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母親

楊氏爲她的兒子們跪下了,第一次懇求尹承善:“求求你放過他們。”

尹承善看到楊氏身上的傷痕遠遠多於方纔被打的兒子們,“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我爲何要放過他們?他們恨不得將我踩在腳底下,爲什麼給他們殘留一分餘地?他們有什麼值得我網開一面的地方?”

楊氏手指扣着地面,她也恨不得將這些不爭氣的兒子們都打死乾淨,但畢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他們再不是,也是她的兒子,楊氏爲了兒子甘願放低身段,跪下懇求從不曾放在眼裡的庶子,這種痛苦撕扯着她,她的心像是被挖走了一塊肉兒。

可不求尹承善她又能做什麼?尹承善同監察院統領交情很深,有同信陽王交情莫逆,楊氏深知官場上的沒有哪個官員是一塵不染的,端看是不是有人整治你了。

她的兒子們雖然行爲不檢點,但尚不是罪大惡極,只要上面的人擡擡手,兒子們都會平安無事。”你畢竟姓尹,是尹家四子,他們犯了錯,你臉上也沒光彩,往後我¨.會看好他們,你能不能放過他們這一次?算是算是最後給我個面子?”

楊氏擡頭盯着尹承善,相比較萎靡不振盡顯老態的尹大學士,楊氏頗有些殺伐果斷的氣勢,尹承善抿了抿嘴角,“然後呢?我放過他們,他們會不記恨我?”

“你.a今已經一時天下第一知府,翅膀硬得不是他們能折斷的了·你是胸有大志的鴻鵠,他們是卑微的燕雀,你何必同他們一般見識?”

承認嫡子和庶子地位差距,楊氏格外的痛苦,她一輩子好強掌控了後宅的一切,別人家哪有尹家的重嫡庶的規矩?諷刺的是,那些人家沒出尹承善。

“我看過史書,許多的重臣死於小吏手中。”

尹承善步步緊逼,他很享受楊氏的痛苦·也想過讓楊氏一直處在痛苦中,把以前承受的侮辱委屈十倍百倍還給楊氏。

“四少爺,四奶奶想見您。”

丁柔¨.尹承善陷入報復快感的心重新平靜下來,逼得太深,太重,皇帝會以爲他薄涼,他雖然在儒學上名揚天下,但講究君臣父子的時候,他不能下手太過的陰狠。”一會我便過去,讓夫人等等。“

“是·四少爺。”

尹承善又退後幾步,“您快起來,兄長犯錯牽連不到您身上,您是我長輩。”

楊氏眼裡劃過一分的明悟,“是她吧,你是在意她的對吧。”

尹承善沒有否認,楊氏勉強站起身,再跪下去沒意思了,“她也是在意你的,在意你的名聲·怕你被我算計了,你娶了一個好媳婦。”

尹承善眸子微怔,搖頭說:“您也是不簡單的·反過來拿住我的把柄?”

“我只是一個母親。”楊氏站在尹承善面前,護住了身後的兒子們,“雖然他們不堪大用,雖然他們讓我生氣失望,雖然他們將來的成就比不了你一分,但他們是我的親生兒子。”

楊氏內心是痛苦的,但神色卻不像方纔跪在尹承善面前時悽苦哀婉,反倒有幾分拼個魚死往破的心思·“他們如今是瓦罐·你是瓷器,相碰值得嗎?”

“您是在威脅我?”

“現在的狀況不是我說得這樣?”

楊氏緊咬着壓根·她還是恨不得將尹承善掐死,踩在泥土中·但兒子的把柄在他手上,別得好說,小五的身上的髒病楊氏陣陣的反胃,“我知曉你想得是什麼,我向你保證不會再爲難你夫人。”

尹承善籠在袖口的手指捻動,眼裡閃過幾分的懷疑,楊氏苦笑道:“我得請你夫人尋神醫門給小五治病,你夫人如此重要,我自然會當活祖宗供着,小五的命在神醫門手中攥着,我敢再心存歹意?”

