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鈴已經響過兩遍了,劉老師還沒進教室,學生已經開始交頭接耳了,王士成走上講臺,“老師沒來,先自習一會兒,不要亂說話!”
同學不知道的是楊校長把許玲的媽媽請到了學校,針對許玲的所作所爲提出批評,下了最後通牒:再不悔改,只能轉學!
這個下馬威讓許玲的媽媽開始撒潑,指責陳衛東仗着張淑敏是老師在同學面前耍威風、拉幫結派,孤立許玲!
劉老師在一旁很無語,唯恐這瘋女人把自己之前受賄的醜事在校長面前說出來,暗自後悔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
王士成走到辦公室門口,聽到許玲媽媽的無理糾纏,敲門走進去,先鞠躬做了自我介紹,然後篤定地說:“阿姨,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楊校長揮了揮手,“你都聽到了,這是當家長的失職,”
楊校長的話沒說完,許媽媽就連哭帶罵地說:“逼我們轉學,你們就是欺負人!”指着王士成,“這個小崽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劉老師悄悄退出辦公室,小跑着進了教室,“陳衛東,出來一下!”
陳衛東一臉懵,老師不來上課,班長一去不回,現在又找自己......這什麼情況?
看到撒潑的許媽媽,陳衛東全明白了。
“就是她,打我女兒,臉都腫得沒法見人啦!”
身高馬大的瘋女人朝陳衛東撲過來,矮小的陳衛東向旁邊閃身,大聲斥責道:“你有病吧!到這裡撒野!”
底氣十足的聲音透着威嚴和不可侵犯,“一個女人、一個母親,你沒有教養,孩子能有教養嗎?證人先證己的道理不懂嗎?還是你想讓全校同學都知道你撒潑打諢,給你女兒臉上增光?”
陳衛東一口氣說完,無懼地看着她,許媽媽被這不起眼兒的小丫頭驚到了,楊校長也是一副吃驚的樣子,只有劉老師見慣不怪地咧了咧嘴。
“你,”瘋女人一時氣結,半天沒說出話。
“學校是教書育人,不是滋生暴力的地方,許玲還揚言要讓她哥哥來打我們,你這家長是怎麼當的?”陳衛東再次咄咄逼人,“我爸的事和我們子女無關,你還想搞株連九族那一套?我勸你看看報紙,不然...呵呵!”
陳衛東的冷笑激怒了她,她朝陳衛東揮起了手,王士成上前生生替了一巴掌。
楊校長徹底怒了,大手拍在桌子上,“你把這裡當成什麼啦?滾!”
那時的學校沒有保安,陳衛東一頭撞向那女人,嘴裡說道:“爲老不尊的瘋子!”
她想爲王士成討回公道。
楊校長拉住陳衛東,對着那女人嚴厲地說:“道歉!必須道歉!”
五年級正在上體育課,幾個膽大的學生擠在辦公室門口看熱鬧,今天下午,方圓五、六裡的人家就會聽到這出鬧劇,並且會有多種版本傳出,千萬不要低估輿論的力量,陳衛東靜靜地看着,臉上一片淡然。
“你就不怕嗎?”
陳衛東回頭對李京華一笑,“爲什麼要怕?是她們先欺負人的,就應該道歉啊!”
“可,許玲她媽媽是會計,人家是吃商品糧的,她爸好像還是科長呢,我媽一直教育我要低頭做人,還說,”
李京華頭一次一口氣說這麼長的話,她停頓下來,看着陳衛東,仔細觀察着她的表情,如果不耐煩了,馬上停止說話。
陳衛東搖搖頭,“你媽讓你低頭做人,沒說讓你擡頭做事嗎?”
“這?”
陳衛東擺擺手,“算了,以後你就知道了。總之,人活着不能隨便讓人欺負,做事不能越線!”
李京華一頭霧水,半天才開口問:“你放學還去打野菜嗎?”
