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內一時間氣氛異常緊張,素瓷皺着眉頭爲劉據施針,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她才緩過氣來,揮手拭去額頭上的汗水,喘口氣道:‘殿下現在是沒有生命危險了,只要好好休養就行了,但是現在······婧兒離開了,只怕就算是太子的身體上的傷好了,心裡還是不會太開心的,長此以往,鬱鬱寡歡,對他的身體也不是很好。’
‘那可怎麼辦呢?總不能現在一道聖旨再把她召回來吧?’衛子夫皺着眉頭道,‘聖旨一下,想要收回哪有那麼簡單?這關乎皇上的面子問題,只怕是不好辦啊。’
‘那就只能轉移殿下的注意力,讓別的女子取而代之。但是我想應該不會那麼容易,否則殿下就不會爲了舒婧傷心至此了。但是還是盡力爲之吧,希望殿下不要出什麼事情纔好。’素瓷無聲的嘆息着,,又道,‘娘娘放心好了,我會盡力讓殿下復原的,只是殿下就此和陛下之間的隔閡就······’
衛子夫擺擺手不讓她再說下去了,只是淡然地問道:‘太子什麼時候會醒?’
‘明天早上吧,說不好。’
‘你們都留在這裡照顧好太子,不許他出任何差池。’
‘諾!’衆人紛紛躬身一施禮,送走了衛子夫。素瓷回頭看了一眼躺在病牀上的劉據,真不知道這樣的折磨什麼時候會是盡頭啊······
屋子裡一下子靜了起來,清風吹拂着紗窗,微微抖動着的窗簾一下子掀開了,劉據的眼睛猛然間睜開了,他就那樣一動不動的冷冷的看着牀頂,良久良久······
這個屋子裡到處都充斥着舒婧的味道,怎麼樣都揮之不去,他緩緩走下牀來,撫摸着這裡的每一寸地方,彷彿舒婧還在他的身邊,從沒有離去過。她睡過的牀,枕過的枕頭,蓋過的被子,用過的飯碗,還有她的玩具······每一樣東西都有着美麗的回憶,但是他再也嗅不到舒婧的氣息了,這些氣息也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淡漠,留下來的東西也會消失不見,甚至到最後什麼也不見了······
不可以,他不可以讓舒婧就此消失掉,他要保存這裡的每一樣物品每一寸土地不許任何人踐踏!‘來人啊!’
他一聲厲喝,外面守着的小六子立馬跑了進來,劉據顫抖着手指着屋子道:‘從今天開始,這間屋子裡不準任何人進入,否則殺無赦!’
‘諾!’
說完這句話,劉據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氣一般跌坐在地上,小六子站在門外看着他這麼難過,他的心裡也很難過。以前很恨太子對婧兒做的那些事情,覺得他遲早是要遭報應的,但是現在報應真的來了,他又覺得太子是那麼的可憐,現在太子終於找到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但是上天確實如此作弄人,又讓他們分離了······
劉據一個人孤獨寂寞地走在舒婧曾經走過的路上,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什麼也沒有了。一切都是那麼熟悉的風景,但是早就物是人非了,這麼久了,舒婧應該已經到了那個美麗的草原上了,那裡有她嚮往的自由,也許她走了就是對她最好的禮物,她真的不適合呆在這裡,不適合讓這厚重的宮規束縛了她愛自由的翅膀。他走了也就真的自由了,不用陪着他一起愁斷腸了。
不知不覺間他的腳步竟來到了冷宮,這是舒婧最後的幾日住的地方了,在最後的日子裡不知道她在這裡留下了什麼。畢竟是和親公主住的地方,這裡已經沒有了原來的冷清與荒涼了,但是還是沒有多少人氣。劉據一步一步地走在這每寸土地上,心裡的感覺無以言語,就這麼放手了,就這麼放手了······
劉據坐在屋子裡的牀沿上,舒婧就在這裡睡過了她最後的幾夜嗎?這裡衾被這麼單薄,她又怎麼受得了?她身上的傷不知道好了沒有,會不會再發炎了,這樣那樣的事情都讓他擔心,但是現在擔心還有用嗎?現在人都不在了,擔心的再多也沒有用了,只怪他平時太粗心了,太缺少愛護了,現在想要疼愛她也沒有機會了。
劉據痛苦的抱着腦袋,忽然間他的眼角就看到了在舒婧的枕頭下居然會有一張帛絹,劉據知道舒婧不喜歡竹簡,所以每次她寫字都是用絲帛。他連忙抽了出來,只是這一眼,他的淚水又飛瀉出來:‘谷則異室,死則同穴,謂予不信,有如皦日。然吾未逝,君不可獨善。’
‘婧兒······’劉據捂着這方絲帛心痛如絞,他的婧兒,他的婧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