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翠心裡有了寄託,一帆對她也漸漸的溫和起來,一時間水府裡倒是和睦了下來。 在水一航的院子裡,他頭一遭的心緒不寧,自從西院回來後,幾天了,沒有見過如霜和如冰了,再說蕙蘭也回來了,一味的逃避也不是辦法,想到此處,他起身,出了院子。
九娘今天也過來了,她也是覺得寂寞的吧!看到女兒在這裡吃得好、睡得好,幾天的功夫,小臉就肥嘟嘟的,她心裡再高興不過了。 這天院子里正好大家都在,熱熱鬧鬧的坐在院子裡,九娘看着蕙蘭:一身素白的簡潔紗裙,淡雅處帶了幾分出塵的氣息;寬大的袖袍遮住了一雙芊芊玉手,墨玉的青絲隨意的抓了個髻,一隻通透碧綠的簪子斜插在上面;紅脣掛着輕淺的笑容,美眸顧盼生姿,更襯得肌膚似雪。 她看着呆立不動,倒是把如霜嚇住了,連呼了幾聲,見她回過神來,如霜嗔道
“娘,你幹嘛直勾勾的盯着嫂子不放?嘻嘻,是不是看花了眼哪?”
九娘聽的她淘氣,點了點她的額頭,也跟着笑了起來,說道
“你嫂子就跟畫裡走出來似的,你看看,我們院子裡可不就是有幾個仙女嗎?”
如冰嘆氣道
“不用說我和如霜也是墊底的是不是?娘,那有這樣貶自己女兒夸人的,你也是太偏心了!”
九娘見兩個女兒大發嬌腆,笑着說道
“你們急什麼。 等長大了就好看了,這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知道嗎?”
如霜笑的樂不可支,半響捂着肚子說道
“唉喲,我不行了、笑死我了,如冰,你說孃親怎麼沒變變哪?”
九娘聽女兒沒大沒小。 連自己地玩笑也開起來了,啐了一聲。 兇巴巴的說道
“你們兩個是幾天不收拾就上房揭瓦是不是?連老孃我也敢打趣起來了,哼!你們兩個都是從我的肚子裡出來的,老孃年輕的時候,那也是一枝花來的,要不你們姐妹倆能長成這樣?”
如冰翻了翻白眼,無奈的說道
“好好好,知道了。 孃親是最美地行了吧?真是的,連這也爭,沒見過你這麼小氣地孃親?”
一句話把九娘噎在了那裡,氣急卻又無言以對。 靈漪見狀,笑着上前圓場說道
“好了好了,今天大家都有口福了,紅袖肯把她的寶貝獻出來,今天我們就來個“蘭花宴”!”
如霜一聽口水就流下來了。 她歪着頭說道
“好雅緻的名字,靈姐姐,我知道了,你們是要用蘭花做菜是嗎?好好,我有點迫不及待了!”
九娘看着無語,她怎麼生個女兒跟饞貓似的。 驀地想起了什麼,就聽她嘆道
“要是我們一家人能坐在一起,和和美美的吃一頓飯該多好哇!”
如冰氣道
“哼!二哥就算了,大哥哥還差不多。 想起來就氣,都這麼久了,二哥明知道自己錯了也不說看看我們,他該跟我們道歉纔對!”
九娘聽了回道
“你這個丫頭還想怎麼樣啊?你二哥忙你不是不知道,算了,瞧我這嘴,就不該提”
說完她眼角的餘光掃到了後面。 一下子笑出聲來了
“看。 這話說着人就到了!”
姐妹花聞言扭過頭一看,水一帆蹣跚的着走了過來。 如冰也高興地說道
“大哥哥。 你來了!”
說完回頭看了看蕙蘭,見嫂子神色平靜,沒有太大的波瀾。 蕙蘭知他腿腳不便,走過去攙扶着他在石桌上坐下了,倆人相對疏離又透着客氣,水家的人見慣了沒有覺得不妥,靈漪見了倒是奇怪了會兒,也沒多想。 如霜拍着手說道
“大哥哥,你今天可有口福了。 剛纔靈姐姐還說要做頓”蘭花宴”呢,可巧叫你給趕上了!”
一航深深的看了靈漪一眼,微笑的說道
“一航叨擾了,不知道靈姑娘可歡迎?”
靈漪看他徑直的問自己,蕙蘭面上也是淡淡的,一陣好氣,可是不能不答。 遂笑了笑說道
“公子客氣了,人多熱鬧些,蕙蘭,你說是不是啊?”
陸蕙蘭和一航交換了一下眼色,時間太快,別人都沒有察覺,就聽她笑了笑說
“當然了,姐姐下廚的人都不介意,我就更沒有意見了!”
靈漪一時沒有聽出來什麼,倒是一航心裡苦笑了聲,九娘見這麼多人,擔心地說道
“靈姑娘,你忙的過來嗎?要不要我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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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蘭攔住她,說道
“我去吧!”
說完回房換衣服去了。 過了半響,紅袖鬼頭鬼腦的冒出來個頭,見大家都盯着她,她笑嘻嘻的託着個托盤出來了,如霜看她隨時好像要扔掉的樣子,靈漪笑着攔住了,說道
“紅袖要請大家喝東西,請稍待!”
就見紅袖現寶似的,把一個一個地小茶盅擺在了桌上,大家都好奇的看着,見她捧出來個小罐子,福伯配合的拎了壺開水過來,見紅袖小心翼翼的拿筷子夾出來一些東西放在了杯子裡,福伯續滿了水,就見一朵一朵的的蘭花在杯子裡緩緩的舒展開,秀出了完美的身姿,剎那間,一股清香瀰漫開來,所有人被這種香氣吸引,如霜更是陶醉的使勁吸了吸鼻子,急巴巴的端起一杯,小嘴抿了一口:只覺得清香甘甜,香味久久不散。 如霜滿足地眯着眼睛,久久地沉醉,過了半響說道
“靈姐姐,你這茶好好喝呀!尤其這香味,真的是好好聞!”
