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章 生死兩茫茫(二)

伙房中,一個廚娘左右看了看,見無人注意,立馬端着水跑到一個角落裡。她把水潑在了紅袖的臉上,

“醒醒啊,袖姑娘,你快醒醒。”廚娘搖晃着,紅袖悠悠醒轉,依然不知身在何處。廚娘看她迷迷瞪瞪,顧不得其他,急切的搶道

“袖姑娘,快來不及了,你趕緊去追夫人吧!”紅袖一驚,抓住廚娘的手,慌然問道

“小姐、小姐怎麼了?李嬸,你快告訴我呀!”李嬸嘆了一聲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聽前院的人說夫人與人通姦,老爺已經把她休了。你快去追吧,完了,怕是來不及了。”紅袖趕緊跑了出去,李嬸看着她,也是一陣悽然。

靈漪一步一步的出了府門,雙腿灌鉛,每一步都用盡了她一生的力氣,她的臉上一片死然。手裡的休書醒然在目,她什麼也不知道,耳邊只有一個聲音:平叛大軍被困,全軍覆沒!平叛大軍被困,全軍覆沒!那哥哥呢?哥哥怎麼樣了?她只是朝前走着。

紅袖出門,正不知到那裡去找小姐,低頭間,她被定住了。血,刺目的血跡像條斜線延伸,她哭出聲來,

“小姐、小姐。”她哭喊着一路奔去,前方看到個人影,紅袖衝了過去。靈漪木然的回頭,她下身一片模糊,血不停的瀝瀝而下,她卻無所知覺。紅袖抱住了她,聽她喃喃的說

“紅袖,平叛大軍全軍覆沒了,哥哥死了。”說完,靈漪向後栽倒。

花雲回到房間,身上一陣發寒。秦鳳體貼的倒了杯茶給他,花雲一飲而盡,心裡苦澀發緊。看到鳳兒,花雲仿似有了力氣,他一把抱住秦鳳,像要把她的腰給摟斷,急切的問道

“鳳兒,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吧!鳳兒,你會永遠在我身邊的,不會分開。”秦鳳忍着疼痛,愛憐的說道

“雲郎,奴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花雲心裡稍安,靈漪,他痛苦的不願去想,看着懷中的人兒,熱燙的吻落下,屋裡一片迤邐。

尚書府的府門經年依舊,這處老宅中的僕人並不多。老尚書生前家裡人丁單薄,府裡小姐出閣後,公子又裁掉了一批,府裡的一些家院都隨着公子出征去了,看門的福伯日日緊閉大門,倒也自在。

福伯掌了燈,巡視了下前後院,便打算休息。“邦邦邦”一陣緊似一陣的敲門聲驚醒了他,福伯有幾分詫異,這大晚上的會是誰呢?想來想去,有些糊塗。福伯打着燈籠,

“來了、來了、”他走到門前,拉開大門的門閂,隨手把門閂放在一邊。剛拉開,一個人影跌跌撞撞的爬了進來,福伯嚇了一大跳,他打着燈籠正要細看,

“福伯,是我,我是紅袖哇!快,快幫我,”紅袖氣喘吁吁的喊了聲,福伯高興地說

“紅袖,大晚上的,你怎麼弄成這樣跑回來了?你還背了個人,小姐!是小姐!小姐怎麼成了這個樣子?快,快擡進去,姑爺呢?怎麼讓你們這樣回來,姑爺怎麼不在?”福伯心疼的看着自家小姐,急急忙忙的把人擡到了屋裡。這是靈漪出閣前的閨房,佈置跟從前一樣,把靈漪放到了牀上,福伯罵了起來

“紅袖,你是怎麼照顧小姐的,好端端的怎麼成了這個樣子,”紅袖早已泣不成聲,她嗚嗚的哭着,把福伯急的不行。

“丫頭、丫頭,你倒是說話呀,”紅袖恢復了神智,忙急急的推着福伯

“快、快找郎中,小姐有喜了,流了好多血,福伯,你快去呀!”福伯一聽,也顧不上問她了,馬上出門去找郎中。紅袖自己去竈下燒了盆水,替小姐擦了下,靈漪臉色發青,急的紅袖亂轉。

福伯喘吁吁的帶着郎中過來了,郎中替靈漪把了把脈,合上藥箱,搖了搖頭,嘆道

“準備後事吧!”

