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今天一大早的起來,按照靈漪交代的,拿了把精緻的小剪刀,把杜鵑花的枝椏修剪了下,小姐說它的枝葉還可以作染料呢,福伯和老杜都不信,自己也不敢。小丫頭今天穿了一身的黑衣,幾個盤扣倒也精緻,腰間紮了條灰色的腰帶,上面隱隱的有一些銀線閃爍,杜鵑看她脣紅齒白笑道
“好一個俊俏的小哥,紅袖,你怎麼跟姐姐一樣,老是穿成這個樣子。唉!”
紅袖滿不在乎的說道
“穿成這樣舒服嘛!再說了,又沒人知道!”
杜鵑羞紅着臉,指了指她的胸,平平如無,紅袖恍然大悟,賊賊的說道
“你不知道了吧!這是小姐做的一件很有用的寶貝,晚上我給你看一看,”
聽得杜鵑滿臉紅霞,不知怎麼回她。半響,杜鵑說道,
“隨你吧!我要去私塾那裡,你呢,要不要一塊兒過去?”
紅袖早就想去看看了,忙回房放好剪刀,等了會兒,看到自家小姐穿着綢衫出來了,一副翩翩公子哥的模樣,紅袖頭上罩了頭紗,三人出門,後面鬼鬼祟祟的有個人影閃過,靈漪回頭看了看,見沒人,只道自己多疑,卻也沒有多想。
三人一路走着,紅袖看着綠油油的農田,想起了以前住過的小山村,不由得有些感慨,看到自家小姐笑顏盈盈,心裡也就坦然了:我心安處纔是家呀!
靈漪看着這幾間房子,夯土燒磚而成,其中的一間上書“德方”二字,這便是學堂嗎?靈漪好奇的看着:裡面是一些矮矮的書桌,幾個小板凳上墊了一些坐墊,正前方是講學的先生用的大書桌和椅子,桌上擺了筆墨紙硯,和一把戒尺,四面只有一扇窗戶安得倒是挺高的,可能是怕學童左顧右看,整個地方安靜又祥和,倒是個讀書的好去處。
陸子歸聽說杜鵑來了,急急忙忙的過來,看到她們一行人,鬆了口氣,忙說道
“正想去尋你們,不料你們自己到了。剛好,我這裡要人幫忙,杜鵑姑娘,麻煩你陪我去一趟好嗎?學童我都讓他們先回家了。”
聽說有事,杜鵑忙應承了,陸子歸也來不及解釋什麼,自己跟硯臺說了聲,急急的趕着路。到了一個村莊,越走越遠,紅袖喘着氣,問道
“酸秀才,你這急急忙忙的趕着到底去哪裡呀!我們到了你那連口水都沒喝上。”
陸子歸也滿頭大汗,他連連告饒
“紅袖姑娘,先不急,我們到了再細說。”
村中有人探頭探腦的看着他們一行人,陸子歸尷尬的走着,慢慢的走到頭了,陸子歸還是腳下不停,又約莫走了一里地,看到前方有間孤零零的茅草房,陸子歸鬆了口氣
“到了,”
他說道,杜鵑看着這破舊、又偏僻的房子,皺了皺眉頭,幾人走了進去,也不知木門是被人踢壞了,還是根本就沒有上鎖,進去後只見房間簡陋,一張桌子被砸壞了,一個婦人躺在牀上,雙眉深鎖,似是忍受着極大地痛苦,一個孩童爬在牀沿上,臉上掛着淚,淺淺的睡着,陸子歸上前推了推他,小山驚醒,一看來人,哭喊着
“先生,快、快幫我看看我娘,她睡了好久,我好害怕!“
陸子歸連聲安慰他,搭了搭婦人的脈,看了看她的神色,杜鵑看到那孩童,忽的想了起來,這孩童可不就是以前每日裡偷偷的在學堂窗戶下聽講的那小孩嗎,自己有次看見了,跟陸子歸說了聲,就讓他進學堂裡面去聽了,想了想,問道
“小山、你是小山對不對?“
小山看着她,想了半天,說道
“你是經常來私塾看我們的杜鵑姐姐?我記得,你經常做些好吃的糕點給我們吃的。”
陸子歸把完脈,杜鵑看他臉色沉重,便喊了他兩人到了門外,低低細語
“怎麼,很嚴重嗎?”
