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作死就不會死,想起前世流傳甚廣的這句話,陳衛東咧了咧嘴,不甘示弱地說:“誰怕誰啊?你儘管放馬過來!”
陳衛東的眼神凜冽、肅殺,楊綵鳳不禁一哆嗦,這丫頭太讓人畏懼了,她如果不在程素玲面前幫自己說話,自己真是一點好處也得不到了。想到這裡,楊綵鳳用袖子抹了一下臉,“老二,誰也別說橫話,與人方便與已方便,咱們都各退一步行嗎?”
陳衛東只剩下冷笑了,“楊大媽,你想讓我往哪裡退?我爲什麼要退?管好你自己,不要再來騷擾奶奶。”說完轉向陳玉鬆,“三兒,關門!”
張淑敏拎着布包回來,皺了皺眉,“你又來幹嘛?”
楊彩觀這個氣啊,張淑敏一直對自己低眉順眼的,現在仗着陳衛東也直起了腰,無奈這是在人家,只能忍氣吞聲了,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恨恨地走了。
陳衛東姐弟兩個相視一笑。
張淑敏臉上沒什麼表情,看了看兩姐弟,“進屋吧!”
陳衛東一愣,母親最近的心情還算好,臉上也經常有笑容出現,今天怎麼啦?誰又招惹她啦?
“媽,您去哪啦?”陳衛東想搞個明白,再有七個月,那個人就該回來了,到時候就會有個了斷吧?
張淑敏面色一沉,“問那麼多幹嘛?奶奶吃藥了嗎?”
這張老師怎麼了,像吃了槍藥一般,眼皮都沒擡就進屋了。
“媽生誰的氣啦?我倆都沒招她啊!”陳玉鬆也是奇怪,媽媽前幾天還是好好的,“我問問。”
陳衛東伸手拉住弟弟,“算了,大人有大人的事兒!你管好自己就行了,兔子和羊得照顧好。”
“那當然!這是我的固有資產。”
陳衛東笑了,這小子,從哪兒學來的,“真聰明!”
陳玉鬆胖臉上笑盈盈的,“姐,我每天聽廣播、看報紙,你說以後是不是會越來越好,每個人都能當老闆?”
“嗯,不過還是得好好學習,多讀書、上大學,眼界寬了、路才能走得穩!”
她擔心這個愛財的弟弟一門心思扎進錢眼兒裡,只想着掙錢忘了讀書,那樣是得不償失的,必須時刻監督他。
“我知道,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誰告訴你的,歪理邪說!”
陳衛東的手拍在弟弟頭上,這親呢的舉動讓陳玉鬆不爽了,“姐,你不要拿我當小孩子,我已經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
陳玉鬆的個子已經接近一米七了,比姐姐高出了半頭,他的身材也清減了不少,帶得整個人都帥氣了,陳衛東心裡多了欣慰,“嗯,姐知道。”
看着張淑敏的冷臉,陳衛東想哄母親開心一些,小聲說:“媽,天冷了,您想吃涮羊肉嗎?”
在自己的記憶裡,十五歲之前就沒吃過什麼好東西。即使家裡的條件在當時還算不錯,而不受待見的自己吃得大多是殘湯剩飯。現在好了,可以經常改善一下伙食,民以食爲天嗎!
張淑敏把布袋裡的書掏出來,沒好氣地說:“吃什麼吃!有幾個錢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啦!”
“媽...”陳衛東不知道母親哪裡來的火氣,依舊討好地說:“今天是星期天,您也輕鬆一下。”
張淑敏長嘆一聲,“能輕鬆下來嗎?我都不知道自己一天天是怎麼過來的。”
母親好久沒嘆氣了,神情也明顯不對,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張老師,您怎麼又唉聲嘆氣的?有什麼事能和我說說嗎?您要相信我...我們!”
張淑敏重重地坐在椅子上,“你說,你姐去城裡好幾個月了,就回來一躺,連封信都沒有...也不知道過得好不好,每次小良回來也不提,我也...不好意思問,真不讓我省心啊!”
陳衛東的臉色不好看了,原來母親是在擔心陳玉蓮,到底是有薄有厚啊!自己掏心掏肺地對她,可她...陳衛東的後背泛起陣陣涼意,聲音也淡了下來:“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她馬上就成人了,也該對自己的行爲負責了...倒是您,想想自己的所做所爲,不要傷了人心。”
張淑敏自然聽懂了女兒的言外之意,趕緊說:“老二,我不是那個意思,是...”
唉,怎麼說啊!說自己剛剛聽到的流言蜚語,說大女兒在村人的眼中已經變成了八面玲瓏的交際花?在張老師的意識中,交際花是舊時風情萬種、頗有手段的歡場女子,是被人鄙視的。現在是新社會,讓人家這麼評說也不是褒義啊!當初她不同意大女兒進城也是擔心這一點,陳玉蓮虛榮,如果抵擋不住誘惑就會釀成大錯。
她也知道陳衛東爲這個家付出了太多,兩姐妹從小不和,自打分開後陳衛東也沒提起過姐姐。上次陳玉蓮回來把自己的私房錢拿走一事她也沒敢和老二說,現在的情況她更不知道如何開口了。
陳玉鬆愣愣地看了半天,見母女兩人不說話了,才小聲問:“真的吃涮羊肉?一年多沒吃了...”
話沒說完,自己先嚥了幾口口水,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真挺饞的。”
陳衛東賭氣說:“吃,咱有錢,吃肉算什麼!”
她明明知道不應該和母親計較,就是脾氣上來了控制不住,前世今生的鏡頭在腦子裡走馬燈似的轉來轉去,無論如何也過不了這個坎兒了。
“老二,”張淑敏難過地流下眼淚,“媽沒用...”
“同樣都是兒女...”看着流淚的母親,陳衛東生生嚥下了後面的話,母親應該有事瞞着她。
陳衛東拿出五塊錢,“三兒,去買羊肉吧!”
給奶奶泡好茉莉花,陳衛東把母親拉到裡屋,“媽,是不是陳玉蓮出什麼事兒啦?”
張淑敏的眼睛是無助的,呆呆地說:“老二,吐沫星子淹死人啊!”
“張老師,別拐彎抹角的。”
張淑敏本意是想進城找陳玉蓮好好問問的,卻不知道如何向陳衛東開口,如果陳衛東能同行是最好不過了,可聽她剛剛的口氣,和陳玉蓮已形同陌路,又是個爆脾氣的丫頭,會聽自己的嗎?
“你姐她好像自己做生意,認識了好多社會上的人...”
陳衛東也愣了,“不可能吧?三哥不管她嗎?她也沒本錢啊!”
“她...她上一次回來,把我的錢拿走了,加上她自己的存項,有一點兒...”
難怪啊,上次陳玉蓮臨走的時候發出了挑戰...
“媽,你爲什麼不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