靈漪笑着回道
“那是當然了,這蘭香素有王者之香地美稱。 我也是喜歡蘭花的,知道嗎?以前有人曾說過:“芷蘭生幽谷。 不以無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 不爲窮困而改節”的話,這蘭花高雅、淡泊,花香是清烈、醇正,沒有人不愛她的!”
說完意有所指的看了看蕙蘭和一航,一航咳嗽了聲,掩飾地端了一杯飲了,回味了下對着靈漪說道
“姑娘博學。 一航領教了!”
靈漪見他無動於衷,心裡暗恨:自己給了機會,這倆人怎麼奇奇怪怪的?想到這裡,她眼睛轉了轉,復又說道
“綠葉淡花自芬芳,深山庭院抱幽香。
惠質不堪逐流水,露華何妨潤愁腸。
何人輕步踏小徑,幾杯殘酒傾三江。
憐花還需解花語。 花魂詩魄傳瀟湘.
這蕙蘭香芷真地是讓人打心眼裡喜歡。 大公子,你說是也不是?”
一航驚豔的看着靈漪侃侃而談,風華絕代,一時間倒是沒有回答。 其他人都被靈漪的才華跟傾倒了,如冰跟着唸了一遍,說道
“靈姐姐。 這詩是你做的嗎?”
靈漪氣急,這怎麼回答,苦笑着點點頭,看着蕙蘭臉上的紅暈久久不散,調笑着說道
“這呀!是我第一次見蕙蘭時的感覺,用來形容她是再適合不過了!”
這下子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轉移到蕙蘭那裡了,她嬌羞着低頭不語,讓人憐愛。 紅袖見打家都不喝茶,急地叫了幾聲,指着茶水眼看都要哭了。 如霜忙安慰着她。 說道
“大家還是快喝茶吧!紅袖心疼呢,涼了可就浪費了。 靈姐姐,我們難得湊在一起,可都等着你大顯身手呢?”
一句直白的話把雅緻的氛圍破壞殆盡,如冰着惱的瞪了她一眼,靈漪見時候確實不早了,和蕙蘭倆人到竈間去準備了,一航望着她們離開的身影,鬆了口氣,感激的看了看心思單純的衆人,品了口茶香,眼裡的光彩莫名地閃了閃!
竈間,靈漪忙活着,福伯添柴生火;靈漪把豬肚洗乾淨切成片,刻上十字花刀,順着花紋切成了絲,放碗裡把澱粉和黃酒、加鹽和佐料拌勻了,蕙蘭已經把蘭花花瓣洗淨了,只要上鍋翻炒就可以了!旋即又把肉切成了細絲,同樣的和蘭花同炒;一些新鮮的蘭花花瓣整齊的碼在盤子裡,拼成一朵大的花瓣狀,下面是一些早就滷好的蒸肉還有一條薰魚;最後在三鮮湯內加入了蘭花花瓣,只聞得清香絲絲縷縷,沁人心脾。 籠屜上冒着熱氣,一大屜地全是蘭花調餡兒做成的包子,就快能揭鍋了,靈漪把所有的菜都炒好後,跟蕙蘭倆人相視一笑,看着琳琅滿目的菜品、花樣不同,靈漪的心理很有成就感。 蕙蘭盯着她半響,說道
“姐姐,你纔是蕙質蘭心,真的是心靈手巧。 妹妹自嘆不如哇!”
靈漪笑着說道
“這些都是些尋常的,我以前見過人家可以用蘭花做成一百道菜呢!不過,我也只會做這些!”
語氣有些落寞,一旁的福伯聽了,心理一怔:小姐什麼時候見過?我怎麼不知道呢?他按捺下心裡的想法,添了把柴,蕙蘭自然不知道以前發生過什麼事情的。 陸子歸地信中自然不會提及靈漪地過往,甚至還在奇怪,靈漪人品出衆,爲什麼還沒有嫁人呢?衆人都以爲蕙蘭是知道的,只是不好開口問而已,那知道蕙蘭也是好奇,她也什麼都不知道哇?
紅袖竄到了竈間,急切地盯着,就等靈漪一開口,馬上就端菜。 看着她皮猴樣,福伯忍了許久,終是沒有罵她。 現在對紅袖,福伯是很縱容的,看着她每天樂呵呵的,什麼也不擔心,福伯反而欣慰:紅袖吃了那麼多的苦頭,能夠像孩童一樣,無憂無慮,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吧!
蕙蘭幫着靈漪把所有的菜都端了出來,其他人都看傻了眼,半天就聽見九娘說道
“乖乖,你們倆是怎麼做出來的,這看着都不忍心吃了!”
一航也是看了看靈漪:你究竟還有多少的才華沒有顯露出來呢?聯繫到自己得到的消息,更覺得靈漪神秘起來。 靈漪招呼着大家都坐下了,看着沒人舉筷,笑道
“怎麼,真的都不吃嗎?”
如霜和紅袖最響應號召,倆人馬上動起手來,只聽如霜讚道
“好吃!蘭花馨香,肉質細嫩爽口,還有這道也是香醇的很,又鮮又滑,好吃!”
一時間,筷子飛舞,好不熱鬧,院內幾人是吃的滿口餘香,院外,一個人影幾經思量,終於還是沒有推門進去,他聽着裡面傳出來的歡聲笑語,嘆了口氣,轉身回去了,看着背影,正是水一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