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媽?”陳漫不解地看着丁蘭芝。
丁蘭芝控制着激動的情緒,嘴脣哆嗦幾下,“快回家,出、事兒了!”
陳漫手裡的衣服掉到地上,呢喃道:“那個人又發瘋啦?我媽沒事吧?”
丁蘭芝的臉色很難看,手按在胸脯上,“不是你媽、是、三兒,他好像把人家的眼睛扎瞎了,你媽...你媽都暈過去了。”
陳漫愣在當中,腦子似乎停止了轉動,扎眼睛...扎誰的眼睛,這都是什麼啊?
呂良握住她的手,“回家!”
陳漫聽憑呂良拖着向前走,眼睛空洞洞的,腦子裡翻滾着三個字:扎眼睛。
丁蘭芝在後面追着囑咐:“老二,晚上打電話說一聲啊,別讓你舅着急!”
大街上車水馬龍,可就是不見出租車,也難怪,好的皇冠、藍鳥都在大飯店門口趴活兒,遊走在街上的不多,小面的剛開始面世,數量有限。
陳漫掙脫呂良的手,“四哥,騎車走吧!”
二十多公里,騎車?
建議被呂良否決,“先去車站,遇到出租車就坐出租。”
陳漫的眼淚流了下來,在呂良這個安全的港灣裡,她想做一個小女人,有依靠的感覺真好,“四哥,不會有事兒吧?”
“舅媽肯定沒聽清楚,不會那麼嚴重的。再說,村裡的事,要相信我叔。”
呂良把她摟緊了一些,“你想,如果事情特別嚴重,會有人進城找你,不會只打電話的。”
陳漫略一思忖,恢復了一些理智,怎麼搞的,在呂良面前自己好像越來越弱智了。
唉,沒有手機、沒有私家車的年代,再着急也沒用,只能一步步來,幸好兩人的運氣不錯,呂良伸手招停一輛皇冠,陳漫掏出十張大團結,“師傅,您儘量開快點!”
陳漫的手心又開始出汗,這是她緊張的表現之一,呂良舉起她的手,小口出氣吹着,“既來之則安之!你現在要做的是鎮定!”
陳漫的心亂極了,前世儘管過得艱辛,可沒有這些事情啊?大學還沒畢業,爛事兒就一樁樁一件件的,這是怎麼啦?還有...姐姐,想到姐姐,她的心又懸了起來,也不知三哥和那個臭脾氣的姐姐聊得怎麼樣...匆忙中也忘了通知姐姐,唉,真的懷念有手機有網絡的年代。
“又神遊啦?”呂良的手輕揉着她的太陽穴,“放鬆一些,到家有你忙的。”
陳玉鬆在二姐的眼裡已經是一個成熟穩重的大人了,怎麼會幹出這麼出格的事呢?陳漫閉上眼睛陷入沉思,突然她一拍大腿,“糟了!”
“怎麼?”
“這種事情肯定要用錢,我沒帶那麼多...”陳漫這下是真的急哭了,沒有銀行卡、沒有ATM機,存摺也不是通存通兌的。
“師傅麻煩您靠邊停車。”呂良冷靜地說,“我回去找三哥和陳玉蓮,你先回去,記住,無論多大的事,不能亂了陣腳。”
出租司機看着一臉焦急的陳漫,開口說:“你對像真不錯,又穩重又帥!”
陳漫胡亂應了一聲,她知道司機師傅是好心,可她真沒那個心思說話,腦子轉了八百個彎也沒想明白弟弟爲什麼會和別人有衝突...和誰?
大睜着雙眼看着窗外,眼睛被風吹出了眼淚也不覺得難受,七上八下的心裡堵得慌......
村裡的主路正在翻修,出租車開不進去。
陳漫跳下車開始奔跑。
“陳衛東、陳衛東。”
急急地停下,抹了一下臉上的汗水,“京華...”
李京華從衚衕口竄出來,“本來我想進城去找你,張老師說打過電話了...你別急...”
原來,隔着十幾戶的鄰居、曾經被陳漫教訓過的王保興昨天晚上喝了酒,在衚衕裡遇到家訪的張淑敏,藉着酒勁兒,欲對張老師行不軌之舉,張淑敏奮力反抗的同時大聲呼叫,無奈她一米五幾的身高難敵一米八的大漢,被王保興壓在了身下,衚衕裡的鄰居及時出來趕跑了王保興,陳玉鬆聽了氣不過,拿着棍子追了過去...黑燈瞎火的就把王保興的眼睛紮了。
“活該!扎得好!”陳漫心裡舒暢了,“這種人就是欠收拾。”
李京華不無擔心地拉着陳漫的胳膊,“陳衛東,你得有心理準備,那一家子現在就是無賴、滾刀肉,好吃懶做不說,還幹起偷雞摸狗的事兒了,誰提起他家都頭疼。”
陳漫想了想,這充其量算是強*未遂,沒有監控,沒有照片,就是沒有證據,鄰居的證詞有多大份量呢?如果王保興的眼睛真瞎了,也不能算防衛過當,畢竟母親纔是當事人...這,有點棘手!
看到陳家的門樓,陳漫加快了步伐。兩扇重新漆過的大門敞開着,北屋有說話聲。
人還沒有踏上臺階,陳漫就喊了出來:“媽、張老師,我回來了!”
陳玉鬆呆呆地站在門口,眼神發木,應該是一夜沒睡,他的嘴脣張了半天,一個字也沒吐出來。
陳漫上前給了弟弟一個大大的擁抱,“三兒,有姐呢!”
陳玉鬆的身子抖了一下,呢喃道:“姐,你不怪我吧...他獅子大開口要賠好多錢吧?”
陳漫大包大攬,“怕什麼...這種人渣就得滅滅他的威風,你就當爲民除害了。”
呂行義抽了口煙,“老二,沒你想得那麼簡單,一碼歸一碼!”
陳漫歪頭輕鬆地笑了,“叔,我知道!”
放開弟弟,她過去又擁抱了母親,拍着母親的後背:“張老師,嚇壞了吧?”又低頭查看母親的胳膊肘,只是輕微的擦破點皮,她的心完全放下了。
呂行義對陳漫的淡定很意外,這丫頭哪裡來的底氣,像個久經沙場的戰士一樣從容。
“老二,你的想法是什麼?”
“叔,您既然說了一碼歸一碼,那咱們就一碼一碼地算。”陳漫靠在母親的肩上,語氣果斷地說:“媽,誰也別想欺負咱!”
“老二,”張淑敏帶着顫音說:“如果真瞎了,不好辦呢!”
“媽,我們可以請律師!而且,三兒還不滿十八歲,沒到負刑事責任的年齡。”
陳漫對法律多少有所瞭解,前世公司也有法律顧問,她篤定的神態讓母親和弟弟輕鬆了一些。
看着女兒乾裂的嘴脣,張淑敏心疼了,“還沒吃飯吧?”
張淑敏的話音還沒落地,窗戶玻璃嘩啦一聲碎了,玻璃渣濺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