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常訓練,屠夫對這樣一個小子有了一絲興趣。當然,這種惡趣味的興趣,自然遭殃的是謝小言,謝小言的訓練量陡然增加,每天幾乎都如同一條死狗一般丟回訓練營。由於屠夫的學員只有他一個,所以沒有人知道屠夫的訓練項目到底是什麼,但是每每聽到從偏僻處傳來那一陣陣撕心裂肺的慘號,不少學員慶幸自己沒有選擇屠夫當教官。當然,他們也沒有這個資格。
食物補給總是有限的,沒有人能破壞這個規矩,但是讓人很疑惑的是,謝小言從最開始的虛弱到現在,從來沒有和任何人搶過補給。即使要搶,他也搶不過這些兇狠的學員們。可是他的食物到底從什麼地方來?沒有人知道,只有屠夫知道,謝小言的覓食時間,總是在別的學員休息時間。
營地外,沒有人比謝小言清楚附近的生物分佈,這已經是謝小言訓練的第一個月即將結束。蛇,老鼠,甚至是雨林蠍,蜈蚣,螳螂,各種蟲類,凡是能吃的,他幾乎都吃過。屠夫對這樣一個小子感興趣,自然不希望他亂吃這些玩意而吃死了。所以總在空閒的時候告訴他一些不能吃的東西。從最開始的吃生食,到最後謝小言甚至開始學着如何利用手頭有限的工具生火做熟食。
一個月,很奇蹟的一個月,讓屠夫很清晰的感覺到,這個男孩或者真如徐若思說的一般,自己那高昂的學費說不定真的能夠搭上去。不過,錢對他來說,已經不是什麼追求了。反而這個對生命保持着幾乎絕對不放棄的男孩子,讓他感到了一種顫抖,從心靈中的顫抖。
他曾經在偶爾問過謝小言,爲什麼要這麼拼命,謝小言只是回答了一句話——我的命是另一個人的,他不讓我死的時候,我就不能死。一個月的時間,對謝小言來說,簡直就像過了一輩子一樣長。而就在第一個月結束的時候,屠夫對他下了禁足令,不再允許他再踏出營地一步。這個禁足令讓謝小言楞了片刻,然後明白到底是爲什麼。
當天中午,一場異常激烈的鬥毆發生在了基地中。爲了食物的戰鬥,在基地中是被默認允許的,沒有人會打斷這樣的鬥毆。當你再也搶不到食物的時候,面臨的只有兩個選擇,一是退出訓練,從哪裡來到哪裡去。二是死在訓練中。
長期在外獵食,每天又需要大量的食品補給的謝小言,現在已經不如剛開始來到這裡那麼瘦弱,他的身體依然看起來單薄。但是身體上每一個動作都讓人感覺到有力。
餐廳,這是基地裡最殘酷的地方,因爲食物補給總是在內定時間內放在餐廳中間,每個人都有權利去搶。但是,營地內的規定是,食品補給允許搶,但是必須在一小時後才允許開封食用。也就是說,當你搶到食物後,一個小時後你要考慮食物是不是真的屬於你。因爲你可能要面對一羣人的虎視眈眈。
而基地裡,現在基本上已經分成了好幾個派系,一個是俄羅斯的那羣肌肉大漢,他們總共有七個人,但是經常能夠佔有十人份的食品補給。由於不能適用武器,所以在體力和肉搏上,幾乎所有人都不是這羣俄羅斯大漢的對手。他們想當然的享有着最豐厚的食品,甚至只要他們願意,他們甚至可以用食品換取一切他們想要的東西。
今天也不例外,這些俄羅斯大漢幾乎沒有經過任何的搶奪,直接取走了十一分食品補給,很多訓練者都是敢怒不敢言,這裡拳頭大就是真理,沒有人能夠違背這個法則。接着數十名美國大兵又取走了自己的食品補給,這是訓練基地中的第二大集團,一個完全由美國大兵組成的小團體,在肉搏上他們不是俄羅斯大漢的對手,但是他們的人數不單是最多的,而且他們的格鬥技巧也不弱。
剩下的還有十多人分的補給,但是卻有接近二十人沒有得到食品補給。經過一個月的淘汰,基地裡已經被淘汰了數十人出去,食品補給雖然沒有減少,但是依然不夠,這近二十人很多人都是過着飢一頓飽一頓的日子,咬牙在支撐着訓練。