福伯腳下一個踉蹌,紅袖早已哭出聲來。她“撲通”跪倒在地上,連連磕頭,嘴裡不停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吧!我家公子已經去了,小姐千萬不能有事啊!”一旁福伯聽了,摔倒在地,

“什麼?少爺,少爺”一老一少哀聲大慟,郎中看了,心下也有幾分悽然,他嘆了口氣,說

“藥石罔效了,罷罷罷,府上用百年人蔘調調命吧,看看能不能從閻王手裡搶下命來。”說完也沒收診金,轉身離開了。

福伯起身,吩咐紅袖道

“先別哭,只要還有一口氣,我們也要救下來小姐。府裡還有支人蔘,我去給小姐熬了,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紅袖點點頭,緊緊的守在小姐身邊。

王貴鬼鬼祟祟的在花池邊徘徊,等了半天,終於看到了桃紅,忙上前一把抱住她,桃紅欲拒還迎,

“急色什麼,你個壞胚,當心人看見了。”王貴大大咧咧的說

“姑奶奶,你可想死我了,來,讓我香上兩口。怕什麼,”說着,手不安分的伸進桃紅的抹胸內,桃紅一陣顫抖,兩人正蜜裡調油,“咳咳”,咳嗽聲嚇退了桃紅,她連忙整整自己的衣服,小兔子樣的驚跑了。王貴被人打斷了好事,氣道,

“出來吧!我的親孃嘞!有你這樣給人添亂的嗎?”

王嬤嬤一閃,從另一邊鑽了出來。她忿忿的看着自己的兒子,扭身看了看驚慌逃走的小丫頭,啐了一聲

“兔崽子,咱家可收不起桃紅那個小妖精,她心氣高着呢!天天乘夫人不注意的時候在老爺跟前打轉,塗脂抹粉的,一看就是個騷狐狸,咱家要找個回過日子的,聽孃的,挑個老實厚道的。趕明個求夫人賞了你。娘還等着早抱孫子呢!”

王貴不以爲然的擺擺手,正要離開。王嬤嬤一把拉住他,

“你又要出去賭?”

“你放開,夫人讓我去盯着那邊呢。我全聽你的,行了吧。”王婆子一聽,鬆開了手,上次她跟兒子按夫人的安排把那邊弄出了府,她母子二人在府裡倒時越來越受夫人待見。想起來事後領的白花花的銀子,王婆子就渾身舒坦。她想着想着,要是辦好了夫人的事,少不了又有銀子拿。

紅袖這頭每天不離小姐身邊。看着小姐人事不省,紅袖恨不得替小姐生受了。每日裡,她與福伯兩人時刻盼着奇蹟出現。福伯急的白頭髮都多了許多,今天,福伯看了看小姐,一籌莫展。

“紅袖哇!小姐再不醒來,可該怎麼辦哪?”

“福伯,是不是家裡的銀子花完了?”

“是啊。小姐要靠着人蔘續命,可不敢馬虎。老爺身前兩袖清風,不過不打緊,家裡還有一些古董,實在不行,我去當一些,老爺家裡就只剩小姐了,無論如何,都要保住小姐。等小姐醒了,老頭子再向她請罪。”

紅袖看着自家小姐,和手求道“諸天神佛,發發慈悲,救救我家小姐吧!”

王貴看着福伯揹着個包袱進了家當鋪,馬上回去。他找到桃紅,兩人這段時間早已勾搭上了,結果,兩人在柴房裡先快活了一番,完事後,桃紅喜滋滋的給自己描眉畫脣,王貴拿着個銀簪插到了桃紅的頭上,換來了桃紅的幾番溫存。王貴摟着桃紅,說道

“你告訴夫人,那邊已經不行了,過不去這關了。還有,那府裡都賣家產了,小乖乖,讓夫人可以放心了。”

“好了,知道了。我會在夫人面前好好地誇誇你。你得了好處,不要忘了奴家呀!”

“我就是忘了祖宗都不敢把姑奶奶你給忘了”

“那就好。…”

太師府裡,一個下人稟告:侍郎姑爺要娶二小姐,請太師定好吉日。太師應允,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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