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育陵朦朧睡去，但睡不安穩，在牀上翻來覆去，無所適從。他像是聽見有人在耳邊說話，是令他舒服的男人嗓音，可能是任何一位乾爹，或是葉雅琪，輕聲問他‘怎麼了？’、‘睡不好嗎？’，要他起來喝杯花茶幫助睡眠。
花茶有個屁用？“我要吃藥……”他似乎說了，又好像沒說，可能這段過程全是夢。
不知終於熟睡了多久，又一次陷入半睡半醒的不舒坦，就這時聽見身旁傳來聲響，下意識睜眼瞧，看見個模糊人影在牀邊緩緩倒下。
韓育陵揉揉眼，爬到牀沿往下看，“怎麼睡下面？”他問在牀邊打地鋪睡覺的葉雅琪。
葉雅琪伸手過來拍拍韓育陵頭，輕聲說：“你罰的啊，忘記了？”
韓育陵呆了半響纔想起，便即轉過身滾到牀中間。
“陵。”葉雅琪喚。
韓育陵裝作沒聽到。
“我剛纔又接了通電話。”
韓育陵掀起被單把頭罩着。
“我那部電視劇，原本計劃下個月開拍，但劇組臨時才知道出國取景的時間會碰到雨季，恐怕會影響拍攝，就決定提早開拍，先拍國外的戲分，所以……我後天就要飛了。”
後天？韓育陵睜大眼，整個人都醒了，他在心裡罵：劇組的失誤真的太誇張！到底有沒有在用心籌劃？
重點是，和葉雅琪的一個月假期給活生生砍成一天一夜！
沒有多少猶豫，韓育陵骨碌碌滾回牀邊，沒有停止，他直接滾下去，壓在葉雅琪身上。
“咳——”葉雅琪給壓得嗆咳。
“幹嘛？不是說我很輕嗎？”韓育陵把葉雅琪當抱枕一樣摟緊。
“就算是一顆玻璃球，從高空拋下來也會砸死人吶。”
葉雅琪翻身，韓育陵即給推落到牀鋪上。
韓育陵馬上撩開毯子鑽進去，手腳並用將葉雅琪和自己綁在一起。
“你打算這樣子到天亮？”葉雅琪話中有笑意。
“到後天。”韓育陵一點不害臊，現在不是臉皮薄的時候，是珍惜每分每秒自己愛惜的人還在身邊的時候。
“不罰我了？”
韓育陵搖頭，雙腳把葉雅琪纏得更緊一些。
“但這不能當作你的免罰交換條件哦。”葉雅琪捏捏韓育陵鼻頭。
韓育陵十指收緊，刻意掐痛葉雅琪，表達自己的不滿。
“那你告訴我，我要怎樣只用一天的時間讓你記住把自己的身體照顧好？”
“我會照顧好。”
“你這承諾聽着就是敷衍。”
“你拍戲辛苦，我不會讓你操心。”
“哈哈，這麼貼心，可惜啊寶貝，巡演期間我們避免私下見面，那時我就擔心你不會照顧自己，你便許了類似的承諾，結果呢？”葉雅琪的手掌放到了韓育陵屁股上，邊說邊輕拍着。
韓育陵無法辯駁，只得發出細微的撒嬌嗓音來博取男友的同情和原諒。
“你自己想清楚，要嘛現在，要嘛明天，罰數會隨着你拖延的時間增加，你就是逃得過明天，等我回來也不會放過你。”
“嗯——”韓育陵再接再厲，用自己全身上下努力蹭着葉雅琪。
“夠了啊，要蹭的我太興奮，下手就更重。”
韓育陵陡地坐起身，咬着牙用力瞪這莫名堅持想要揍自己的男朋友，這時他視覺已適應黑暗，看得清男友一副絕對有把握制服自己的自信痞樣，所以也相信男友能看得出自己萬般不爽的樣子。
“覺悟了？”葉雅琪也坐起身，揚揚下巴：“去吧，拿戒尺。”
“那麼愛打就打你自己的屁股！”韓育陵站起身要爬回牀上，怎知葉雅琪這猴子比他還快，一眨眼功夫就跳到牀上，壓在他身上，令他動彈不得。
“滾開！死猴子！”韓育陵掙扎，但葉雅琪用的是格鬥技的牽制法，他用盡吃奶力都脫不了身。
“你確定你不認罰？你確定這樣你睡得着？”葉雅琪在韓育陵耳邊問。
韓育陵一怔，心想自己不願意捱打和睡不着有什麼關係了？這猴子講話不經大腦！
“喂！”一個不留神，葉雅琪居然扒了韓育陵褲子。
“嗯？內褲也沒穿？這不就是準備好了捱揍？”
