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怕吵到老夫人休息的緣故,整個祥泰院的氛圍都非常安靜,安靜到有些壓抑。
聽到老夫人的聲音後,蘇嬤嬤加快了步伐,等到燕皎然和晉王走進去之後,真看見蘇嬤嬤在小心翼翼地幫助一位頭髮銀白的老夫人起身。
燕皎然只覺得眼睛一熱,直接就雙膝跪地,規規矩矩、恭恭敬敬地給老夫人磕頭請安,連晉王都沒有料到。
“哎呀這就是我那孫媳婦吧?!安謹(晉王的字),還不快把你媳婦扶起來!快,讓老身看看。”老夫人還沒看清楚人呢,就被人行了大禮,一下子有些驚訝——平時自己的親孫女來請安都只是走個形式,腿還沒彎下去呢就被周圍的丫鬟婆子給扶起來了。可這孫媳婦卻是真跪了下去,實打實地磕了頭——不僅“砰砰”響,那額頭上還有紅印呢!
可在老夫人在驚訝之餘又感到有些許欣慰——這可不就是這孫媳婦敬重自己的表現嗎?不管她是做樣子還是真心實意,至少這一舉動讓老夫人對着未曾謀面的孫媳婦有了幾分好感。
燕皎然並沒有讓晉王扶,而是自己站了起來。雖然臉上戴着遮住大部分左臉的面具,可臉上卻帶着誠摯的笑:“您爲這個家積勞成疾,孫媳新進門來,不能多做什麼,給您磕頭也只是爲了表達孫媳對您的敬愛。”
“噯喲瞧這小嘴甜的,”老夫人招呼着燕皎然,“快過來讓祖母看看。”
燕皎然連忙上前幾步,靠近牀邊握住了老夫人的手。那雙手皮膚鬆弛手心乾燥還略帶繭子,握着並不舒服,可燕皎然卻覺得十分安心:“老夫人。”
她定定地看着,不自覺地,眼前這位老婦人和記憶中的老夫人的印象漸漸重合在一起。
一臉慈愛滄桑,年輕時烏黑的頭髮已有如嚴冬初雪落地,就像秋日銀霜,可即使身在病中,老夫人的頭髮也梳得整整齊齊,沒有一絲凌亂。額頭、眼尾和嘴角都有密密的細紋,好像藏着一波三折的往事。那微微下陷的眼窩裡,一雙深褐色的眼眸,悄悄地訴說着歲月的滄桑。
在燕皎然看着老夫人的同時,老夫人也在不着痕跡地打量燕皎然,內心暗暗思量。
手掌裡的手十分的小巧,但手掌略帶薄繭,似乎是長期做活所致。可是這燕家在當地不是地主嗎?地主家的女兒不說奴僕成羣,也不可能養成普通農家姑娘一般的手吧?
長相倒是十分的乖巧可人,絕對是個美人胚子,就是這整個人看起來也太小了。
死去的老王爺在年輕的時候不過是一名普通獵戶,而老夫人也不過是普通的獵戶妻子,所以在她看來,燕皎然這不像是地主家富養出來的小姐,倒像是貧苦農家的女娃。不過讓她感慨的是,雖然出身小地方,外形也略有不足,可目光明亮,嘴角含笑,倒是好氣度!
不過……
“你這面具……”
“回老夫人的話……”
“回祖母的話,皎然這是爲救孫兒受的傷。”燕皎然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晉王淡淡的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