“就這些?”尹承善問道,“是不是還少了點?”

楊氏皺緊了眉頭,顯然是不明白尹承善的意思,直接問道:“你還想要什麼?”

尹承善目光環視屋子裡所有的人,落在了癡傻的尹大學士身上,”我爲庶子,知曉庶子不容易,於是我不會再有庶子,你放在我院落裡那些妖嬈奴婢都收回去,妾侍通房我不需要。”

尹大學士嘴脣翁動,楊氏彷彿被重錘擊打過一般,喃喃的說:”你不要?”

“嗯,不需要。”

尹承善曾經以爲會很艱難,沒想到說出這番相當於永遠不納妾的話是那般的輕鬆,又有幾分的理所當然,脣邊多了幾分笑意:“不管什麼時候,你都不需要再爲我安排侍妾通房,就算你將丫頭指派過來,我一樣會將她們扔出去。“

“你就不怕她被人議論不賢惠?”

“可笑之極。”

尹承善嘲笑之後,嚴謹的說道:“我通讀史書從未發覺女子的賢惠是用給夫君納妾來衡量的,母親自詡魏晉世家後裔,當得名門貴胄,但在書中魏晉時名門貴女有多少主動給夫君納妾的?謝安你也知曉,爲魏晉的第一名名士重臣,他的夫人就是不同意他納妾,最後怎麼了?謝安一生無妾,誰有說他夫人不賢?”

“母親只學了起形,未學其精髓。”

尹承善眸光深幽,帶着點點諷刺:”也是萬幸,如果您學了她,尹家就沒我了,今日的局面,母親居功至偉。”

“噗。”

楊氏噴血,尹承善先將她最在意的兒子們打下去,再打掉了楊氏最爲自傲的信仰,楊氏不嘔血才奇怪。

“母親。”

“姑姑。”

兒媳婦們圍住了楊氏,丈夫能不能度過眼下的危機,只有依靠楊氏,她真被尹承善氣昏了的話,誰救下他們?尹大學士指望不上了,兒媳婦兒子們都很關心楊氏。

“我夫人的賢惠不需要用是否給我納妾來表明,她將來會比任何人都名聲顯赫。”

尹承善走到燭臺前,將拿出來的紙張放在燭火之上,尹家的兒子兒媳婦眼巴巴的看着他,尹家老五撓着胳膊,是不是起皰疹了?該死的小桃紅好癢,好癢。

尹承善看着神色恍惚的楊氏,“您認爲呢?”

“母親,救救兒子,救救兒子。”

楊氏被兒子們拉扯着,她回神苦笑的說:“隨你,只要你能堅持不納妾,我¨.我不會再賞賜你通房丫頭。”

尹承善的手壓低了幾分,火焰馬上就能燃燒紙張,這張薄薄的紙張並非代表着所有的證據,但燃燒的話,意味着尹承善不會再追究這些事情,能不能磨平就靠他們各自的本事了。

“在外面呢?”尹承善看着楊氏說道:“我娶她進門是爲了護着她,讓她夫榮妻貴,外面一旦有不利於她的風聲”

“不會,我不會多說一句話。”

楊氏沒想過會將丁柔護到如此地步,怕她在外面敗壞丁柔的名聲,尹家兒媳婦悄悄打量尹承善,世上女子渴望的良人就應該像他。

成親前尹承善答應丁柔的要求時,有幾分不知他能不能堅持到最後,但如今尹承善將紙張靠近火燭點燃,燭火照應着他俊逸的臉龐,“情之所至,眼裡再難容下旁人。”

尹承善看着紙張燃燒,快燒到他手指時,鬆手燃燒的紙張在空中飄舞,等衆人回身時,尹承善已經不見蹤影了。

“兒子多謝母親。”

四個兒子齊刷刷的跪在楊氏面前,“兒子讓您受委屈了,兒子將來一定”

楊氏從地上抄起教子鞭,狠狠的向她護着兒子身上抽打着,“我打死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打死你們.¨”

“將來將來¨.你們還有將來嗎?”

