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小晴太爺爺的事,就不用過多的講述了,總之就是他被關在那倉庫裡的時候,發現了一隻上面刻有咒文的木頭做的八卦。被放出來的時候,他把那隻八卦偷偷的給帶了出來,依靠上面所刻的那種咒文,他們把一個民兵養成了邪煞,後面,迫害他們楊家人的那些惡人被那民兵侵吞了壽數,一個個的都死了。大仇得報以後,小晴太爺爺神智越來越迷糊,經常狂喊亂叫。由於擔心他喊來叫去的,把他們養煞報仇的事泄露出去,楊家輩分大的人聚在一起商議,與其老頭兒痛苦的活着,說不定給楊家帶來滅頂之災,不如提早送他離開這個世界…
商議來商議去,最後,由楊叔的舅舅楊念生動手,把老頭兒給掐死了。可是,老頭兒卻沒死絕,正要埋葬的時候,他在棺材裡醒了過來,抓撓棺材板子。就在衆人都不知所措的時候,楊念民,也就是這個駝背老頭兒,一句‘落棺,下葬’,把小晴太爺爺給活埋了…
可是,從那以後,他們楊家就開始不安生了,家族的人再沒有了往日的和睦,互相猜忌爭鬥。楊念民感覺不對勁,他覺得,似乎有一種邪氣,包圍着楊家所有人。可是,那邪氣到底是哪裡來的,他卻不清楚。
最後,楊家四分五裂,除了楊念東,也就是小晴爺爺那一支以外,其他人全部都走了。最先走的是楊叔他們一家,那時候,楊叔還是一個小孩子。楊叔的父親是倒插門落戶到那縣城的,一直都和楊念民兩個關係比較好。他們一家搬走以後,楊念民由於思念故人,有一天去他們家舊居里轉悠,在雜物堆裡發現一根長長的牙齒,當作紀念,收藏了起來…
後來,他找到那些楊家人,在太行山裡組成了一個村子。偶然一天,他忽然發現,一直被他收藏的那根牙齒居然變黑了,然後沒過幾天,村裡死了一個人,楊念民再次感覺到,當年他們家族內亂時的那種邪氣。他以爲那根牙齒可能是某種聖物,感應到邪氣,所以變黑。試着把那牙齒拿到那死去村民的屍體旁,牙齒的顏色淡了許多,七天之後,黑色完全消失,楊念民感覺邪氣已經沒了,這才安排人將那村民下葬。之後,他專門安排人在村外建了一座廟,把那牙齒供在了廟裡,每當有村民死去,屍體都會被送進那廟裡,停放七天,然後才下葬…
就這樣,一直到了去年,我和雨馨兩個協助山區縣城派出所的張所長,追查劫走古水村村長的兇犯,來到這個隱蔽在太行深處的村子。發現這村裡所住的,居然就是當年搬走的那些楊家族人。和這駝背老頭兒打過交道以後,從他口中,我們得知到關於那牙齒的事。老頭兒帶我們去看那牙齒,結果卻發現那牙齒不見了。最後查出,是被村裡的一個叫楊德強的給偷了,藏在了鍋竈底下,我們去竈底下找,結果卻沒找到。離開村子的時候,我叮囑駝背老頭兒楊念民,到時候再有村民死去,必須要立即將屍體燒點,否則,會有不可測的事情發生,所謂不可測的事情,就是死屍會變煞…
轉眼,差不多一年又過去了。這一年中,我們經歷了各種各樣的事情。而太行深處這個無名小村的人,卻過着與世無爭的,恬靜淡然的生活,直到今天春天的一天…
那一天傍晚,忽然有幾個山外人來到了村裡,進了駝背老頭兒楊念民的家中。當時楊念民正在生病,躺在牀上,已經爬不起來了。爲首的一人看了看老頭兒,張口就問他還記不記得,舊社會那時候,他隨他三叔(小晴太爺爺),去四川販茶時結識的那個冉民。老頭兒說記得,那人說,他就是那個冉民的後人…那人告訴老頭兒說,那個冉民自從被派到這外界來以後,一直都沒有回過冉地,後來和外界一個女人結婚,生下兩個兒子,他就是其中一個。
老頭兒問他爲什麼找來這裡,那人說是受他父親臨終所託,找他們楊家這些人,已經找了好多年了。之所以找過來,是爲了幫他們化解詛咒的。老頭兒問他化解什麼詛咒,那人把前前後後告訴了他…
當年,楊念民等人聯合起來,活埋了楊念東的父親,也就是小晴的太爺爺。導致楊念東十分憤恨,決定報復他們這些人,外帶報復這個社會。楊念東解放前經常和那個冉民東奔西走,耳濡目染之下,也學到一些皮毛的巫術。其中有一種令人死後無法進入輪迴的術法…楊念東找來一隻公雞,拴養在屋裡的西南角,每天早上那公雞一叫,楊念東便對天詛咒那些害死他父親的人包括他們的後代,死後變煞,到處殺人,永不超生,十遍過後,割破自己的手,把血滴進摻雜了各種穢物的雞食裡,餵給那公雞吃,連續七天,楊念東殺死那隻雞,將那種養煞的咒語寫在紙上燒掉,混在雞血裡,把雞血摻進了族人的飯菜裡…結果,那些族人吃過飯菜以後,都中了詛咒…