就在這個時候,謝小言出現了。對這個從來不曾出現在餐廳,從來沒有和任何人打交道,如同幽靈一般存在的亞洲小子,很多人對他的出現感到意外。謝小言的出現讓人驚愕,更讓人驚愕的是,他並沒有拿餐廳中間的食品補給,而是走到了俄羅斯大漢的面前,在所有人包括俄羅斯大漢驚愕的目光中,提起了兩人份的食品補給。
這是赤裸裸的挑釁,也是屠夫下的任務,他沒有選擇,在屠夫那把16面前,他自認爲自己還沒有能徒手抓住子彈的能耐。
這裡幾乎所有人都會說英語,但是謝小言不會,除了英語,這裡就只剩下另外一種溝通,那就是拳頭。俄羅斯大漢從最開始的驚愕,很快的清醒過來,其中一個臉上有着一條刀疤的俄羅斯大漢站起來,對着謝小言嘰裡咕嚕的說了一通。當然,謝小言什麼都沒有聽懂,只是帶着一絲冷漠的眼神看着他,將食品補給放到了自己的身後,然後站定擺出了格鬥的姿勢。
一方是體重接近一百公斤的肌肉大漢,另一邊卻是體重不超過六十五公斤的單薄男孩。無論是誰,都不會看好謝小言。俄羅斯大漢對這樣的挑釁異常的憤怒,他們纔是整個營地裡的老大,絕對不容許其他人挑釁。可是,這樣一個黃陂猴子居然敢挑釁自己的權威。俄羅斯那一方用幾乎輕蔑的語言吼道:“殺了他,讓他死,灰熊。”
灰熊,就是這個刀疤大漢的綽號,幾乎訓練基地中所有人都有外號,這個叫灰熊的,是俄羅斯訓練者中格鬥技巧的佼佼者。當他捏起碩大的拳頭的時候,謝小言卻擺出了另一個姿勢。他居然將手掌伸直,這是手刀的姿勢。
屠夫親自訓練的謝小言,到底有什麼樣的秘密武器呢?幾乎所有人都想知道這個秘密,兩個人頓時戰到了一起。沒有人想到,謝小言不動則已,動如雷霆,在速度上,他幾乎佔盡了優勢。
格鬥不是拳擊,你打我一拳,我還你一拳,在灰熊第一拳落空的時候,謝小言的手刀順勢落在了灰熊的手肘上。灰熊發出一聲怒吼,面部的痛楚看出來剛纔謝小言那一刀,絕對不簡單。灰熊一招失利,謝小言立刻追加而上。只見他在瞬息之間,就繞到了灰熊的身後,在灰熊甩手的剎那,一手刀,一個迴旋,第二手刀,兩手刀同時砍在了灰熊的脖子上。
當手刀砍到灰熊的脖子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灰熊睜大的眼睛彷彿帶着不可置信的神色,然後緩緩倒在了地上。謝小言帶着挑釁的冷漠,對着其他的俄羅斯大漢,招了招手。其他六人見到灰熊居然就這麼被搞定了,頓時發出一聲怒吼,六個人幾乎同時站了起來,將謝小言圍在了中間。
謝小言不是神,他就算再敏捷,也不可能躲過六個人的同時攻擊。第一次交手,他的右肩就已經被一個人擊中。強大的力道幾乎將他橫橫打飛出去。但是,順勢而行,他雖然被這一拳打中,卻在被擊退的瞬間,一鞭腿狠狠的抽到了那個大漢的太陽穴。只見那個大漢沒想到自己打了他一拳,自己還要挨一腿,急忙防護起來,可是借力打力,他雖然防住了太陽穴,卻還是被這一腿,抽的連退兩步。可就在這個時候,謝小言又捱了兩記攻擊,這兩記攻擊都是極具力道的。
第一回合交手,謝小言吃虧,對方几乎無損,除了一個被鞭腿踢到而導致輕微腦震盪的傢伙,其他依然完好無損,即使那個現在不斷在搖晃腦袋的大漢,也並沒有因此失去戰鬥力。
幾乎所有人都關注着這一場戰鬥,只有一個人冷漠的面對着這一切,心中卻有着微微的期望。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屠夫。他此刻正在餐廳的一個角落上看着,雖然這個看起來似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對謝小言的難度不是一星半點。但是應該不至於被玩死。能被屠夫玩了接近一個月還沒死的傢伙,如果就這麼被打死,那才叫笑話。
屠夫的表情很冷漠,但是眼睛卻一點沒有離開謝小言,這個傢伙居然能把自己的肢解術學了個八成像,難道前些日子鍛鍊他的抗打擊能力,就在那個時候被他偷學了?