楊氏重來沒有發過如此的火氣,她在尹大學士鞭子下護住兒子,爲了他們苦求尹承善,答應很多她原先不可能答應的條件,但如今打起兒子也不見手軟。

楊氏一邊哭一邊揮鞭,眼裡流出的淚珠都有淡淡的粉色,流出得都是她的血淚,“你們就是如此孝順我的?貪墨我缺了你銀子嗎?不思進取的東西。”

“保養戲子,蓄養男寵這世上沒有女子了?你不嫌棄髒?男寵有的,你哪裡沒有?你不噁心?”

“妓女你要哪個婢女我沒給你?府裡的丫頭凡是你看上的,哪個不是隨你?你卻去嫖妓?染了一身的髒病回來你”

楊氏對兒子邊打邊罵,她臉色煞白沒有任何血色,“我一直以爲你們都是爭氣的,時運不濟纔會被一庶子壓在頭上,如今看來是我錯了,我寵你們寵錯了。”

“慈母多敗兒。”尹大學士冷哼,楊氏苦笑,“是他們都是敗兒,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只要尹承善在官場上呼風喚雨一日,你們別z再指望出人頭地,能做個小官就是他的恩賜了。”

楊氏看尹大學士和兒子們不相信目光,“你們還不瞭解他?他不會給你們反敗爲勝的機會。”

楊氏推開兒媳婦,搖晃着出門,“老實一些,安分一些,還能有頓飽飯吃.¨可笑我怎麼養出這樣的兒”

ps咳咳,楊氏其實聽虐心的,雖然她對小尹種種不好,但她是個母親。

426 交心

楊氏不想再同無能的兒子和無用的丈夫面對面,今日耗她全部的心力,她獨自一人回到了臥房,平躺在牀榻上,淚珠從眼角滾落,晚了,她下半輩子再沒指望。

午夜夢迴的時候,她多想尹承善沒有出生?或者想尹承善是她的兒子,是的,她想過,雖然嘴上不承認,但心裡偶爾會承認尹承善的優秀。

“不是我不能生兒子,是我不會養兒子,養出得都是飯桶,寵出的全是孽子。”

“這是老天爺給我的報應,報應啊。”

楊氏悽苦,後悔已經沒人理會了。

尹承善回到自己的院落,雖然後背上市隱隱痛,但他有股從未有過的暢快,如同壓抑了很久的人突然搬掉了身上的大山,尹承善等得就只今日,原本他還想着在留一留這些把柄,他想着最後趕盡殺絕亻旦囡爲丁柔,他放棄了。

晚霞夕陽,冬天天黑得給外的早,屋子裡早早點燃了蠟燭,尹承善看到從窗戶裡偷出來的點點光亮,他邁步進門,鋪面而來的暖意夾雜着茉莉的馨香,丁柔身邊總會點燃着一些香料精油,尹承善總能聞到芬芳。

果然,在桌上放着香爐,盤中的精油散發香氣,有七秀坊在手,丁柔這些東西一直是不缺的,每次有新的香料總會有她的一份在,安陽郡主恨不得將一切的好東西都給了她。

丁柔聽見腳步聲,躺在暖炕上的她睜開眼睛盈盈的笑道:“你回來了。”

尹承善讓丫頭們都退去,直徑走到屏風後的洗漱間淨面淨手,脫掉了外衣,丁柔看到屏風上映出他的影子,她一抹淡淡的笑容掛在脣邊,聽見他揚聲問道:“可用了藥?傷口還疼看我糊塗了,傷口哪會不疼?”