文革過後,楊念東對自己當初所做下的事十分後悔,那些人活埋自己父親的行爲的確不對,可他們也是沒有辦法,就父親當時那種身體狀況,就算不殺他,他也活不久了,他每天大喊大叫,萬一被外人得知他們弄死了那民兵,並且還將他養成了邪煞,一族的人都會被槍斃…可是,做已經做了,後悔也沒用,只能想辦法去彌補,可是,要怎麼彌補?那個冉民只教了他施術的方法,沒教他怎麼破那種術…想來想去,他決定去找那個冉民,只有他纔有辦法。
可是,自從解放以後,他就和那冉民斷絕了聯繫,還能找到他嗎?…奔着試試看的心理,他去了四川,沒想到,沒費很多工夫,他就找到了那冉民。那冉民居然結婚了,入贅到了四川的一個蕭姓女人家裡,那女人爲他生養了兩個兒子,都隨母姓,一個叫蕭天,另一個,叫蕭山…
“蕭山?!”
“是,怎麼了?”
“啊?…沒,沒有,你接着說…”
蕭山是那冉民的小兒子,動亂那時候,和家人失散了,不知去了哪裡。那冉民當時生了重病,家裡窮困潦倒,吃了上頓沒有下頓。聽了楊念東的講述以後,那冉民答應幫他,但是,自己雖有心卻無力,只能派兒子,協同他尋找那些楊家族人,破解他們身上的詛咒。於是,楊念東就把那冉民的兒子蕭天帶了回來,托熟人在市裡給他安排了一個工作。由於從四川回來的路上受了寒,楊念東生了大病,沒多久就死了。那個蕭天則一直生活在市裡,多年以來,始終都在尋找這些楊家族人的下落…
“讓你往村外釘那些木樁的,就是那個叫蕭天的,對不對?”我問。
“沒錯。”
“那你臨死前是怎麼知道,你們被騙了的?”我道。
老頭兒不答,朝外看了看,說道,“天馬上就要亮了,沒工夫向你解釋了。總之你記着,那個叫蕭天的,根本就不是人…”
“不是人?”
“嗯,那個冉民派他過來找我們這些楊家族人,根本就不是爲了幫我們化解什麼詛咒,而是要通過我們,得到他們冉族的一種,早已失傳了的巫咒。此外,他還有另一個目的。”
“什麼目的?”
“還記得,我先前給你講的,關於那隻鬼兔子的事吧?”
“記得啊。”
“楊念東過四川找到那冉民以後,把當年那個政府人員砸碎那隻罐子,幾天後死掉的事,告訴了他…那冉民派蕭天隨楊念東過來,除了找我們這些楊家人以外,還找那罐子被砸碎以後,放出來的一種東西…”
“是什麼東西?”
“一種上古的東西,蕭天不僅找到了,而且還和那東西合爲了一體,他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種嗜血的怪物。”
“嗜血的…怪物?”
“小冷啊,我把你召過來,告訴你這些,目的就是爲了讓你阻止蕭天,一定不能讓他通過我們那些楊家族人,得到古蜀冉族那種失傳了的巫咒。”
“如果得到了呢?”
“後果會不堪設想…好了,天要亮了,你該離開這裡了…”
我站起來,朝外看了看他,“可是…”
“走!”
老頭兒說完,一揚柺棍,打在了我身上,我感覺自己就像騰雲駕霧一樣飛了起來,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當我幽幽醒來,睜眼坐起一看,我正處身在一個焚燒紙紮物的坑裡,身下軟綿綿的,全是火灰。天光從雲層裡的縫隙裡透下來,昏昏淡淡的。擡頭朝天望了望,我有一種頭暈目眩的感覺,一時間想不起發生了什麼事,更不知道我爲什麼會在這裡。
掙扎着爬出這坑,我只覺渾身軟綿綿的,連擡腳的力氣幾乎都沒。迷迷登登,搖搖晃晃走沒幾步,突然之間,我感覺有一個涼冰冰,硬邦邦的東西抵在了我後腰上,頓時一驚。
“別動!”身後一個聲音道。
“誰?”我冷冷的問。
那人緩緩繞到我前面,我定睛一看,是當初小莊臨死前求懇,讓我放掉的那個年輕人。
“冷先生好。”那年輕人笑了笑,“我們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