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雨馨以前跟我相處的時候很快樂,但她眼中總有一抹去不掉的憂傷,恢復記憶以後,那種憂傷就不見了,和晨星兩個坐在一起,給晨星講她小時候的事,講到高興處,兩個女孩兒‘咯咯’的笑。我獨自蹲在一旁,雖然不知道她倆在說什麼,但卻可以感受到那種快樂。看晨星的樣子,她應該不知道我之前騙了她,師父根本就沒有想出救她的方法。晨星越快樂,我心裡面越痛,只好不再看她們,轉而盯着遠處山頭的晚霞發呆…
至於蕭天當初爲什麼要雨馨嫁給那個王老闆,蕭天沒說。現在蕭天已死,這將成爲一個永遠的謎了。不過,以蕭天的爲人,以及他的行事原則來分析,我想,應該是那個王老闆可以給他帶來某種‘利益’,就像雨馨是塗山氏轉世,把雨馨弄到身邊,可以給他帶來利益一樣。雨馨和王老闆不是真正的夫妻,一直沒有委身給他,據雨馨說,她後面被王老闆的真情實意所感化,打算和他做真正的夫妻,就那樣過一輩子了,可是就在這個時候,王老闆死了…我想,應該就是雨馨觀念的轉變,從而導致了王老闆的死。一旦雨馨委身給王老闆,那麼,她將不會再給蕭天‘旺運’,於是,蕭天便依靠那個冉國華,鼓動萬金山,害死了王老闆…(當初市裡中獎的那個老頭子,打算把他的那筆錢投給王老闆,冉國華利用萬金山想得到那筆錢的心理,鼓動他把王老闆給害死了)
琢磨完關於王老闆的死,我又想到了出現在市裡面的那個‘小妖怪’,也就是徐師徐向前和冉族族長女兒結合,還沒出生便胎死母腹的那個孩子。既然那小妖怪的母親是冉族族長的女兒,那麼,它就算是冉族的‘人’。凌紀天那座樓,是被冉國華依靠冉族巫咒,召來北緯三十度那種‘神秘力量’,弄的消失的。那個小妖怪徘徊在那裡,不知是否和冉族巫咒有關,也不知現在它還在不在那裡,到時候,我們總歸要找到它,免得它作亂害人…
我這樣胡思亂想着,師父忽然一下從那冉族巫師旁邊站了起來。兩個女孩兒停止說聊,朝師父看過去。
“師父,是不是有救那些村民的辦法了?”我問。
“嗯。”師父說。
我看了一眼那巫師,問道,“什麼辦法?”
“說複雜挺複雜,說簡單也很簡單…”師父道,“這個辦法說白了就是,從哪裡來的,回到哪裡去。”
“什麼意思?”我用手撓撓頭,和晨星,雨馨,分別對視了一眼,忽然心裡一亮,“師父是說,讓那種導致村莊以及村民消失的‘力量’,回到北緯三十度去?”
“不錯。”師父點點頭,看了看天色,“天就要黑了,抓緊行動…”
我們來到那村莊所在的山坳子,師父從包裡取出一打黃紙,連同硃砂筆一起,遞給那巫師,衝他打了幾個手勢。那巫師會意的點了點頭,趴伏在地上,把召喚神秘力量的那種巫咒,分別寫畫在一張張黃紙上。全部寫畫完,足足用了兩個多小時。月亮升上山頭,照的山野間明晃晃的。巫師抹抹頭上的汗,把黃紙交給師父,師父給我們每人都分了一些,一起動手,將黃紙一張一張,分別用石頭壓在了原本村莊所在地的外圍,這一番工夫,又用了將近兩個小時。
壓完黃紙以後,我們撿拾些乾柴,來到我們先前露宿的那個山頭上,點燃一堆篝火。師父命我們讓開以後,那個巫師就像變了一個人,緊皺着眉頭,盯着篝火看,也不知在看什麼。看了足足有十分鐘,巫師用師父給他的刀割破手,圍着篝火跳了起來,一邊跳,一邊唸唸有詞,每跳一圈,便甩幾滴血進火裡。十幾圈過後,那火的顏色發生了改變,變的綠瑩瑩,鬼裡鬼氣的。後面,那巫師每跳一圈,便朝西南方向呼喊一聲,聽不懂呼喊的什麼…我心道,這冉族的古老巫術,的確有點邪門兒…
差不多半個小時過後,那巫師停了下來,往地上一坐,一動不動了。我時而看看天,時而看看那巫師,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一點動靜沒有,我開始變的不耐煩,睡意漸漸涌了上來,正東倒西歪着,忽然,晨星推了我一下…
“阿冷快看,來了!”