“不知楊門主有沒有給你留下陣痛的藥,如果他忘了的話,明日我就去神醫門。”

尹承善一邊說着一邊暗示伺候他的小廝上前,雖然在信陽王府換過繃帶和內衣,但這一番折騰處理好的傷口有崩裂,血跡再次染紅了綁帶,尹承善示意小廝重新給他弄好,將齊恆給的外傷藥壓低聲音說:“取尋常的外傷藥來。”

據齊恆說丁柔身上的傷必須得用這種外傷藥才能消除傷疤,這種藥都是貢品,是神醫門特貢給陛下的**,王府能得個兩三瓶很如容易了,神醫門門主手中也不會太多。

尹承善背部的傷痕不嚴重塗抹尋常的藥就好,尹承善將紫色藥瓶收好,妻子細皮嫩肉的嬌軀上留下傷疤他會心疼的,也會覺得遺憾,男兒哪有不沒有傷疤的?

重新處理了傷口,看不出他後背的再有血跡,尹承善又將換藥時引起疼痛的汗水洗掉,尹承善看沒什麼異常,用了幾塊點心,端着溫熱的燕窩粥做到丁柔身邊小心的攙扶起她,“你許是餓了,楊門主說過夫人最近幾日最好粥。”

尹承善故作輕鬆的看着湯碗,用勺子攪動燕窩粥,“不錯,不錯,是好料子,我記得當年我從江南迴京後帶回來了兩斤極品燕窩,足夠夫人熬粥喝了。”

不知怎麼丁柔眼睛始終溼漉漉的,張嘴喝着他餵過來的燕窩粥眸光彷彿能擰出水來尹承善還想說得話嚥到肚子裡,一個喂得用心一個吃得感動,兩人的目光偶爾碰到一處便再也分不開了。

尹承善將湯碗放到角桌上湊上前去,擦拭去妻子嘴角的米粒,笑道:“像是個小孩兒。”

“嗯。”

她被他扶着躺下,丁柔問道:“你不餓?”

“不餓。”

尹承善給她蓋好了被子,避開了丁柔身上的傷口,他自己拖鞋上炕,丁柔仰面平躺着,他臥趴着,腦袋卻側着面對丁柔,彷彿要看個夠一般。”我沒想到,你會說出來。”丁柔臉頰多了幾分紅暈,“你爲我拒接聖旨我其實想到過,畢竟我做得不差,你亦不是冷情冷性無情的人,同時抗旨挨廷杖會給你帶來”

“這不好。”尹承善仲手撫摸着她的臉頰,“這不好,聰明人的通病。”

丁柔的臉頰是微涼的,摸起來很舒服,丁柔同他對視說:“是不好,你當時只會想到我。”

太多的計較,反倒會看不懂真心,能當着楊氏面說出不納妾的他,能爲了她威脅楊氏他們,丁柔感覺到心裡是熱的,她做的事情,尹承善記得,他做得事情,她亦會記得。

“共結兩姓之好,攜手白頭,其實不必計較算計誰做得更多,如果一切都能公平的話,這世上只剩下互相合作的夫妻了。”

丁柔蹭了蹭他的手心,喃嚀:‘明知道不必瀾世界不妻妾,明知道日子是我們過得,但我很高興,從未過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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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兩世爲人,此時卻像是情竇初開的少女,太丟人了,喜極而泣的眼淚她願意多流幾次,雖然說得比不上做,但尹承善敢說,自然會做到,如果連說都不敢,還能指望着什麼?

丁柔從不怕吃苦,也怕同丈夫一起面對風雨,她最怕的是是丈夫花心移情別戀前生的記憶慘痛得直到今日丁柔才遺忘了。

“傻丫頭。”

尹承善的指尖沾上了潮溼溫柔的淚珠,放到嘴邊添了一下手指,“嗯,還是苦澀的,不甜,不如小柔的嘴脣好吃。”

“你¨.”

