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行空不是好人。嚴格說來,他也不算壞人。對於一個成功商人,並且還可以算是一個青年的成功商人來說,他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完美無缺。高大,英俊,多金,有才幹。父輩白手起家建起一個龐大的商業帝國基礎,他不是二世祖,而是接手產業,將手中的基業發揚光大。雖然在社交圈中,說起馬家,那些所謂的貴族都會不屑的撇撇嘴,暗道一聲:暴發戶。但是,當馬行空走進社交圈後,這樣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被他的光茫蓋過。因爲沒有人會忍心對一個翩翩有禮的青年才俊擺出一副晚娘臉,更何況他還談吐風雅,八面玲瓏,長袖善舞。很快,他便成爲社交圈中的新寵。
說到馬行空這個人,別人的評論基本上只有一句:私生活太亂。也許因爲成功來得太快,馬行空內心深處總有一處填不滿的空虛。這處空虛,馬行空用不斷更換女伴來進行填補。
電視上正在播放馬行空最近參與的一項慈善事業,馬行空厭煩的按一下遙控器,掛在牆上的超薄液晶電視屏幕歸於黑暗。臥室內的浴室裡傳出嘩嘩的流水聲,馬行空坐到牀頭,叼起一支雪茄,心裡感到有些無聊。浴室裡面有他最近一段時間的牀伴,不過似乎保鮮期差不多了。
好不容易等到浴室裡的水聲停止,又等了好一會,一個少婦裹着嚴嚴實實的浴衣出現在馬行空視線中。又來了,馬行空心裡暗罵一句,他真的是厭煩透了。眼前這個女人是一個有夫之婦,名叫謝莉莉。馬行空最初被她一身細滑的皮膚還有精緻的五官所吸引,儘管謝莉莉一開始並不願意,但最後因爲種種原因還是上了馬行空的牀。謝莉莉本質上還算是一個保守的女人,因此無論和馬行空發生了幾次關係,每回上牀前必須洗澡,從浴室裡出來都必須裹得嚴嚴實實,就象一個貞潔烈婦。最初馬行空還覺得她與以前一些女伴不同,別有情趣,到後來也有些相看生厭,無論再怎麼裹,到了牀上,燈一關,還不是一樣的放浪形骸?
馬行空在社交圈內有一個廣爲流傳的原則:不玩處女,上牀必須兩廂情願。當時有人不解,曾向他請教。馬行空笑笑說,女人總是用來呵護的,若他將來娶個妻子,必然也希望她冰清玉潔,因此,處女他不要。至於上牀本來就是兩廂情願的事,在他馬大少的經歷中,還沒有哪個女人不是用錢和真心可以搞定的。沒錯,用錢和真心搞定。馬大少追女人,出了名的一擲千金。同時,馬行空他爲人風趣,見識頗廣,也喜歡接受新事物,在他的獵豔生涯中,暫時還沒有不折服於他的女人。當他對一個女人好的時候,絕對的真心,只不過這樣的真心比較短暫罷了。那些女人有的是因爲錢,有的是因爲單純的放縱,還有的一開始不願意不喜歡,到最後依然不可自拔。
像謝莉莉,她原本也算是好人家的女兒,長得美麗也賢惠,唯一遺憾的是隻嫁了個小職員。在馬行空看來,一個已婚的女人不管是和自已的丈夫或是和丈夫以外的人再發生關係又算什麼呢?若是還講究守身如玉而放棄眼前的利益,那簡直是一個天大的笑話。馬行空是一個精明的商人,他很擅長抓住人的弱點。所以,謝莉莉一開始對馬行空使盡冷臉,馬行空並不放在眼裡,依然是風度翩翩的留下了一個電話號碼。最後促使謝莉莉放下身段來找馬行空的原因,是她的丈夫因爲不擅長討好領導,在激烈的企業競爭中下崗回家,而她想要買一套大房子,想把住在小鎮上的父母接到城裡,想讓丈夫有資金做一點小本生意。
馬行空在謝莉莉身上得到了高潮,謝莉莉在馬行空身上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除了愛情。
