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不管如何,你帶進京的這一塊給我。”顧綺羅鬆了口氣,一瞬間已經想好了種種應對:太子昨天說的那個難題,終於有解決之道了。
“幹什麼?”
應飛鴻警惕的看着顧綺羅,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顫聲道:“奶奶……你要它做什麼?不會又有什麼人生病了吧?我和你說,這肉靈芝雖說是難得的靈藥,甚至有人說它是仙藥,但它其實沒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那個……也就是能治幾樣病症,然後普通人吃了它能夠強身健體延年益壽,其實這作用也是輕微的,只不過是民間傳說將它誇大了。”
“你就不用管了,把它給我就是。”顧綺羅心想我要的就是民間傳說中把它誇大的這份兒功能。卻見應飛鴻兔子一般跳起來,一臉肉痛道:“奶奶,蕭顧藥莊可也是您名下的產業,你不能見利忘義啊?這……這肉靈芝得來不易,我……我絕不容許你把它給敗掉。”
“你懂什麼?”顧綺羅沉沉看了應飛鴻一眼,然後對秋容春雨道:“你們兩個出去看着,莫要讓人接近了。”
兩人答應一聲出去,顧綺羅坦然面對着應飛鴻的目光,雖然認識不到三年,但她和應飛鴻鍾春風已經算是肝膽相照的知己,因此也沒瞞着他,就把裕親王告鎮北侯府與民爭利的事情說了出來。
應飛鴻本來是不懂這些政治鬥爭的,然而他在遼東時和鍾春風走的頗近。所以對方也時常會和他說一下朝堂形式,對之前鬧出的京營冒名案也知之甚詳,此時一聽顧綺羅說了前因。他自然也很快料到後果,因此面色不由得就是一凝。
卻聽顧綺羅鄭重道:“所以你明白了嗎?這件事看似不大,但真正是關係到我們生死存亡的,所以這塊太歲,你貢獻也得貢獻,不貢獻也得貢獻。”
應飛鴻垮了臉,知道自己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了。只好嘆口氣道:“既然奶奶這樣講,那我無話可說。只是有一樣,這肉靈芝雖是至寶。但到底也只是一樣東西罷了,你能僅僅用這樣東西,就把危險的局面扭轉過來嗎?”
顧綺羅點頭道:“總要試一試,更何況我有八成把握。”
應飛鴻臉皮子抽搐了幾下。彷彿看到心頭在汩汩滴血。最後一咬牙道:“好,奶奶都這麼說了,那我就把帶到京城這一塊給奶奶吧。只不過這會兒馬車已經到了百味館,東西應該也都搬進去了,須得我親自回去取出,找個時間送過來。”
顧綺羅沉聲道:“好,這事兒你親自去辦,莫要讓人發現端倪。”
應飛鴻深吸一口氣道:“放心。此事除了我之外,沒人知道。那個小箱子一直是小曼看管着。這孩子機靈懂事,不會出問題,那我現在就回去了。”
顧綺羅站起身送他,見這貨一副如喪考妣生不如死的樣子,不由好笑道:“你也用不着這樣肉痛,沒了這一塊,那不是還有四塊嗎?再說這東西可以自己生長,你就別拿出這副鐵公雞的難過模樣了。”
“噓!噤聲。”應飛鴻回頭將食指豎在脣上,咬牙道:“那四塊已經遁地逃走了,雖然我們正在積極尋找,但還沒找到呢。”說完沒好氣瞪顧綺羅一眼道:“奶奶以後千萬記住,我們蕭顧藥莊,已經沒有成塊的太歲,只剩下一些殘渣了,當然,只要需要,這些殘渣也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
“好,知道了,就你會耍小聰明。”顧綺羅搖頭低聲笑罵了一句。
送走應飛鴻後,她整個人都精神起來,秋容和春雨見主子恢復了往日朝氣,也都十分高興,便把之前煩惱丟到了九霄雲外。
應飛鴻雖然心疼的都要滴血了,但辦事兒還是很靠譜的,下午就讓小曼帶着人把裝着太歲的玉盒送給了顧綺羅。於是第二天顧綺羅便抱着這玩意兒去了太子府。
“二十三,糖瓜兒粘,二十四,掃房子……”
聽到外面隱約飄過孩童清脆童稚的聲音,皇帝從奏章中擡起頭來,扭頭看着身旁太監道:“是誰帶着孩子進宮來了?”
