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那我就說了。”清了清嗓子,鮑春來開始向二人講述他這幾個月鑽研盲棋的心得。
“以我的理解,下盲棋主要依靠的是三個方面能力,分別的記憶力,棋力,和綜合思維能力,也許還有其他一些方面的因素,只是現在我還沒有想到。
先說記憶力。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爲,下不完盲棋是因爲到後來記不信棋形,曾經嘗試過盲棋而失敗的人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大概就是”哎呀,實在記不住了,我放棄。但如果就此得出結記——超羣的記憶力是下盲棋的首要條件,那就大錯特錯了,至少以在我身上是不成立的。
我的記憶力其實只是一般,日常生活中經常丟三落四,文字記憶也不是強項,很喜歡古文卻背不出多少膾炙人口的名句。我想,以記憶力而言,比我強的人大概多得數也數不過來吧?所以,我認爲,相比於記憶力,棋力則是更重要的因素。
有一定棋力的人都知道覆盤並不是靠死記硬背,高手在覆盤時其實是把棋局的進程編成一個‘故事’重放一遍,棋力弱的時候自然無法揣測‘故事’中每一時刻的發展方向,而隨着棋力提高以後,再遇到記不住的時候,你的棋力會告訴你幾個可能的選點,勾起你的思路,或根據其後的發展趨勢使你回想起當時的進程,所以,我棋力達到業餘三段以上的人不論記憶力如何幾乎都能完整覆盤。
盲棋的記憶同樣不是考驗記憶力,‘失憶’時只需按部就班地有腦海中‘複述’相關‘故事’。
但我的意思不是說有業餘三段的棋力就能下盲棋,而是說這個棋力只是保證了盲棋所需的記憶力,換句話說其實是分析‘故事’來龍去脈的能力,這也更加證明了記憶力的作用並不明顯。
不過,記憶仍然會有極限的問題,如果對手毫無邏輯地隨機選點亂下,我就無法按照圍棋的邏輯去記憶,寥寥幾手尚能生記座標數字,可如果是從頭到尾百手以上的亂下那可真就成了純情粹記憶力的考驗,好在我以往碰到的對手中還沒有誰這樣搞,否則非把我給累死。
再說棋力和相應的思維能力。
試想一下,就算記憶力絲毫不差,可如果沒有紮實的基本功和熟練的棋形感覺,在看不到棋盤的困境下,是不可能進行任何有針對性的思考和計算。說得具體點,要想保證盲棋招法的質量,腦海中要有儘量清晰的圖璩以便計算變化,試着浮現一個‘並’或‘尖’這樣想連接的棋形,幾無變數,自然沒有問題,不過換成‘跳’或‘飛’呢?再遭到對手的‘挖’或‘跨’呢?如果是‘拆四’再斜向‘大飛’的佈陣被侵入呢?
通常遇到複雜的互相牽制的棋形,一張圖都是覆蓋不全的,需要相互拼接才行,而這勢必對思考和計算造成影響,有時候有些地方對着棋盤也很難下,更不用說不看棋盤了。
但這裡需要強調的是,盲棋並不害怕在單一局部進行直線作戰,過分的一方一定風險很大;而對於多處關聯的複式混合作戰,如打劫,全局轉換,引徵等,我的經驗就是儘量避繁就簡選擇那些符合棋理的下法,實在無法避免,也能通過棋感找出局部的適當應手。
至於我盲棋的棋力,我只能說比我看着棋盤時還差很遠,而且盲棋永遠也不可能和正常水平完全一樣,畢竟圍棋盤上的形象思維不象中國象棋那麼直觀。
但是,盲棋對局有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那就是典型的‘欺軟怕硬’,對水平不高的對手,就算讓很多子也能夠非常流暢地發揮,甚至取得不亞於看着棋盤的完勝,但對於本身就有能力給我製造麻煩的對手,下起棋來就更加捉襟見肘,四處受制於人。
此外,還有一個值得注意的地方:在我所經歷的盲棋表演來說,我的對手通堂會因爲面對的是一個‘盲人’而產生奇妙的的心理變化,下出更有創意的招法;觀衆則跟隨着棋局,一顆心時刻緊繃着,生怕我掉了鏈子,體驗了別樣的刺激,對我則是一種挑戰,我要在不利的條件下發揮最大潛能,儘量下得不比正常下差,結果通常是我在徵子,打劫及很多複雜局部仍錙銖必爭較,,所有人包括我自已都捏把冷汗,可最終卻沒有等到我的失誤,反而等到了對手鬥志被徹底擊潰而中盤認輸。”一股腦,鮑春來把自已所掌握的盲棋知識和想法全都倒了出來。
“不錯,不錯,很有道理,很有道理。”一邊聽着鮑春來的講解,李飛揚一邊連聲稱讚,一旁的小飛飛也是聽得津津有味兒,大大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兒。
“只是一點粗淺的見解,還很不成熟。讓您見笑了。”鮑春來靦腆地笑道。他是做導遊的,又是一直在以成爲專職圍棋教師爲理想,有如此表現當然並不奇怪。
“呵,這可不是一點粗淺的見解,再潤色整理一下,完全可以當成論文發表了。不過小鮑,原你剛纔的說法,似乎對盲棋的前景也不是很看好,不知道我的感覺對不對?”李飛揚笑着問道。
“呵,是呀。不知道您有沒有去過羽毛球訓練館,我曾經帶團去過一次成都市隊的訓練館,當時運動員正在休息,有幾位遊客想和那些高手練練手,人家也想找個樂,就這邊拿着球拍,那邊拿着裝球用的紙筒打起來,最後的結果是遊客一方一敗塗地,十五個回合的比賽連三分都沒拿到。
盲棋和普通棋戰的區別就如打羽毛球用的是球筒和球拍的分別,高手用球筒打球一樣也很漂亮,從吸引眼球來說,可能比用球拍還有效?但有誰聽說過有正式比賽拿球筒來做爲比賽用具的?”鮑春來笑道。