這個遊戲該結束了。
馬行空突然沒有了上牀的興趣,他看了一眼坐在牀邊一臉小媳婦模樣的謝莉莉,二話不說,從牀頭的衣服裡掏出一張支票薄,直接填了個數字,撕下,遞出,姿勢俐落瀟灑。謝莉莉有些吃驚的睜大眼睛,她當然知道馬行空送客的意思,可是這個男人不是一向很迷戀自已麼?而且她似乎也有一點愛上他了。
馬行空不耐煩的看了一眼拿着支票猶豫不決的女人,用力一吸雪茄:“謝小姐,我認爲我們兩清了。”
謝莉莉頓時淚水盈眶,有些無地自容。無論她是一念之差,還是因爲生活所迫走到馬行空的溫柔陷阱裡,她依然還是一個有自尊的女人。馬行空對她十分愛惜,也從不因爲他們交易的目的對她有所輕慢,她確實是有一些淪陷了。一個不算壞人且十分有錢,又懂情趣的男人,只怕是沒有多少人能拒絕。
謝莉莉很快的收拾好了自已的東西,她想起家裡還有一個男人正在等她。那個男人雖然沒有什麼厲害的賺錢手段,卻還算忠心,至少不敢在外頭拈花惹草。無論自已以後是變老還是變醜,他都是陪伴自已走完人生的人。她掛上一抹溫柔的笑,她這所謂的代表公司出國洽淡業務的長差也該結束了。
謝莉莉走後,馬行空一個人趴在牀上睡得昏天暗地,直到第二天早上十點。說起來馬行空對謝莉莉還是比較不捨的,她已經是近些時候難得碰上的好女人了。當馬行空十分舒爽的伸了個懶腰後,他突然有些想念謝莉莉。還記得以往在女伴離開後,馬行空總是要把家裡的牀具浴具全更個新,因爲各處總會留下那些女人或有意或無意的氣息。象是香水味,或是一些女性用品。謝莉莉本身有一點輕微的潔癖,爲人也拘謹,當她收拾完東西離開後,馬行空的家裡頓時就象從來沒有她出現過一般。
不過,馬行空是不可能回頭再找謝莉莉的。他一邊用刮鬍刀小心的颳去臉上厚厚的泡沫,一邊愉悅的衝着自已微笑。若不是謝莉莉離開,他還不知道,自已居然猛的有了想成家的念頭。他突然很想體驗下,早晨一睜開眼睛即有一個美麗的女人和自已道早安,而桌上早已備好早餐的感覺。如果那個女人喜歡孩子,那就更好了。他已經32歲了,成功的比別人早,心也比別人老得快,他們可以立即有一個孩子。
馬行空爲自已的想像激動起來,甚至吹起了口哨。
這樣溫馨快樂的情緒一直持續到馬行空接到秘書的電話:“什麼?今天面試?”馬行空掛上電話就開始手忙腳亂,從衣櫃裡隨便挑出套衣服穿上,便急急忙忙的趕往公司。他幾乎忘了今天有一場招聘面試,經過一系列考覈的應聘者們今天將在天馬集團的總部裡進行最後的篩選。
本來一般員工的招聘和馬行空是沒有什麼關係的,可他的機要秘書Miss黃最近釣上了金龜婿,忙着辦理結婚手續,還預先請了一個漫長的婚假,於是必須儘快找到一名暫代者。秘書就意味着必須時時刻刻相見,這個招聘馬行空當然得去。
在電梯前,馬行空因爲匆匆趕路,不小心就和一個女孩撞到了一塊。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小心啊!”馬行空正想破口大罵,卻被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搶了先。眼前是一個十分漂亮的女孩子,大約二十多歲,一頭長長的大卷發垂在腰間,上身是一件白色緊身長袖襯衫,下身一襲紅藍相間的吉普塞式碎花長裙,怒放的裙襬下一雙九寸的高跟鞋。馬行空的心突然就狠狠的抽了一下,他擡起頭呆呆的看着眼前這個女孩子。漂亮,很漂亮!主要不是那好看的五官,而是骨子裡透出的那股野勁,就象那醞藏百年的紅酒,醇香誘人,馬行空頓時就傻得不能說話了。
那個女孩皺了下眉,低聲咕噥:“神經,本來就遲到了,真倒黴。”她俯下身揀起被撞掉的文件夾,就轉身離開了。
