鎮西軍。
“元義,你打算怎麼做?”張角心情複雜地看着馬元義,淡淡問道。
如今洛陽城內的十萬黃巾軍有七層掌握在馬元義手中,就是張角也得徵求馬元義的意見。
“戰!”馬元義低聲地吼道,心中有着無盡的恨意。
要不是鎮西軍,他何至如此,天國何至於此。對於馬元義來說,他比誰都無比仇視鎮西軍。鎮西軍不僅毀去的他的五萬大軍,也毀去整個天國。
“那就戰吧!”張角面無表情,緩緩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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