丁柔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放大的臉龐,嘴脣被吻上了,他的舌間誘惑般的嘆到她口中,同她的舌頭交纏在一起,柔緩緩的閉上了眸子感受他的吻.¨

過了一會,他擦拭去她脣角的銀線,鬱悶又有幾分的心疼的看着丁柔身上的傷口,嘀咕道:“礙事。

重新趴回到原來的位置,尹承善悶悶的說道:“睡覺。”

丁柔脣邊的笑意越濃,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夫君這樣我好歡喜呢。”

尹承善閤眼說道:“睡覺。”

他反手將她的手抓得更緊,沒有同妻子敦倫,尹承善有遺憾,但請**融並非只有敦倫人事一條,他即便沒能鬆緩身上壓抑的情慾,在她身邊也是舒服的,他能睡得着。

“可我不想睡。”丁柔同樣側頭,“你陪我說說話好不好?”

心情高漲的時候,哪裡睡得着?明明很激動的時刻¨.尹承善睜開眼,好脾氣的說:“你想聽什麼?”

“你的事兒,什麼都成,我都想聽。”

丁柔眸光是溫柔柔軟的,將那些不愉快的經歷壓在心裡,他如何能放鬆下來,尹承善問道:“你怎麼會想到讓丫頭去找我?恰好是最恰當的時候。”

“我說能掐會算,你信嗎?”

“不信。”

丁柔笑着說:“楊氏身邊的媽媽有一位受過我的恩惠,我曾經教訓過夏媽媽,她如今對我是睜一隻閉一隻眼,我不僅讓一個人去了,先頭去的丫頭聽見裡面的動靜沒出聲,等得就是她下跪.¨然後再過半刻鐘告訴你,我想見你。”

“難怪你消息如此靈通,我方纔說得話,她們都學給你聽了。”

丁柔輕嗯了一聲。“全都聽見了。”

尹承善將丁柔的手攥緊,“聽見了就好,我不會再說第二遍,她說我娶了個好媳婦,其實她也有個好兒媳,沒有你在,我斷不會就這麼算了,哪怕世人都說我薄涼無情,刻薄奸佞,我亦不會”

“你有沒有想過你將來會什麼樣?你最終會是怎樣?”丁柔柔聲問道。

“如果如果我那樣的話,許是會死在首輔位置上,衆叛親離,有人恨我,有人怕我,就是沒有人會幫我。”

尹承善輕聲說道:“我是知曉的,但那時我看不到希望,只有恨以及敢於算計一切人的現在我有了你,將來也會有兒子,有了你們,算計旁人我依然會做,首輔我還是想做,但我會收斂一些,同你走到最後。”

丁柔抹了把眼淚,望着尹承善,“我會記住你說的話,只有我們兩個走到最後。”

尹承善點頭,“睡吧,我陪着你。”

丁柔慢慢的睡着了,湯藥裡有安眠的成分,解決心中大事的她自然睏意襲來,尹承善聽見她呼吸平穩之後,放開了她的手腕,小心的下了炕,披上乾淨的外衣吹滅了蠟燭,悄聲的走向書房。

書房的燭火亮了大半夜,天邊魚肚翻白時,尹承善甩了甩手腕,目光落在寫了一夜的摺子上,仔細看了一遍沒有任何疏漏之處,尹承善眼裡閃過一分的陰狠,“嘉柔縣主。”

他不需要串聯御史清流,他們這些人看到了不平事自然會一擁而上,如果他做得太多,反倒會讓文熙帝心存疑惑。御史清流不是不敢對嘉柔縣主如何,他們以及背後的主子都在等一個機會。

尹承善沒有穿官服,而是穿了月白色的儒衫,外罩銀鼠皮的大髦乘坐轎子趕去了文華殿,今日是大儒給文熙帝開講的日子,正是最好最恰當的時候。

升座文華殿的文熙帝接到了尹承善所寫的奏摺,談論的方向變成了討論皇家公主的品議′謹防武唐時公主的放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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