馬行空正想追上去,手機卻又響了起來:“我說馬大老闆,你到底還來不來啊?再不來我就結束面試了。唔,這裡倒有幾個應聘的才華橫溢啊,就是長相抱歉了點……”Miss黃行事一向雷厲風行,跟着馬行空奮鬥多年,就連馬行空也不敢得罪,他暗罵一聲,乖乖的乘專用電梯上了三層會議廳。
馬行空才偷偷摸摸的潛到Miss黃身邊坐下,就聽到Miss黃涼涼道:“眼前這個應聘者貌似就是最後一位了,要是馬老闆再不來,我可就要結束了。”馬行空自知理虧,低聲埋怨到:“新娘子要溫柔一點,你怎麼這麼暴燥。”Miss黃柳眉倒豎,正要理論,便看到一個漂亮得有些過份的女孩子走了進來。旁邊的工作人員湊過來低聲道:“這是之前缺席的10號應聘者席幽夢。”邊說邊遞過來資料。Miss黃仔細的看了看,大學畢業不過一年,資歷少了些,但之前在一個國有企業從事客服,而且做得不錯。條件還可以,可惜,連面試這麼重要的事都遲到,又怎麼知道在以後的工作上能不能認真對待。
“Miss黃,我要她!”Miss黃看着席幽夢的資料一邊想一邊搖了搖頭,卻突然聽到旁邊的馬行空來了這麼一句。Miss黃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這個色鬼。馬行空正色道:“首先,能考進最後一環面試的,自身素質肯定是過關的,在此之前,我與這位小姐有過一面之緣,我相信她並不是看輕這次面試,我認爲,今後她一定可以勝任暫代工作。”鬼知道席幽夢到底是因爲什麼原因遲到,馬行空不過是在扯謊而已。他平常並不是公私不分的人,只是他現在很想給這個女孩子一個機會,也想給自已一個機會。馬行空心裡偷偷的笑了,席幽夢婚否那欄寫的是未婚呢。
老闆都發話了,Miss黃自然也是沒有什麼意見。其實她早已將手頭的大部分工作分到手下的秘書手中,不管是選哪一位應聘者都足以勝任了。不過,Miss黃皺了下眉,被老闆看中似乎不是什麼好事。
馬行空的心情簡直可以用雀躍來形容,他覺得自已似乎年輕了好幾歲。看着席幽夢前來報道時那錯愕的眼神,馬行空就得意非常。
不過,很快,馬行空就高興不起來了。席幽夢處理公務是一絲不苟,就是那張好看的臉總是繃着。而且她不像一些人上班時總拖着工作,等到下班的時候纔開始嚷嚷着加班,然後享受公司的晚餐福利。她基本上在下班前半小時就可以完成當天的所有工作,然後就是回家。馬行空天天坐在辦公室裡等着有機會能逮住一個英雄護美的機會,卻不能如願。
“董事長,明天晚上七點在君悅大酒店有一個名流聚會,主辦方是丁氏企業的二小姐,她特地發來邀請,希望董事長能夠參與。”席幽夢穿着天馬集團的套裝制服,一頭捲髮也被認真梳起,甚至還在鼻子上架了一副黑框眼鏡。馬行空看着這副經典秘書的形象,有些欲哭無淚。自從那天誇了一句席幽夢的眼睛很漂亮,第二天這副黑框眼鏡就橫空出世了。“董事長!”席幽夢不滿的提醒馬行空的走神。馬大少雙眉一皺,計上心頭:“當然要去,你準備一下,明天陪我一起參加。”
席幽夢吃了一驚:“可是,董事長,我從來沒有參加過這樣的聚會……”話還沒說話,馬行空就打斷了:“席小姐,你是我的專職秘書,這也是你必須的工作之一。不但如此,你還必須做一下各方名流的功課,這在今後的工作中將十分重要。”席幽夢無奈的應承下來。這是馬行空第一次看到席幽夢吃癟的表情,心裡早就樂不可支,臉上卻還強裝一副正經模樣。
馬行空做出漫不經心的模樣:“那,明天晚上我去接你?”席幽夢立即反對:“不用了,董事長,我還認得君悅大酒店就在市中心。”馬行空自討了個沒趣,心裡老大的不愉快,不過想想明天晚上的“約會”,他又變得期待起來,也就不再計較席幽夢的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