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蘭綃有些猶豫,然而想到那蕭二郎的事在京城早已人盡皆知,即便這會兒自己不說,只要稍後顧綺羅向下人們打聽打聽,應該也就能明白。
想到此處,便把心一橫,沉聲道:“實話說,我今日和姐姐乃是初見,心中原本也有些瞧您不起,誰知一番話說下來,我才知道姐姐看的通透,心中不由十分佩服。這話我告訴了您,姐姐可千萬別說是我說的,不然三妹妹和太太都饒不了我。”
“二妹妹放心,我這人向來恩怨分明,今日你告訴我這番話,我只有感激你的份兒,怎麼會去害你?”顧綺羅一面說,心裡便微微點頭,暗道這位二妹妹不管是否奸詐,能說出這番話,心思倒比那三姑娘四姑娘強上幾分,唔,這位好像是莊姨娘的女兒?
正想着,就聽顧蘭綃沉聲開口道:“那蕭二郎自從三歲隨父離京,之後就常年在邊關,後來隨着三軍征戰各方,名聲漸響,卻是從未回過京城。但因爲他武藝高強,下手狠辣,所以人人都說他是殺神下凡,據說有一次大戰,他一人就殺了三百多個韃子,連刀都捲了刃,且他身高兩丈面目兇惡猙獰,出了戰陣,就連三軍將士都讓他嚇得失魂落魄,所以從那以後,他就有個殺人狂魔的綽號……”
顧綺羅倒吸一口冷氣,再也沒辦法繼續端莊下去了,伸手製止顧蘭綃,她咳了一聲:“那個……二妹妹,你……你等一下,殺人狂魔就罷了,戰場上都是不得已,你……你說他身高丈二面目兇惡猙獰是怎麼回事?那……那還是人類嗎?”
“所以才叫他狂魔啊。”顧蘭綃看着這位大姐姐,臉上全是同情,幽幽道:“究竟他長什麼樣,咱們也沒親見,只是這京城中也有幾位世家子弟去過邊關,回來都是這麼說的,許是以訛傳訛也說不定。”
“再訛能訛到哪兒去?”顧綺羅心裡把那笑裡藏刀的呂夫人罵了個狗血噴頭,暗道你這歹毒的惡婦,把我當棋子嫁人也就罷了,你好歹找個能看的是吧?哪怕風流花心,到時候我和他各過各的就是。現在你弄這麼個身高兩丈的,兩丈那是多長?泥馬洞房花燭夜,我就是不讓他嚇死也得讓他壓死吧?
“還有一樁事……”既然話都說開了,顧蘭綃就準備“好人做到底”。卻見顧綺羅的目光中都帶了驚恐,喃喃道:“還……還有?這一條還不夠要命的?還有什麼?”
“哦,聽說這蕭二公子是個克妻命,去年他們家原本給他定了一門親事,可還不等二公子從邊關回來,姑娘便得急病死了。他們家緊接着又說了一門親事,結果那姑娘十五看花燈的時候丟了,到現在也沒找着。”
顧蘭綃看着顧綺羅目中的驚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寒,她心裡雖然也滿是同情,卻也忍不住暗中生出些快意,暗道太太最是歹毒,慣會笑裡藏刀,只不過這一次她也做的太過分了,連那些趨炎附勢的小人都做不出來這種事,她倒攛掇着爹爹答應了親事,只不過如今看這大姐姐,可不像是什麼善茬兒,呵呵,這府裡只怕日後就要熱鬧了,好,當真好得很。
顧綺羅怎會不明白顧蘭綃心中藏着的那點小心思?不過這妹妹比起另兩個,總算還有些敦厚之心,值得交往。但她此時心中怒極,也沒心思和對方培養感情,只是在心中暗自發狠道:好一對無情無義沒臉沒皮的夫妻,老太太還說我那爹爹是個好的,哼!既然那蕭二郎的名聲無人不知,他自然也很清楚,卻照樣做出這種決定,可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真是人情冷暖世態炎涼,沒想到啊,姑娘我剛穿越,就深刻的體會上了。
顧綺羅是一肚子氣,卻也明白自己初來乍到,現在還不是出頭的好時機,兵法雲: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她最起碼也得把這府裡上上下下都做個大致瞭解,才能視情況開展宅斗大業,鬥倒惡毒繼母改變自身命運。