韓育陵臉頰發熱，好一會兒沒出聲，他是以爲睡前也許還有機會和葉雅琪再親熱一回，就穿得方便一些。
啪！巴掌打在光屁股的聲音清脆響亮。
“啊！”韓育陵大叫抗議，“葉雅琪！我警告你！我沒準你打我！”
“韓育陵，你忘了準我打你的人是誰嗎？”葉雅琪無比冷靜地問。
韓育陵這下子更怒，罵道：“你向封哥告我的狀？好啊！原來你那麼期待我再讓封哥打一頓！那就讓他回來打我！這次打死了你不要後悔！”
“原來你沒忘記上次差點給打死。”葉雅琪語氣陡沉，他又再次輕輕撫摸韓育陵腿根，一邊接着說：“你還記得清楚這道疤痕怎麼來，卻又重蹈覆轍。”
只不過相隔一年多的事情哪會那麼快忘記？但那畢竟是個慘痛的回憶，韓育陵不會沒事就去想，可那事件和現在又構成什麼關係了？
“你說什麼重蹈覆轍？我又沒有……”
“那次你會把封哥惹火，歸根究底就是因爲不愛惜自己。”葉雅琪打斷韓育陵的話。
“我當然不希望封哥再打你，所以除非逼不得已，我不會告狀，與其封哥打你，還不如我打。”葉雅琪說罷就起身下牀，動作十分快，韓育陵剛擡頭想看他幹什麼去？房間的燈就亮起，葉雅琪已經手拎着戒尺站在牀邊俯視着他。
這氣勢嚇得韓育陵愣呆了會兒，當意識到若不想捱打就得快逃已然來不及。
“不要！放開我！放——開——我！”
葉雅琪用一隻臂膀就把韓育陵的腰緊緊夾住，韓育陵努力掙扎，直到自己都累了仍舊徒勞無功，還是毫無防備地曝露在隨時能接受戒尺洗禮的最佳位置。
“葉雅琪……你有沒有良心啊？明知道我很累……”韓育陵無力地喘着氣。
“是你自己要浪費力氣的，怎麼怪我？”葉雅琪好整以暇地調整坐姿，把韓育陵搬到腿上趴着，用個枕頭把韓育陵下身墊高。
韓育陵確知自己難逃一罰了，他心裡只覺委屈，氤氳溼氣漸漸在眼前浮現，可偏偏這姿勢葉雅琪看得最清楚的只有他的屁股。
“我知道你現在不服氣，廢話我就不多問，你知道錯了就開口。”
韓育陵的腦袋還沒完全理解葉雅琪這句話的意思，皮肉就開始接收話中含義。
啪！啪！啪！啪！戒尺一下一下幾乎沒間斷地揮下，每一下準確無誤且用力無比地打在臀部中央。
“嗷！啊！啊！痛！痛啊！”韓育陵每挨一下都忍不住大叫，雖然他已經過千錘百煉，可已有一年的時間沒有捱打，皮肉早給養得又細又嫩，葉雅琪這麼不給熱身就來真打，實在折磨。
“嗚……疼……啊！不要……啊！”果然，打不了三十下韓育陵就痛得哭出來。
“現在知道疼？要是胃病發作可比現在辛苦百倍！好聲好氣跟你說你不聽，偏要這樣才能讓你聽話？活該欠揍！”葉雅琪嘴上罵得順，手也打得順。
啪！戒尺往下走了點，打在接近腿根的部位，這讓韓育陵稍微好過一些，重複捱打的部位真的已經受不了。可葉雅琪還是沒有緩下來，用着相同的力度和速度連番對付這塊完好的肉，沒多久，韓育陵又陷入水深火熱的痛楚。
“夠了夠了……啊！我知道錯！我知道錯！嗷！”
“錯什麼？”啪！葉雅琪加大力道打了一下便停頓。
韓育陵馬上趁機伸手到後面揉。“嗷……”屁股熱得不得了，兩條板印明顯地腫起，已經發硬。
葉雅琪突地拿開韓育陵的手，啪啪啪連續用力打了三下。
“啊！啊！別打！別打！我認錯就是啦！”韓育陵大叫。
葉雅琪將戒尺歇在韓育陵臀上，不給他機會揉了。
“認什麼錯？”葉雅琪問。
“我不該……喝酒……不該……喝咖啡……不該……吃藥……”
“你真的吃藥了？”葉雅琪拿起戒尺，噼裡啪啦又好幾下狠打。
韓育陵已是痛得沒力氣喊，僅咬着脣繃着臀強忍。
“吃了什麼藥？”
“安眠藥……”
啪！
“呃！”韓育陵腿一縮，想逃離戒尺，葉雅琪就立即按住他腰，再用腳固定住他的雙腿。
韓育陵急了，抽泣着道：“雅琪……別再打了……很疼……真的……不行了……”
“你疼，我就不疼？”
啪！
“唔！”