我急忙一看,只見一團黑雲爬上西南方的山頭,急速朝我們這方向而來,雲的形狀,和蕭天之前弄來的那團差不多…來了…
那巫師猛的站了起來。
很快的工夫,那雲就來到了我們這裡,盤旋在那山坳的正上空。巫師把篝火撥旺,還是像先前那樣,一邊圍着篝火跳,一邊唸唸有詞,雖然仍舊聽不懂,但我可以聽出,這次他所念的,和之前唸的不是同一種東西…
不一會兒的工夫,篝火的顏色再次發生了改變,還是那樣,火變顏色以後,巫師每跳一圈,便呼喊一聲,只不過,這次不是朝向西南方,而是朝着那雲…忽然間,我發現那雲在旋轉,由慢而快。正看着,那巫師猛的頓住腳,朝着那雲大喊了一聲,只見有一種‘黑氣’,飄飄漫漫的從那山坳裡升了起來,融入上方的雲裡…
我驚奇的看着這一幕,連眼睛都忘了眨…黑氣上升的情景,持續了大概四五分鐘,由濃而淡,再到無,不再有黑氣後,雲的轉速慢了下來,直至停止轉動,那雲朝西南方飄去,很快就從遠處的山頭消失了…
雨馨推了我一下,我纔回過神來,兩手心全是汗水。
“師父,這是行了嗎?”我問。
“過去看看。”
“走!”
四人急速從山頭下來,朝那山坳奔去,越到跟前,我心跳越快。終於轉過一棵大樹,整個山坳呈現在我們眼前,一座座房子,靜靜的錯落其中,山壁上,還有不少窯洞…出來了,這個村子出來了!…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都洋溢着興奮。緩步來到村前,月光下,整個村子一片死寂…我心道,難道這些村民全部都死了?忽然間,我想到我做的那個怪夢,一顆心不禁懸了起來…
“大家小心。”師父掃視整個村子,“這村子不大對勁,我走前面,冷兒殿後。”
“師父,要不要把這村外的黃紙給撤了?”我問。
師父想了想說,“先不撤。”
那些陰陽奇符全部用完了,師父從包裡取出一些普通的法器,連同七星劍,一併交給我,順着村道,當先朝村裡走去。我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這個蕭天,將這村子的村民困在另一空間裡,是爲了得到那什麼用於殺伐戰爭的巫術的,可到底是怎麼個得到法?他要這巫師又做什麼?…可惜,蕭天已死,沒人能告訴我們答案了…
“有人嗎?”
師父敲了敲其中一家的門,沒任何迴應,用手一推,門是虛掩的,‘吱吱嘎嘎’便開了。師父取出手電打開,當先走了進去,我們緊隨其後。進到屋裡一看,空空蕩蕩的,連個人影子也沒,破桌子上積着薄薄的灰塵。師父用手指沾了點灰塵,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我們則看向屋子的其它角落,一無所獲。擡頭看去,這屋子的屋頂很多個小洞,月光從洞孔透射下來…
“走。”師父輕輕拍掉手上的灰塵,“去別家看看。”
出了這家,我們去了對門一家,這樣連着去了好幾家,都是空無一人。
回到村道上,我低聲道,“怪了,怎麼一個人也沒有,這些村民都哪去了,難道蒸發了?”
師父沉定不答,擡頭看了看月色,說道,再往前走走看。
沒走多遠,我們來到躺死人那地方。雨馨原本挺害怕死人,不知是不是因爲具有了塗山氏記憶的原因,現在好像不怕了,隨着我們一起蹲了下來。師父取出白手套戴上,把牆根這死人翻了過來,手下光下,可以清楚的看到,這人的身上,有被刀割過的痕跡…
晨星不禁抓住我的手,輕聲道,“居然連自己一族的人都吃,這些人太可怕了…”
那個冉族巫師滿臉驚奇,師父一言不發,雨馨單手拖着下巴,皺眉盯着這死人,不知在想什麼。
師父朝四周看了看,起身說道,“走,去看看村子那頭的死人,還是冷兒殿後…”
我們回到村道,師父打頭,巫師緊跟着他,然後是雨馨和晨星兩個互挽着對方的胳膊,我走在最後,繼續往前,走了大約十幾步,忽然間,我後背的毛孔猛的收了一下,我心裡一驚,急忙停住腳步,回頭看去,只看到我被月光拉的長長的影子,投射在村道上,再就是一座座房子,冷冰冰聳立着…
我心道,之所以剛纔那樣,難道是因爲我太緊張了?當我回過頭來的時候,只見師父,晨星他們,已經在十米開外了。我定了定身,正要起步去追趕他們,突然,我有一種身後有人的感覺…我想也沒想,扭身一拳打過去,打了個空,定睛一看,根本就什麼也沒…
此刻我已經知道,這村裡有‘鬼’…想到師父教我的,被不乾淨的東西跟隨時,見到那東西的方法,我轉身往前跨了一步,蹲下身,目光穿過兩腿的間隙…就在這一瞬間,我看到一雙模模糊糊的人腳,飄懸在我身後不到兩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