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倉庫
第二天早上，孟桃又坐車去了市區。
昨天該買的都買了，今天是純玩，計劃走逛市內幾個有名的景點。
進了市區，隨意在一處站點下車，既然是遊玩，那還是要以步行爲主。
孟桃特意換了膠底鞋，雖然不及後世名牌休閒鞋，但還是很好走路的，比布鞋強多了，那雙快磨破底的薄布鞋，被她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新衣裳也穿上了，一套淡黃色成衣，叫做列寧裝的，掛在櫃檯上瞧着不怎麼樣，穿起來還挺不錯，很舒服，主要是車工剪裁真的很細緻，現在的服裝廠質量要求沒話說，孟桃照鏡子的時候越看自己越有意思，還幻想要是有兩根麻花辮會更好看，感覺自己的審美觀開始逐漸向這個年代靠攏了。
逛到中午，肚子鬧起空城記，孟桃看到對面街有個鋪面上寫着爲民國營飯店，就過去找吃的。
走到飯店門口，剛好裡面也有個人出來，是個小男孩，眼睛不看路的，沒頭沒腦直往前衝，孟桃躲避不及，很不幸地撞到了一起。
男孩五六歲模樣，很瘦弱，撞了之後他自己咣噹倒下地，孟桃卻是還穩穩站着。
孟桃正要彎腰扶起小男孩，卻見他很快地翻身去扒拉掉到地上的一個布袋子，跟着哇哇大哭起來，孟桃一看不得了，那布袋淅淅瀝瀝漏出湯湯水水，還有蔥香味，裡面應該是個裝了食物的飯盒，男孩提在手裡的，難怪聽到咣噹聲響，這下全灑了。
小男孩哭得大聲，許多人都看過來，孟桃忙着安撫：“別哭別哭，你告訴我這裡面裝的是什麼？”
“哦，原來你爺爺是傳達室的啊。”
孟桃怔住：雖然距離遠些，但她還是看清了那些被毀壞的傢俱上邊精美古雅的雕花紋路，木質非常好，有的顏色烏黑髮亮，透着厚重年代感，不認識到底是什麼木材，但一定是極珍貴難得的，就這樣拿去當燃料，真是太可惜了。
孟桃去售票窗口買了票，要一碗麪湯，另加四個肉包子，兩個滷蛋，算是給小男孩壓驚。
“什麼叫破爛倉庫？”
“黃大爺，您守着這個倉庫裝的什麼好東西啊？”
“你剛說的窩頭呢？”孟桃問。
“在爺爺那，兩個，爺爺一個我一個，窩頭有點硬，用熱麪湯泡開了纔好吃。”男孩答。
“……”
孟桃答應一聲就往裡走，小成想跟着她，孟桃哄道：“姐姐想找幾本書，翻起來灰塵太大，你還是跟爺爺在這兒吧。”
黃大爺走到大門口朝兩邊瞧看一下，回頭說道：“想看就去看吧，往裡走還有一進院，一個屋裡堆的舊書報啥的，前陣子有幾個小姑娘也來挑走了些書啊畫的，你要喜歡就拿幾本……抓緊時間快去快回，不能太久，怕有人送貨過來，撞見了不好。”
孟桃看着小臉青白的男孩兒，心裡嘆口氣，說道：“熱麪湯很燙的，你自己拿着萬一又潑了怎麼辦？要不我送你回去？”
她感覺心跳明顯加快，那院子裡面的東西其實大多是值錢的古董，毀掉了真可惜，如果能想法子保存幾樣，也是好的。
小男孩遲疑着不敢吃，孟桃說：“吃吧，我撞掉你的湯，賠給你包子。”
“小成。”
“你叫什麼名字？”
男孩也怕再潑掉麪湯，爺爺都沒得吃了，便點了點頭：“不遠的，就在前面那個巷子裡。”
“就是，裡邊全是別人不要了的破爛東西。”
孟桃牽起男孩，把他帶到一張桌子邊坐下，打開布袋子看了看，裡面是個中號四方形鋁飯盒，湯水全灑了，剩幾根少得可憐的麪條，還有幾點蔥花。
“小成啊，你爺爺是大人，他怎麼不來打麪湯？”
這就男孩說的麪湯，飯店裡最便宜的，充不了飢，一般配着包子饅頭吃。
“真的？”
“這個嘛……”
“唉，沒有好東西了，好的都不往這送，全是些破爛貨。就院子裡那堆成山的壞傢什，明後天有車過來拉走，拿去工廠裡當燃料用。”
打好麪湯，肉包子也是剛出籠的，熱乎煊軟，孟桃遞了一個給男孩，讓他先吃着，另外幾個用油紙包好，和滷蛋、飯盒一齊裝進布袋子裡。
“什麼是傳達室？爺爺是守破爛倉庫的。”
小男孩擦着眼淚說道：“今天奶奶不在家，爺爺讓我來買一碗麪湯，我倆就着吃窩頭，可現在全灑了，爺爺沒得吃，我也沒得吃了。”
小成爺爺聽了孫子的訴說，很感謝孟桃，請她到值班的小門房裡坐着歇會，並告訴孟桃他姓黃，孟桃便稱他黃大爺。
爲了讓小男孩吃東西，孟桃特意牽着他慢慢走，一邊和他閒聊。
“哦，另外買一碗就好了。”
“我有，我碰掉了你的袋子，我賠你。”
孟桃和小成去到他爺爺那裡，才知道，原來他說的破爛倉庫，其實是小巷深處一箇舊院落，從半開的院門望進去，裡面堆滿了缺胳膊少腿的桌椅條案，以及滿地的破碎瓷片，看着那些古色古香的傢俱，孟桃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是“破四舊”掃蕩出來的“封建糟粕”啊！
“黃大爺，我可以進去參觀一下嗎？”孟桃問道。
“嗯，跟我來吧。”
“爺爺上班，要看門兒離不開，就我來了。”
“可是沒有錢了。”
小男孩聽了，這才高興地咬一大口，吞下去了才記得說：“謝謝姐姐。”
黃大爺也過來拉小成：“先把飯吃了。”
趁爺倆進小屋吃飯，孟桃就往院裡走去。
經過那堆古董傢俱，只能惋惜地看看，太多了，拿不動，再說就在黃大爺眼皮底下，可不敢亂來。
二更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