“你失眠、受傷，炯哥知道，我居然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啪！ 啪！ 啪！
“我是故意打這麼狠，不然也沒時間慢慢跟你耗，你要氣我我也不管，只要你能記得這頓打怎麼來就好，要是再犯同樣的錯，我就再打。”
啪！ 啪！ 啪！啪！ 啪！ 啪！
葉雅琪的戒尺又開始一刻不停地揮，韓育陵無數次想要逃脫都被更牢固地牽制住。
屁股給打遍了，每一處都是重複捱了好多好多下。
韓育陵總算體會到葉雅琪這次是真的生氣，氣得失控，像韓封一樣，把自己往死裡打。
突然戒尺又停下，可韓育陵不知道還會不會繼續，他的屁股痛得發麻，肌肉不自覺地抽動。
“雅琪……雅琪……原諒我……求……求你了……”
“你聽好了。”
感覺戒尺又躺在不堪一擊的臀部，韓育陵禁不住渾身發顫，連連點頭：“嗯，我聽！”
“我出國後會至少每天給你打一通電話，你要是沒接到，我限你十二小時內一定得回我一封簡訊，沒回沒得商量，缺一封簡訊就打一百下。”
啪！
“嗯！”
“封起來的酒你要是開來喝，少一公升就罰三百下，要是買新的也一樣，每一公升罰三百下，不管你喝了沒喝。”
啪！
“疼！”
“拍下你每天吃了什麼再寄給我，必須拍吃前和吃後，也就是說，我每天必須至少收到六張照片，少一張罰五十下。”
啪！
“哦……”
“我說那麼多你一句答應也沒有？”
“我答應你！”韓育陵連忙答。
啪！
“嗷！”怎麼答了還打呀……
好一會兒，葉雅琪沒出聲，韓育陵也不敢亂動，翹着脹痛的屁股等候發落。
終於葉雅琪有了動靜，他把韓育陵慢慢搬回牀上，就下牀走到浴室。
韓育陵知處罰結束，恐懼退去，委屈又襲上心頭，淚水難以控制地不住滑落。
“不準哭，做錯事沒資格哭。”葉雅琪冷漠地下令。
韓育陵只好咬着脣，哭泣往肚裡吞。
葉雅琪拿溼毛巾給韓育陵敷屁股，然後掀起他上衣，開始給他處理腰上的擦傷，處理好後才輪到屁股。
藥酒一抹上，韓育陵就知屁股傷得不輕，痛得他冷汗直冒，偏偏葉雅琪不准他哭。
好不容易熬過上藥過程，待葉雅琪給自己蓋上毯子，在收拾藥箱的時候，韓育陵才怯生生地問：“雅琪……你……還在氣我嗎？”
“你很怕我打你？”葉雅琪斜眼瞪。
韓育陵咬牙，想說當然怕，但葉雅琪異樣的冷漠卻讓他看見自己更深沉的恐懼。
“我怕你……失望。”他顫着聲說，眼淚隨之流下。
“怕就好，我就是要你怕。”葉雅琪撇過臉，沒有給韓育陵施捨片刻安慰。
韓育陵滿心酸楚，後悔莫及。
葉雅琪太寵他，寵得他以爲他可以無法無天，揮霍任性。
可其實，每個人都有底線。
燈火熄滅，四周一片黑暗。
韓育陵發覺自己的啜泣聲在寧靜中顯得太響，忙把嘴巴捂住。
葉雅琪坐上牀，躺進被窩。韓育陵把嘴巴捂得更緊，怕被葉雅琪聽到自己的心碎。
“韓育陵。”
“嗯？”聽到自己一開口就滿滿的是哭音，韓育陵嚇得更想哭。
“你知道我爲什麼要你聽我的話？”
這是什麼問題啊？怎麼答纔對啊？
“有一天，結局也許不是幸福，我們也許不在一起。”葉雅琪居然唱起歌來。
“在許多也許也許之後，一定有一份肯定。”聽到第二句，韓育陵纔想起這是自己在演唱會結束前自己的那首即興創作。
“你永遠，屬於我。”
感覺葉雅琪的脣溫柔地印上臉頰，韓育陵的淚水噴涌而出。
對，這是理所當然的，韓育陵從來不渴望得到身心靈的自由。
他寧可被拘束，情願被控制，儘管痛苦，儘管不幸福。
爲所欲爲，只是一種瀟灑的孤獨。
韓育陵不要孤獨。
“不準哭，哭了明天不漂亮。”
葉雅琪一點一點吻幹韓育陵淚痕。
忍耐哭泣很累人，韓育陵不知不覺睡去，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