謝小言的手刀的確是從屠夫這裡偷學來的,他被鍛鍊抗打擊能力的時候,屠夫的手刀就多次讓他的骨骼脫臼。但是,屠夫的力道掌握的非常好,沒有讓謝小言因爲受傷而終止訓練。所以每天再受到屠夫的攻擊後,他都反覆的研究自己身體上被他打擊的地方,居然也自我研究出了一些門道來。
在屠夫思考的時候,戰鬥發生了新的變化,謝小言已經被對方打到快要到極限了,勉強支撐着而沒有倒下去,代價卻是俄羅斯方面又有兩個人爬不起來。而剩下的四個人,正要惱羞成怒的衝上去的時候,屠夫動了。
幾乎奇蹟一般,十幾米的距離,屠夫一靜一動間,居然只用了兩秒時間而已。屠夫的體型絕對算不上壯碩,起碼和這些俄羅斯大漢來說,他絕對算不上強壯。但是這種衝刺,接着撞擊,居然將其中最接近謝小言的一個大漢硬生生撞飛了出去。那個大漢居然被屠夫就這麼硬生生撞出五米多遠,還打了兩個滾,才終於不動了。已經打紅眼了的俄羅斯大漢,根本沒有注意到居然是屠夫出的手,拳頭依然狠狠的招呼過去。
手刀,依然是手刀,但是截然不同的結果出現了。屠夫的手刀,彷彿帶着一種詭異的殺氣,又或者是暴劣的氣息,狠狠的劈到了兩個俄羅斯大漢的手肘上,只聽到清脆的骨折聲,屠夫的手刀居然這麼硬生生透過對方厚實的肌肉將骨骼給生生砍骨折了。
與此同時,最後一個俄羅斯大漢一拳已經砸到了屠夫的肩膀上,只見屠夫的肩膀一滑,那拳本應該打實的,可是卻順着肩膀滑了過去。屠夫同時單手架住這個大漢的腋窩,順勢一頂,頓時這個大漢被騰空丟了出去。
隨着一聲轟隆聲,塵埃落定,勝負已經分曉。謝小言沒有說謝謝,他沒有必要說謝謝,只是提起兩袋食品,默默走到一邊,然後解開自己的衣服,看着自己的傷口。
和別的人不同,謝小言的身上幾乎沒有傷疤。但是比別人更悽慘的是,他的渾身上下,青紫紅腫到處都是,這絕對不是剛纔打架的結果,而是積累下來的陳傷。不用想,能對謝小言動手的,也只有屠夫了。在不少人眼裡,很多人對屠夫的延伸似乎有些變化。看着屠夫就好像看一個心理變態的傢伙一般。
從那一天開始,沒有人敢再和謝小言搶食物,直到食品補給一直到正常狀態。其他不能適應訓練的已經被淘汰出局,或者成爲死亡名單的一員。殘酷的減員。
訓練營的死亡率居然高達百分之三十,這是在很多訓練營看不到的。但是在這裡,屠夫的訓練基地,卻已經是不錯的現象。非戰鬥減員和戰鬥減員造成的傷亡率,這已經算是低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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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經歷了地獄一般訓練的謝小言,終於有了自己的綽號,這個綽號是——虎牙。起源,來自於他自己隨身佩帶的一把軍刺,這把軍刺的名稱就是虎牙。而這把軍刺得到的途徑,就在一次實戰演習中。
屠夫所謂的實戰演習,其實就是一場真槍實彈的小規模戰爭,中東地區一直硝煙不斷,這一次實戰演習,是屠夫同意了某個臨時的僱傭,而進入中東地區的一次滲透破壞任務。
基地中所有的學員乃至教官都已經出發,分別由兩名教官帶隊,進入了戰爭區域。而謝小言這一組的目標是破壞敵人一個後勤基地。這個基地的重要性將直接決定戰爭的勝敗。
但是,由於操作上的失誤,他們被發現了,很快戰鬥就打響了,在如此重的火力覆蓋下,能活下去的機率幾乎爲零,格鬥再厲害,在子彈面前什麼都不是。很快這個小組就失去了聯繫。
當謝小言在第七天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的時候,包括屠夫在內都驚訝了。因爲沒有人指望他們還活着。這是戰爭,不是遊戲。對方在發現了謝小言的這個小組的時候,幾乎是用火力覆蓋的方式對他們進行了打擊,甚至還出動了武裝直升機追擊。就在這一戰中,整個小組立刻就減員到了五人。這五人是逃到了河中,用潛水泅渡的方式躲過了第一次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