入鄉隨俗,她來到這個架空時代,原本是該低調做人,奈何人性涼薄,那就別怪她要掙個魚死網破,大不了就是一條命唄,反正這條命也是撿來的。若是要她忍氣吞聲委曲求全到任人欺壓的地步,那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大姐姐也不必煩惱,兩家剛剛換了婚書,蕭家還沒下聘,這事兒也不是板上釘釘的。”顧蘭綃看到姐姐眼中的火光,忙又添了一把火,心想大姐姐怎麼說也是千金嫡女,太太又是最講究面子光鮮的人,若真是逼得大姐姐豁了出去鬧一場子,即便不能成事,也能把太太鬧個灰頭土臉的。
顧綺羅點點頭,沒再說什麼。站起身道:“今兒我第一天到府裡,兩眼一抹黑,多謝妹妹和我說了這麼多,這會兒老太太和太太大概也說完話了,一路車馬勞頓,只怕老太太這會兒有些乏,我先送她老人家去休息,回頭再找妹妹說話。”
顧蘭綃也連忙起身笑道:“姐姐太客氣了,咱們如今是一家人,說話的機會有的是。倒是這會兒你和老太太累了,歇息要緊。等養足了精神,怕是太太就該把服侍的人派過去了,姐姐還有得費心呢。”
“我知道了。”
顧綺羅沒把顧蘭綃這點小挑撥放在心上,用頭髮絲想都明白:呂夫人能派什麼好人來服侍自己?不過還是那句話,她現在身單力孤初到貴地,只能按兵不動,這服侍的人,先湊合着用,若不是什麼省事的,將來再收拾就是,說不定到時還是個突破口呢。
顧蘭綃果然說的沒錯,呂夫人很快就把服侍她們的人派了過來。兩個粗使婆子,一個管着各項雜事的中年僕婦叫做春大娘的,然後周太夫人身旁是兩個大丫頭,一個叫做琥珀,一個叫做珍珠。顧綺羅身邊也是一大一小兩個丫頭,大丫頭叫做春杏,今年十五歲;小丫頭叫春喜,今年只有十三。
“咱們家比不得那些權貴人家,幾位姑娘身旁都是一個丫頭,只有大姑娘,太太慮着您剛到京城,又孤苦,所以派了兩個丫頭過來,這兩個丫頭都是伶俐的,姑娘儘管放心用她們,有什麼事就直接和奴婢說,但凡奴婢能辦到的,必定爲姑娘辦的妥妥當當,就是奴婢沒辦法,那不是還有太太呢嗎?”
春大娘站在地中央,狀似恭敬地向周太夫人和顧綺羅介紹着幾個丫頭,眉梢眼角盡是得意之情。
“多謝大娘,麻煩您回去告訴太太一聲,就說綺羅感激她的關懷。”
顧綺羅淡淡和春大娘敷衍着,直到她告退出去,這才親自扶了周太夫人進裡屋,柔聲道:“祖母想必乏得很了,不如好好歇歇,離晌午還有一會兒呢。”
周太夫人坐在牀上,看着那簇新被褥,久久沒有言語,耳聽得顧綺羅要告退離開,她這才猶豫着道:“先前你們太太和我說,她和你爹已經給你定了門親事,單看門第還是不錯的,只是我總不能放心……”
“祖母,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縱然太太不把孫女兒放在心上,不是還有爹爹嗎?祖母不必爲這個煩惱,您先歇着吧。具體的,等我打聽打聽,到時候再和祖母說。”
聽了顧綺羅的話,周太夫人便點點頭,然後嘆氣道:“果然老了就是不中用,不過在廳裡和她們說了會兒話,這會子頭都昏沉了,好了,丫頭你也去歇一歇,晌午時候再來叫我。”
顧綺羅答應了,輕手輕腳退下,回到自己房間,春杏春喜兩個丫頭也跟着她進門。兩人見顧綺羅並沒有進裡屋的意思,而是坐在椅子中,春杏便忙倒了茶捧過來,輕聲道:“姑娘累了,先喝口茶潤潤喉嚨吧。”
“嗯。”
顧綺羅接過茶,目光在兩個丫頭臉上掠過,忽地笑道:“你叫春杏?她叫春喜?這名兒是誰起的?”
“是太太給起的,奴婢和春喜是上個月才被買進府裡,太太說就是爲了服侍大姑娘纔買我們的。”
春杏垂首恭敬回答,她的話倒是讓顧綺羅心中一動,暗道上個月纔買進來的,這丫頭是在委婉的澄清身份,說她進府日子淺,還沒被太太收服,所以來伺候我並非是要做太太的耳報神麼?
因忍不住便多看了春杏兩眼,然後笑道:“既跟了我,那便是我的人,這兩個名兒不好,我不喜歡,太俗氣了,從今後你就叫杏花,她就叫春雨。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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