陸子歸說道
“鬱結於胸,再加上過度勞累,怕是要好好調養才行!可是這裡,唉!我又是男子,不便照顧!”
杜鵑聽了,聯繫到她剛纔看到的條件,心下有了決定,喊過靈漪,將情況稍微說了一些,末了,說想讓二人搬進府裡,特跟靈漪商量。靈漪只笑着說道
“妹妹,不用照顧我。按你的想法去做,房子是你的,主人也是你”
“可這樣,房子就不夠住了,要姐姐跟我一間,”
“這些都是小事。”
陸子歸拉着小山,說道
“小山,你娘病了,怕是要人照顧,還要吃藥、夫子想替你搬個家,讓你娘去杜鵑姐姐家去住,你也過去,好不好?”
小山看着,杜鵑走過來,彎下身子說道
“小山,你也想讓你娘快點好對不對?聽話,到了姐姐那裡,你娘會很快好起來的!”
幾人東西也不帶了,紅袖裡裡外外想找個推車都沒找到,正想去找前面村子裡的人借一借,小山攔住了她,說道
“紅袖姐姐,你不用去找他們,他們不會借,還會趕你的”
紅袖納悶了,問道
“爲什麼呀!”
小山囁嚅了半天,說道
“我跟娘就是被他們趕出來的,小山、小山沒有爹”
說完不敢擡頭,怕看見奚落鄙夷的眼神,靈漪聽了,心下沉了沉,杜鵑也是一臉憤慨的望着前方,陸子歸說道
“沒關係,我背大嫂好了,權宜之計也只有如此了!”
其他人看他臉色如常,尤其是杜鵑,一抹微笑讓陸子歸失了神,東西也不收拾了,幾人轉身離開,一路上幾人擡頭挺胸,見有人指指點點,紅袖馬上惡狠狠地瞪回去,嚇得別人不敢看她們,小山見了,背也慢慢的挺直了!
“杜府”門前兩個石獅左公右母,嘴巴一張一閉,高大的府門讓人看了就有些望而卻步,進了玄關,一道“蕭牆”(南方人稱爲照壁,北方人稱爲影壁)隔絕了外人的窺視,杜府管家杜義匆匆的領着個小廝走了進來,到了大廳的門口,管家稟報了,才帶着他走了進去,大廳中央一張梨花木的桌椅擺放着,杜威看着小廝進來,喝了口香茗,問道
“清楚了,你確定他們住在一起?”
小廝躬身立在一旁,聽到老爺問他,忙回道
“老爺,小的看的清清楚楚,有次摸黑進去,還掀了片瓦,差點被人發現了,幸好小的爬牆溜得快,小人一心想着辦好老爺交代的差事!”
“行了、行了、你確定就好,下去吧!去賬房那裡領上五兩銀子,記得,不要多話!”
杜威看着他諂媚的樣子,連連擺手,小廝點頭哈腰的走了出去,管家進來了,問道
“老爺,我已經按你的吩咐,點的都是年輕力壯的,只等天黑就行動!”
杜威點頭,管家下去了,他想起了什麼,喃喃的念着“兒啊!你喜歡那個女人,爹馬上把她送下去陪你!兒啊,再等等!小娼婦,今天就是你的末日,“噹啷”茶杯被摔得粉碎。
陸子歸把阿香背到了杜鵑那裡,開了幾服藥就離開了,小山問他怎麼知道娘病了,陸子歸說是富貴一到學堂就告訴他說劉氏去小山家鬧過了,陸子歸纔去的他家,小山想着小胖子,發現自己也沒那麼恨他了。
把母子倆兒安頓好後,已是夜色匆匆了,沒人注意到,幾個大漢把院外幾個角落圍成一圈,等到杜威來了,他說道
“看緊了,別讓人逃了,縣太爺也去請了,好戲開鑼了!“
手一揮,一個機靈的上前敲門,老杜納悶的拔下門閂,幾個漢子凶神惡煞的衝了進來,直奔杜鵑的住處,杜威緊隨其後,兩個家丁把老杜捆了,把他的嘴巴堵上,杜威激動地走到了門口,一腳踹開房門,厲色道
“狗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