太監連忙彎腰笑道:“回皇上的話,是太子和太子妃娘娘帶着兩位皇孫殿下進宮來看靜貴妃,原本要來見皇上的,聽說皇上正在批閱奏章,所以就先往泰坤宮去了。這會兒想來是有人帶着兩位殿下在附近玩耍。”
靜貴妃獨寵六宮,所居泰坤宮距離皇帝的養心殿不遠,所以在這裡聽見孩子的聲音也是很正常的。當下皇帝不由得來了興趣,起身道:“我這會兒批奏章也累了,走,咱們過去看看她們孃兒幾個說什麼體己話,吃什麼體己東西呢。”
見皇帝一副興味盎然的樣子,太監便連忙湊趣笑道:“這敢情好,聽說太子殿下還得了了一個好東西,要獻給皇上呢。”
“哦?他該不會想用這樣好東西當年禮吧?哼!倒是會算賬。”皇帝笑罵了一句,卻聽身旁太監道:“怎麼會呢?年禮是年禮,太子殿下不會連這點分寸都沒有。”
“就知道幫他說話,不知情的還以爲你得了他多少銀子呢。”皇帝搖搖頭,讓那太監嚇了一跳,連忙跪下連道不敢,卻被皇帝輕輕踢了一腳道:“行了,朕還不知道你?有那個心也沒有那個膽子,罷了,起來吧,朕不過是和你開個玩笑。”
“陛下啊,這樣玩笑可不能亂開,會要了奴才的命啊。”太監抹抹汗水,然後又諂媚笑道:“不過只要皇上高興,奴才這條老命又算得了什麼?反正奴才是什麼樣的人,皇上心裡明鏡兒似得。”
“你倒是會說話。”皇帝笑着搖搖頭,眼看都走到門口了,就聽見外面人稟報說裕親王求見。
“都快過年了,他來做什麼?”
皇帝不自禁就皺了眉頭。在衆多皇子中,裕親王和太子成王爺的聖眷最好,但這其中,成王爺最得皇帝歡心,只因爲他雖有才幹,卻不是儲君的材料,皇帝喜歡其沒有野心的同時,不免又添了幾分憐憫愧疚。
而太子就又差了一層,雖然是兒子,到底也是儲君,不過怎麼說也是父子親情血濃於水,所以皇帝心中雖時不時泛起點酸水兒,但總體對自己定下的這個太子還是非常滿意的,心愛的女人生的心愛的兒子,又具有治國之才,可繼承自己的大位,能不喜歡嗎?
裕親王卻又要差一層,這卻是因爲她母親的連累,不過事情過去了很久,加上母子兩個也會逢迎,所以那點裂隙已經補得差不多了。因此皇帝聽說他過來了,略微沉吟後便又回到座位上坐下,命人宣他進來。
不一會兒,裕親王就滿面笑容走進屋子,先是獻上了一副王右軍的書法,據說是好不容易淘換到的,這自然讓皇帝陛下十分高興,於是爺倆藉着書法東拉西扯了一會兒,又說起京城那些古玩鋪子,接着慢慢說到京城繁華,到最後,裕親王才似是不經意的笑道:“聽說前兩天太子殿下把鎮北侯夫人叫去訓斥了一通,大概是有點效果,那南貨鋪子好似收斂了些。”
“是嗎?”皇帝點頭微笑道:“這事兒太子還沒和朕說,不過那顧氏是個聰明的女人,只要稍微點撥一下,她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父皇這話倒是不錯,不是聰明的女人,也做不起這麼大的事業。”裕親王呵呵笑道:“只是兒臣真是不明白,這女人嘛,就該三從四德,在家相夫教子纔是正理,她怎麼卻反其道而行?江北怎麼說也是鎮北候爺,竟也由得她胡鬧。他們兩個的錢難道還不夠花麼?不說別的,就是兩次拍賣會,江北從北疆搶的那些東西就賣了一百好幾十萬兩銀子,紙醉金迷幾輩子都夠了,何苦還受這個累?”
“那個顧氏不是尋常女子,只要她不仗着侯府權勢與民爭利,隨她怎麼做。從前她不也是名聲在外的?京城人盡皆知啊,蕭家卻也沒嫌棄她。”皇帝淡淡說完,將手中書法遞給身旁小太監,看了眼裕親王道:“你怎的忽然關心起這件事了?”
裕親王連忙嘻嘻笑道:“父皇真是明察秋毫,兒子這點小心思都瞞不過您。好吧,其實兒子就是因爲兩個小舅子都吃過這顧氏的虧,所以始終對她有點犯嘀咕。你說明明是個悍婦,怎麼子帆當初還看上她了?以至於差點和鎮北侯府鬧出不愉快。”
澄明侯府的小侯爺楊子帆當初要求娶顧綺羅的事,皇帝陛下也是知道的。此時聽了這話,便忍不住笑道:“你啊你啊,人家行的正坐得端,你犯什麼嘀咕?子帆那叫慧眼識珠。至於你另一個小舅子關山霸,哼!那是個什麼東西你心裡不清楚?回去該好好兒管教纔是。”
裕親王連忙答應了幾聲,嘿嘿笑道:“看父皇有些疲憊,那兒臣就告退吧。其實……兒臣還是覺得,那鎮北侯府怎麼說也是和太子殿下關係匪淺,所以還是避避嫌疑的好,這俗語說三人成虎,流言不可小瞧,別再因爲鎮北侯府,連累了太子的清譽,那真就是得不償失了。父皇不如讓太子勸一勸那兩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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