唉,陳衛東無奈地笑了,“去!”
“行,我陪你!”
李京華的愁來得快去得也快,神經大條的人都好相處,只要付出真心,這交情就會是一輩子。
李京華是個傻實在的人,也認準了陳衛東,她今天在書包裡裝了一個網兜和一把小鏟子,挖野菜的時候還傳授經驗:“你別總挑太嫩的,稍微老一點的好。”
“爲什麼?”陳衛東還是頭一次聽說。
“我也不知道,我媽說的。”
陳衛東打趣說:“你怎麼總是你媽說、你媽說,你自己沒有想法嗎?”
李京華搖搖頭,“沒有,我媽也是聽我姥姥的。”
陳衛東*突然開口:“你媽打針是不是特別疼?”
李京華傻了,以爲她爲了陳玉蓮的事情要秋後算帳,害怕地說:“不、不知道,我們從來沒打過針。”
“你家人從來不發燒感冒?”
“也不是,主要是我媽不敢給我們家人打針,她害怕!”
陳衛東瞭然了,難怪陳玉蓮的腿會出問題,這醫術是要打個問號了。得好好回憶一下前世的經驗,陳玉蓮的腿不能廢了啊......
今天有了李京華的協助,又是一個大豐收!
陳衛東心情超好,哼着歌往家走。遠遠看到呂良跑過來,心裡一喜,好幾天沒看到他了,怎麼好像瘦了,是複習太累了?
呂良接過有些沉重的網兜,責備說:“你心真夠大的,出了這麼多幺蛾子也不和大人說,張老師都快急死了。”
“啥?你說我媽着急?”陳衛東以爲自己聽錯了,東北腔兒都出來了。即使陳家現在她當家,晚回去一會兒也不會有人找的,再說現在也不晚啊,晚飯也提前預備了,熱熱就能吃,着什麼急啊?
看陳衛東還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呂良的嗓門大了起來,“快點兒吧!許玲她媽跑你家要說法去了,你媽都急哭了......”
“什麼?她還沒完了!惡人先告狀、惡狗想咬人!”陳衛東怒氣上涌,邁開小短腿奔跑起來。
陳家標誌性的門樓前圍着一羣人,男女老少全了,院裡的罵聲一陣高過一陣,是那個瘋女人沒錯了。
能聽到呂良的媽媽白秀霞在勸說:“這些事讓孩子自己解決,再說了,一個巴掌能拍響嗎?總是事出有因的,你跑來大呼小叫的,不合適。”
女人瘋起來不管不顧的,此時氣急連白秀霞一起罵了,難聽至極。
陳衛東站在人羣外,大喝一聲,“有什麼好看的!都走開!”
圍觀的人對她還是有些忌憚,陳衛東轉身關上大門,從裡面插上了。
“幹嘛?”
陳衛東呲牙一笑:“關門打狗!”
呂良嚇到了,看着她手裡的鐮刀,“你可別胡來啊!”
陳衛東踱着方步,“許玲她媽,”這稱呼像平輩在說話,“撒潑沒撒夠,撒到我家來了?有本事衝我來,吵得我奶和我媽不得安寧幹嘛?她們要是有什麼好歹,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說完,冷冷地看着瘋女人,要多凜冽有多凜冽,“你兒子都不摻和女孩的事,你多少也識幾個字,這麼鬧,太不要臉了吧?”
本來還想客氣一點,但沒那時間,必須快刀斬亂麻,如果力氣足夠大,陳衛東會把她拖出去。
瘋女人第一次見識了可以殺人的目光,看向鐮刀的眼裡有了恐懼,可嘴裡還是不饒人,“你把許玲臉打腫了。”
“你已經還回來了,還想怎樣?”說話的是王士成。
是哦,王士成替她承受了那巴掌,又欠了一份情。
鐮刀指向瘋女人,陳衛東不耐煩地說:“還不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